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董事長好,初次見麵,多多包涵!”陸一偉依然禮尚有加。今天他不僅代表著自己,還代表老陸家,各方麵都要拿出女方家的骨氣來,不諂媚不奴顏,不卑不亢,如果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人家憑什麽瞧得起你?


    “好,好!”劉文剛拍著陸一偉的肩膀道:“兄弟,別的不說,你爸媽養了個好女兒啊,陸玲我和我姐都非常喜歡。今晚咱不在這裏吃飯,上去轉一圈就下來,去我山莊好吃好喝,包你滿意!”


    假日度假山莊,在整個西江省都非常有名,陸一偉也去過不止一次兩次,沒想到開發該項目的老板竟然是鍾鳴的舅舅。世界如此之小,跨出大門就看到了全世界。劉文剛的話充滿了濃濃的火藥味,陸一偉已經嗅到了一觸即發的味道。


    陸一偉憂心忡忡跟著到了酒店頂層,推開包廂,偌大的房間讓他吃了一驚,足有300多平。更令人叫絕的是,屋頂是透明的,抬頭就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星,很是氣派。他也去過不少高檔酒店了,像怡華酒店如此裝飾的,還是頭一次見。足以看出,富饒的東州市在消費水平上一點都不含糊。


    包廂內,一男一女坐在那裏。不用問,應該是鍾鳴的父親和大姑了。進門後,除了陸玲點頭打招呼外,其他人都黑著臉拖開椅子坐下,讓陸一偉尷尬無比,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十分尷尬。但他十分清楚今天是來幹嘛了,將手中的禮品袋放到桌子上,伸出雙手與鍾鳴的父親鍾石山握手,道:“鍾局長,我是陸玲的哥哥陸一偉,很高興見到您。”


    鍾石山眼睛不看陸一偉,而是死死盯著劉文麗。劉文麗剛才在家裏還是賢妻良母,這會一臉高傲,不可一世,雙手交叉於胸,眼睛瞟向他處。


    “爸,人家陸玲哥哥和你打招呼了。”鍾鳴看不下去了,冷冷地提醒道。


    鍾石山這才抬起頭看了眼陸一偉,鼻腔裏哼了一聲,端起茶水一口喝了下去。


    陸一偉尷尬地收回手,又衝著大姑點了點頭。而他大姑也是瞪著大眼,像是見了仇人一般,鼻子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陸一偉,你坐下!”劉文麗說話了,故作鎮定道:“人家看不起咱,咱就別熱臉貼冷屁股,掃了人家的興致,回頭埋怨咱,多不值當!”


    “劉文麗,你嘴巴放幹淨點!”還沒開始,火藥桶已經爆炸了,鍾鳴的大姑用手指指著劉文麗道:“今天是來談事了,你要是無理取鬧,休怪我們無情!”


    “吆喝!”劉文麗斜著眼傲慢地看著他大姑道:“無理取鬧?是誰無理取鬧?是鍾鳴結婚,還是你們結婚?孩子好不容易談個對象,你們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農村人怎麽了?好像你們家出身就很高貴似的,你們家能有今天,是你們自己奮鬥的結果嗎?哼!”


    他大姑氣得渾身發抖,一隻手摁著桌子道:“劉文麗,你別血口噴人,我們家出身是不好,你們家好嗎?當初我弟弟瞎了眼才看上你這種人。”


    “啪!”劉文剛的火氣噌地就上來了,拍著桌子道:“我姐怎麽了?要不是他死乞白賴地求著我姐,能看上他?撒泡尿照照自己吧,嘚瑟個什麽玩意兒,不就是一群吃軟飯的,要是離了鍾鳴他二姑,你們現在屁都不是。”


    “嗨!劉文剛,你說這話也不怕遭雷劈。”他大姑激動地道:“你蹲監獄時是誰把你撈出來的?你有現在的成績是誰幫襯你了?就憑你?一個地痞無賴混混,成天遊手好閑,好吃懶做,遲早要挨槍子!”


    雙方從一開始的謾罵已經轉移到人身攻擊,把陸一偉和陸玲兩個外人夾在中間,手足無措,不知說些什麽。


    “好啦!”鍾鳴大聲一吼,站起來惱怒地道:“今天來是聽你們吵架來了,還是說我的婚事來了?人家陸玲的哥哥千裏迢迢從南陽趕過來,就為了聽你們吵架?丟不丟人?”


    他大姑嘴快,又轉移視線開始數落鍾鳴,道:“鍾鳴,不是我說你,你是我們老鍾家後代,流著我們老鍾家的血脈,這是你無法改變的,你怎麽能和他們站在一條線上和你爸對著幹?他再怎麽也是你父親,他們始終是外人!”


    鍾鳴冷笑了一聲,對著父親問道:“鍾石山,你配作為父親嗎?”


