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輝被關進審訊室後,就沒有停歇喊叫。一會要見檢察長陰誌昌,一會又要見張誌遠,過一會兒又要見市人大主任李虎剛,脾氣急躁,罵聲不絕於耳。


    等候在隔壁的白玉新通過擴音設備聽得一清二楚,幾次要走過去給他點顏色,都被留下來的審訊人員攔了下來,安慰道:“白縣長,你讓他罵吧,待會就沒力氣了。他就是覺得一個人有些恐懼,想通過這種方式找人說話。你要是過去了,就中了他的計了。再等等,再等上半個小時,保證他老老實實交代。”


    白玉新又坐回椅子上,和幾個審訊人員攀談起來。白玉新問:“你們平時工作辛苦吧?”


    “還行吧,上級每年派幾個任務下來,完成了就萬事大吉了。這不今年還沒有一起案件呢,這回可算是讓我們給逮著了,還是條大魚。”審訊人員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白玉新笑道:“不急,過兩天還會給你們完成任務。”


    “真的?那太好了。”審訊人員高興地搓手道:“白縣長,以後你可得多加照顧我們哪,對於這種侵占國有資產的,還有瀆職失職的多介紹幾個來,給我們提供線索就行,剩下的就不用你們管了。”審訊人員不過是個副科級的幹部,說起話來顯然不把副處級的白玉新當成領導,好像親哥們似的在做交易。


    白玉新笑而不語,有些擔心道:“小兄弟,馬林輝關在你們這裏,不會走漏風聲吧?”


    “這你就放心吧,這是陰檢察長一手交代的,就算借幾個膽子我們也不敢往外亂說啊。陰檢察長點名讓我倆審訊,你應該能看出其中的奧妙啊。”一位稍微年長的審訊人員道。


    白玉新放心了,嗬嗬一笑,對著一旁的陸一偉道:“一偉,完了給這倆兄弟弄點補助,也不能白讓他們幹工作嘛!”


    “這是自然的。”陸一偉點頭答應道。


    “還正好了!”一個審訊人員從口袋裏掏出一遝發票,厚顏無恥地道:“我們檢察院窮啊,我們一般工作人員更加艱苦,清湯寡水的,出差隻讓住一般的酒店,吃飯也是一般工作餐,多了就不給報。你想想現實嗎?見得都是領導,吃工作餐不顯得寒磣嘛。這不,上半年出了幾趟差,就給報了一少半,還有這麽多不給報。幹得都是公事,總不能讓我個人掏腰包吧。陸主任,你看能不能給報了?”


    陸一偉接過條子,和白玉新對望了一眼,低頭翻看了下,差不多有二十多張,估算了下有上萬元。好家夥,獅子大開口啊。還不等陸一偉開口,另一位審訊人員也掏出條子,遞給陸一偉笑嗬嗬地道:“陸主任,還有我的。”


    “給他們解決了吧,都不容易。”白玉新先行說話了。


    “行吧,留下你們的電話號碼,隨後處理了我會給你打電話的。”陸一偉無奈地道。


    “那真是太感謝了。”解決了發票的事,兩位審訊人員跟打了雞血似的,道:“白縣長,您放心,今天晚上我倆就是徹夜不睡,也要撬開對方的嘴,不怕他嘴硬,我們有的是辦法。”


    “那就有勞二位了。”白玉新道。


    又過去半個多小時,關在審訊室的馬林輝果然安靜下來,麵部表情發生了巨大變化,表現出極大的恐懼。白玉新和陸一偉通過監視器把馬林輝的變化都看在眼裏。看來是時機到了,事不宜遲,立馬展開審訊。


    在審訊之前,白玉新提出先和馬林輝聊一聊。對於白玉新的這個舉動,陸一偉包括兩位審訊員都提出異議,希望他慎重考慮。可白玉新不聽勸阻,執意要會一會馬林輝。


    “哐啦”審訊室的大鐵門打開,本來安靜下來的馬林輝又瞬間爆發,賣命地吼叫道:“你們憑什麽抓我?我到底犯了什麽罪?我可是市人大代……”還沒說完,白玉新就赫然出現在馬林輝麵前,讓他甚至驚愕。瞪大雙眼問道:“是你?”


    白玉新冷冷一笑,坐到審訊桌前,雙手交叉看了馬林輝半天,沉下臉來道:“對,是我,我們又見麵了。”


    馬林輝早就意識到張誌遠會對他下手,所以他處處小心,很少回南陽。就算回來也是選擇晚上,可這次就這樣稀裏糊塗地栽到他手裏。另外,市人大主任李虎剛一再表示,你是市人大代表,要抓你必須經過我這一關,我不同意我看誰敢動你一根毫毛!可現在,張誌遠真動手了。馬林輝冷笑道:“憑什麽抓我?給我個理由。”


    “理由?”白玉新陰冷地盯著馬林輝道:“需要理由嗎?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哈哈……”馬林輝仰天大笑,道:“自古商幹不過官,你們是看見我發財了,眼紅了吧?成!隻要你們把我放出去,我可以把我這些年的積蓄都捐出去。”


    “有多少?”白玉新順勢追問。


    “抵你們半年的財政收入。”馬林輝說完,就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可為時已晚。


    白玉新站起來道:“這都是你合法所得嗎?”


