“等等!”陸一偉越聽越迷糊,急忙打住道:“陳總,我不知道您和我說這些有何意圖呢?”


    “我想與你們公司合作啊。”陳仲期直截了當道:“你們企業的產品我看了,做工精細,工藝精良,尤其是原料,屬於上好的蠶絲,所以,我真誠地希望與你們工作達成合作協議。”


    陸一偉想笑卻笑不出來。道:“陳總,像您這麽大的公司怎麽會看上我們這樣的小公司呢,何況你們公司有專門的市場經理,沒必要您親自出馬吧。”


    見陸一偉不信半疑,陳仲期道:“其實我也是恰巧路過,對你們的產品倍感興趣。你放心,隻要您有意,我隨時歡迎您到我們公司考察。”


    眼見彌天大謊要露餡了,陸一偉決定不再瞞下去,實話實說道:“陳總,謝謝你的好意。實不相瞞,展銷平台的產品並不是我們縣的產品,讓你見笑了。”


    陳仲期一愣,笑著道:“陸先生開玩笑了吧?”


    “真沒有。”陸一偉一本正經道:“我們此次來參加展銷會,不過是完成任務,產品是借用其他公司的。如果你真有意,我可以給你牽線搭橋,你們坐下來一起協商吧,實在抱歉。”說完,起身離去。


    回去的路上,陸一偉心裏甭提多憋屈。為了所謂的政治任務,弄虛作假,自欺欺人,著實荒唐可笑。


    進了展館,趙小康興衝衝地上來問道:“陸書記,訂單簽成了沒?”


    陸一偉瞪了趙小康一眼,道:“下午收攤,明天就回去。”


    晚上,陸一偉正靠在沙發上看電視,手機響了,看到是範春芳,悠閑地接了起來,正準備問候,誰料範春芳在電話裏上氣不接下氣哭天喊地道:“一偉,你趕緊回來吧,我爸他……”


    陸一偉蹭地坐起來,預感到大事不妙,安撫範春芳道:“春芳,你慢點說,爸到底怎麽了?”


    “我爸他被紀委帶走了……嗚嗚……”一下冷靜的範春芳放聲大哭起來。


    陸一偉腦袋“嗡”地一聲,這怎麽可能?他盡量克製情緒安慰道:“春芳,你別哭,小心傷了身子,我馬上就趕回去。”


    掛掉電話,陸一偉顧不上收拾東西,穿好衣服奪門而出。坐了輛出租車飛快往機場奔去。


    到了機場,剛好有一架飛往江東市的飛機,不過時間在十點半。距離起飛還有兩個多小時,陸一偉急得團團轉,有些等不及了。


    陸一偉來到候車廳,又給範春芳打了過去,道:“春芳,你能說說這麽回事嗎?”


    範春芳依然在哭泣,道:“我也不知道,今天中午還在家吃飯,上班前一切好好的,剛才我媽回來時就說他被帶走了,具體情況現在不清楚。”


    陸一偉想到一個人,道:“對了,許磊的父親不是省紀委副書記嗎,你可以問問他啊。”


    “我媽已經過去找許叔叔了,我給許磊打電話,對方始終在關機,聯係不上啊。”


    實在太意外了,陸一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春芳,你千萬別著急,我已經在等飛機,估計晚點回去,我托人打聽下情況,你有最新消息要及時告訴我。”


    陸一偉匆忙給張誌遠打了過去。把事情大致說了一遍,張誌遠同樣驚訝,道:“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陸一偉急切地道:“張書記,我現在在蘇州,麻煩你打聽一下情況,春芳在家裏急得團團轉,我就怕有什麽意外。”


    “好,你也別著急,我現在就打聽。”


    陸一偉緊張地坐在椅子上,心煩意亂地點上煙。剛抽了一口,執勤人員就過來了,黑著臉道:“先生,要抽煙到抽煙處去抽。”


    “哦。”陸一偉煩躁起身,快步走到吸煙處,腦子裏快速思考著。


    據他了解,範榮奎老實本分,為官正直,似乎沒什麽劣跡啊,怎麽就被紀委盯上了呢。另外,他與省紀委副書記許壽鬆是好朋友,事前怎麽沒有丁點消息?


    一連抽了四五根,張誌遠還沒來電話,陸一偉急得頭皮發麻,手心出汗。他從來沒有如此緊張過,今天不知為什麽,夾煙的手指都在發抖。


    張誌遠終於來電話了,陸一偉趕緊接了起來。


    張誌遠道:“一偉,我打聽了一圈都沒打聽到有價值的線索,是不是弄錯了?”


    “不可能,難道春芳會騙我嗎?”陸一偉不相信。


    “哦,好吧,我再試試。”


    半個小時後,張誌遠再次來了電話,道:“一偉,有點眉目了。範榮奎是今天下午在下班的路上被省紀委的人半道截走的,具體原因不明。”


    “哦。”聽到事情坐實,陸一偉倍感震驚。


    聽到電話那頭沒聲音,張誌遠道:“一偉,你別著急,我現在在東州,馬上就趕回去。”


    “對了,張書記。”陸一偉著急地道:“徐書記不是和我嶽父關係不錯嘛,要不你托他幫幫忙。”


    “他去美國考察了。”


    “啊?啥時候?”


    “前天就走了,估計要十多天才能回來。”


    “那電話聯係不上嗎?”