    “鍾鳴,你怎麽和你爸說話的?”他大姑急了,急忙道。


    “沒有你的事,讓他說!”鍾鳴咆哮道。


    一時間,房間裏極其安靜,安靜的隻剩下喘氣聲。鍾石山不參與爭吵,一杯接一杯喝茶來掩飾內心的痛苦和慌亂。


    “你不說是吧?我替你說!”鍾鳴眼眶濕潤了,數落道:“當初是你拋棄了我媽,在外麵又有了女人,那個婊子還給你生了孩子,這是一個父親應該做的嗎?這就是你給我樹立的榜樣?事關我的婚姻大事,你非但不支持我,反而讓我娶一個長得像肥豬一樣的老女人,憑什麽?憑什麽幹涉我的自由?你有資格嗎?我告訴你,今天我認你做父親,才過來和你談事情,如果你是這態度,那今天的談話完全沒必要了,媽,舅舅,我們走!”說著,起身拉著陸玲要走。


    “回來!”鍾石山大聲一喝,將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道:“鍾鳴,難道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這樣一個不值一提的人嗎?當初我和你媽分開你知道原因嗎?如果你不知道,現在就可以問問你媽!”


    “問我幹什麽!”劉文麗一下子坐起來道:“你自己做了虧心事還有臉和我說這些,鍾石山,今天是孩子要結婚,別扯那些沒用的。日子我已經訂好了,農曆三月二十八,如果你願意來就來,如果不願意我也不請你,走!”


    一家人一見麵就鬧成如此,陸一偉完全插不上話。可兩頭都是鍾鳴的親人,得罪誰都不妥當。於是他站起來拉著劉文麗,道:“劉局長,我作為一個外人本不應該參與你們家的私事,可事關鍾鳴和陸玲的幸福,我希望您能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談一談。如果談不妥,我回去也不好交代啊。”


    “不用談了!”他大姑直截了當道:“我們早就說過了,今天也是這話,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你們死了這條心吧。現在的女孩子真是恬不知恥,上趕著往上貼,表麵上說是愛情,狗屁!還不是看上了我們家的錢?醜小鴨變白天鵝,那是童話裏的故事,現實中根本不存在!”


    一句話激怒了陸玲。陸玲本身脾氣急,回頭笑著道:“看在鍾鳴的麵子上,我尊稱你一聲大姑。感謝你剛才給我上了一課,如果說我是醜小鴨變白天鵝,那鍾鳴他二姑就是金鳳凰咯?時間倒退十年,你不過也是個醫院的小護士,家裏窮得叮當響。我們家是窮,可我們窮人有骨氣,但我們掙得是血汗錢,幹幹淨淨,你敢說嗎?”


    “陸玲!”陸一偉一把拉開陸玲,斥責道:“你怎麽這麽說話,趕緊說聲對不起!”


    他大姑早已氣得喘不上氣來,指著陸玲道:“看到了吧?和劉文麗一路貨色,簡直是個蕩婦!”


    陸玲不甘虛弱,道:“說我是蕩婦?你不要忘了你在用一隻手指指我的同時,有三隻手指指向了你。蕩婦的標準是什麽?請你給我以身作則示範!”


    “夠了!”陸一偉見陸玲越來越不像話了,拉開道:“你都說的些什麽話?有你這樣和長輩說話的嗎?”


    “你也不是什麽好鳥!”他大姑把陸一偉捎帶進來道:“自己的婚姻還是一塌糊塗,還有臉給你妹妹說親,別費力氣了。我們老鍾家家風好,決不允許讓這種女人進我們家的門!”


    場麵完全失控,已經陷入了混戰。他大姑盡管把矛頭對準了自己,陸一偉不能失去理智與女人爭鬥,道:“他大姑,我不知道你們兩家中間有什麽糾葛,今天來是為了我妹妹的婚事。支持與否你們說了都不算,是鍾鳴結婚,不是你們結婚。鍾鳴,你說吧!”


    鍾鳴走了過來從兜裏掏出兩個大紅本丟到桌子上道:“你們看清楚了,我和陸玲已經領了結婚證,而且陸玲肚子裏有了我的孩子,如果你們不認我這個兒子,那好,從今天開始,我宣布與你們老鍾家斷絕關係,老死不相往來。”


    看到這一幕,鍾石山的眼睛變得柔弱起來,慌慌張張站起來道:“鍾鳴,你說什麽?她有了孩子?是真的嗎?”


    “這與你有什麽關係?”鍾鳴冷冷地道:“孩子生下來可以姓劉,也可以姓陸,但絕不會姓鍾!”


    “鍾鳴!”鍾石山見鍾鳴要走,上前拉住他道:“兒子,是爸對不起你,可你不能如此對我啊!”說著,聲淚俱下,老淚縱橫。看得出,鍾石山還是愛著鍾鳴的。


    鍾鳴抬頭望著天上的星星,眼眶濕潤,硬是不讓眼淚流出來。


    “鍾鳴,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當初不該拋棄你們娘倆,我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吧。你和陸玲的婚事我同意了,如果不同意我就不會給你裝修房子,更不會同意今晚的見麵。你大姑心直口快,說了些不該說的話,但都是為了你好啊。鍾鳴,什麽話都不要說了,隻要你同意跟我回家,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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