    馬林輝一聲不吭。過了一會兒道:“我要見市人大李主任。”


    “你覺得可能嗎?”白玉新再次反問。


    “我是市人大代表,沒有人大常委會同意,你們是不可以抓我的。”馬林輝梗著脖子道。


    “對!我們是不可以批捕你,但現在是批捕嗎?好像還不到那個步驟吧。”白玉新回答道。


    馬林輝再次作繭自縛,選擇了沉默。


    白玉新走到馬林輝跟前,盯著他看了半天,又回到審訊桌前,提高聲音道:“是我問你,還是你自己回答?”


    馬林輝把臉轉向一邊,不搭理白玉新。


    “好!你不說是吧?”白玉新嗔怒道:“我自然會讓你開口。”說完就要轉身離去。


    “慢著!”馬林輝突然叫住白玉新。


    白玉新轉身,問道:“要說嗎?”


    “給我支煙,我受不了了。”


    白玉新將一包煙丟在馬林輝麵前,轉身走了出去。煙有了,可沒有打火機,也是白搭,馬林輝氣得將煙丟了出去。


    白玉新回到休息室,兩位審訊人員道:“白縣長,對付這種人你就得耐得住性子,不怕他不開口,關上他兩個小時自己就求著要交代了。”


    “不行!”白玉新看了下表,道:“我們的時間很緊,必須趕在天亮之前拿到一手證據,要是過了今晚,一切就都難說了。”


    兩位審訊人員覺得白玉新有些剛愎自用,但剛才人家答應給解決差旅費,也就沒說什麽。一位審訊人員站起來道:“白縣長,要快也可以,不過就得采取手段了。”


    “動刑?”白玉新驚奇地問。


    “不不不!”審訊人員連忙擺手道:“我們是檢察院,不是公安局,我們才不會像那群土匪一樣操起棍子暴打,太野蠻了!我長年工作在審訊一線,審訊的人員不計其數,要想被審訊者開口,無非是兩種,一種是肉體折磨,一種是精神折磨。據我研究,肉體折磨屬於下三濫,不提倡。何況人家假如安全走出去,說你動刑了,身上的傷疤就是證據,一告一個準。另外,被審訊者往往受了皮肉之苦但隻要精神不倒,依然堅挺。可要是在精神上進行折磨,遠遠要比肉體上來得更直接。我研究過心理學,通過意誌的折磨讓人感到絕望,用不了多久他自然吐口。”


    白玉新聽完審訊人員的高談闊論,算是開了眼界。術業有專攻,對這方麵他確實不太懂。回頭望了眼陸一偉,問道:“你的意見呢?”


    陸一偉一時拿不定注意,道:“要不要向張縣長請示?”


    “不等了,來不及了!”白玉新一狠心,拍板道:“就按照你說的做。”


    “好嘞!白縣長,陸主任,你就瞧好吧。”審訊人員從櫃子裏取出一個探照燈,晃晃蕩蕩走進了審訊室。


    進了審訊室,審訊人員沒有言語,也不管馬林輝如何辱罵,自顧將探照燈接通電源,對準馬林輝,然後大搖大擺走出來了。


    陸一偉看到檢察院別具一格的審訊方式,感歎人的智慧是無窮的,很巧妙地規避了用刑審訊的方式。用這麽大瓦數的探照燈照著眼睛,別說半個小時,五分鍾都堅持不下來。


    馬林輝不愧是道上的,愣是堅持了一個多小時都沒有任何反應,讓白玉新有些焦急。可審訊人員安撫他,要他再等等,馬林輝堅持不了多久了。


    又過去半個小時,馬林輝總算有了反應,情緒變得異常激動,吼著喊著要見白玉新。白玉新見時機成熟,帶著審訊人員再次走進了審訊室。


    “白玉新,我操你姥姥!老子和你無冤無仇,你憑什麽這樣對我?你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麽嗎?我告訴你,隻要我走出去,你孫子後半輩子別想安生過日子。”馬林輝破口大罵道。


    白玉新示意審訊人員把探照燈關掉,掏出一支煙塞到馬林輝嘴裏,為其點上,道:“馬林輝,我該叫你什麽?馬代表?馬礦長?還是馬老板?”


    馬林輝拚命地抽了兩口煙,情緒稍微安定下來,道:“白玉新,別以為你曾經是譚良年身邊的一條狗就四處咬人,我告訴你,老子從來沒怕過人,逼急了我啥事都能做得出來,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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