    “打了,他不接。”


    “這……”陸一偉覺得此事倍感蹊蹺。


    張誌遠道:“行了,你別擔心,等事情查清楚再說,著急也沒用。”


    淩晨時分,飛機終於降落在江東機場,陸一偉下了飛機,馬不停蹄趕回了家。


    進了家門,範春芳眼睛腫的像桃子一般,母親孫春雲則坐在沙發前,依然在不停地抽泣。昔日溫暖的家庭一下子掉入冰窟窿,壓抑的氣氛讓人喘不過氣來。


    “一偉,你可算回來了。”範春芳撲到陸一偉懷裏,再次哭了起來,嚶嚶道:“一偉,你快救救我爸啊。”


    “春芳,先別哭。”陸一偉將其扶到沙發前,臉色凝重地道:“這到底是這麽回事?”


    孫春雲停止了哭泣,道:“我們也不清楚啊,好好的一個人就這樣稀裏糊塗地被帶走了。”


    “媽,您不是去找許叔叔了嗎?”


    “哼!他?”孫春雲冷笑了一聲道:“別看著平時和你爸關係特別好,到了關鍵時刻就露出狐狸尾巴了。我今晚在他家門口足足敲了一個小時的門,到最後都不肯開門見我,世態炎涼啊。”


    聽到昔日的好友在這個當口避而不見,陸一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看來,範榮奎這次遇到大麻煩了。


    陸一偉又轉向範春芳,問道:“春芳,你和楊冉不是閨蜜嗎?要不給她打個電話,看看她父親能不能幫上忙。”


    範春芳低下頭搖搖頭道:“打過了,沒用的。楊冉和她父親去美國了,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楊同耀也去美國了?那有這麽巧的事。陸一偉愈發感覺到事情不對勁。


    “對了,我好像想起來了。”孫春雲一拍大腿道:“前段時間你爸因為你調動工作的事給組織部趙部長送去五萬元,該不會是因為這個吧。”


    “啊?”陸一偉有些發懵,愣了半天看了看範春芳道:“媽,這事你們怎麽沒告訴我啊?” 


    “唉!”孫春雲歎氣道:“我和你爸不想讓你操心,就沒告訴你。”


    “糊塗啊!”陸一偉急得跳起來,看來這事是沒得跑了。如果真牽扯到這件事,那事情就更加嚴重了。


    一晚上,一家人都沒有睡覺。陸一偉擔心範春芳的身體,天亮時才強迫她休息。


    孫春雲一早就出去了,陸一偉也不能閑著,安頓後也出了家門。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一時間迷失了方向。如果說發生在縣裏,他或許還能擺平,但到了省一層,即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夠得著。該找誰呢,想來想去,隻能去找張誌遠。


    來到張誌遠家,一家人還在休息。陸一偉敲門進去,張誌遠穿著睡衣坐在沙發上遞給一根煙寬慰道:“一偉,越是到這個時候,越不能亂了手腳。現在還不到七點,待會我就去省委,實在不行我找羅秘書長,讓他打探下情況。”


    陸一偉身子發抖,不知是害怕的緣故,還是外麵天冷的原因。道:“張書記,我真的沒辦法了,省裏又不認識什麽人,你可得幫幫我啊。”


    “嗯。”張誌遠眉頭緊皺道:“你別急,容我好好想想。”


    七點半,張誌遠出門上班,陸一偉把車停到省委門口,焦急地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對於他來說是種煎熬。可除了等待,又能做什麽呢?


    如果真如孫春雲所說,範榮奎是因為自己的事而進去的,陸一偉一定會內疚自責的。他想過了,即便是傾家蕩產,把煤礦賣出去,也要把嶽父撈出來。


    等了足足有兩個小時,張誌遠才麵帶愁容走了出來。上了車道:“一偉,事情比較嚴重啊。我聽說你嶽父涉及平康市文化產業園一事,違規從開發商手裏套取資金,案值高達百萬以上。”


    “啊?”陸一偉第一次聽說這事,範榮奎從來沒提及過啊。道:“確有此事?”


    “嗯。”張誌遠點點頭道:“我聽說省委黃書記聽聞雷霆大怒,是他親自給紀委下命令處理此事的。”


    “張書記,那我該怎麽辦?”陸一偉慌了,一點頭緒都沒有。


    張誌遠想了一會兒道:“這事除非黃書記鬆口,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即便你找誰都不見得敢在這個當口往槍口撞,所以,你務必先把事情搞清楚。”


    “我想見他一麵,你能安排一下嗎?”


    “這怎麽可能!”張誌遠搖搖頭道:“即使是羅秘書長也不敢輕易答應此事。對了,我倒覺得有個人能幫上忙,要不去找找蔡潤年?”


    對啊,都把這麽重要的人物給忘記了,陸一偉一拍腦門道:“我現在就去。”


    “別急!先等等看。”張誌遠道:“如果到今天晚上還沒傳出相關消息的話你再去找。你現在的任務就是等,切不可輕舉妄動。我會一直關注此事的動態,有最新消息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張誌遠臨下車時,陸一偉問道:“張書記,你說我嶽父會不會遭人陷害?”


    “有仇家嗎?”


    陸一偉搖了搖頭。


    “不排除這種可能。”張誌遠忖度道:“到了這個位置,背後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有人眼紅有人嫉妒,你可以從外圍先調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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