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誌遠立馬拿起一旁的浴巾往泳池走去,一邊道:“郭書記你這遊泳的水平越來越高超了啊,我看去參加什麽世界錦標賽也絕對能拿第一。”


    “哈哈……”郭金柱開懷大笑,道:“你小子又拿我開玩笑,還參加什麽錦標賽,自娛自樂一下就罷了。怎樣?要不你也下來遊一圈?”


    張誌遠連忙擺手道:“郭書記您這是取笑我了,我天生就是個旱鴨子,咋會遊泳?”


    郭金柱又瞟向坐在一旁的陸一偉,問道:“哪個小夥子叫什麽來著?”


    “陸一偉!”


    “哦,對對對!你看我這記性,還沒老就忘性這麽大,要是真老了估計你都記不得了,哈哈。”郭金柱依然爽朗地笑道。


    張誌遠急忙道:“您每天公務纏身,事情一大堆,就算是鐵人,也沒有您這麽好精神。”


    “嗯。”郭金柱沒有搭腔,而是道:“你給永誌打個電話,讓他過來,晚上我們一起吃個飯。”


    “好,我馬上就去。”


    “喂!一偉!”郭金柱對著陸一偉大聲叫道。


    一旁的陸一偉正在看著別墅發呆走神,聽到有人叫自己才回過神來,尋找聲音的來源。李小川趕忙提醒:“陸一偉,郭書記叫你呢。”


    陸一偉這是第三次與郭金柱見麵。第一次是因為牛福勇的事,第二次是他到南陽調研,沒想到見了三次麵對方就能記住自己的名字,著實讓他受寵若驚。他趕忙跑了過去,微微弓下身子,道:“郭書記,您叫我?”


    郭金柱看著這個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很是喜歡,指著泳池道:“會不會遊泳?”


    這是一次很好的表現機會,陸一偉不知該如何回答,於是轉向張誌遠。


    張誌遠輕輕地點了下頭,陸一偉回過頭,語氣堅定地道:“會!”


    “是嗎?那太好了,我正發愁沒人陪我遊呢。”然後對著李小川道:“小川,去給一偉換套泳裝,我要和這個小夥子比試比試,看誰厲害!”說完,摘掉近視眼鏡,戴上泳鏡,一猛子紮進了水裏。


    李小川有些嫉妒地帶著陸一偉到更衣室換泳裝,看到陸一偉飽滿而結實的肌肉時,作為一個男人都不由得發出感歎:“真是好身材啊。”再看看自己瘦的和麻杆似的,有些自歎不如。


    陸一偉換好泳裝走了出來。郭金柱一招手,道:“下水!”


    陸一偉不再客套,跳下泳池歡樂地遊了起來。


    在一陣熱身後,郭金柱主動下挑戰書,道:“400米賽程,200米蛙泳,200自由泳,怎麽樣?”


    陸一偉在大學時幾乎一到夏天,天天泡在泳池裏,各種姿勢基本全會。接受了郭金柱的挑戰書,道:“好!”


    張誌遠在一旁高興地道:“我來當裁判!”


    比賽開始!陸一偉身體靈活,腳力有勁,使勁往後一蹬,就穿出去將近10米遠。郭金柱盡管身體肥胖,也不甘示弱,揮舞著雙臂如兩把鐮刀在水中前行著。陸一偉很久沒鍛煉,但身體素質還算不錯,三下五除二就把郭金柱甩到了身後,而郭金柱在賣命追趕著。岸上的張誌遠和李小川大聲喊著加油。


    到了自由泳階段,陸一偉刻意把速度降了下來。到最後衝刺的階段,陸一偉假裝失誤,郭金柱率先到達。


    比賽結束後,郭金柱摘掉泳鏡,氣喘籲籲地道:“一偉,你不老實啊,明明可以贏我,故意讓我,對嗎?”


    陸一偉抹了把臉,謙虛地道:“郭書記,我很久沒鍛煉了,也就耐力不行。剛才衝刺的時候,小腿抽筋。”


    “哈哈!”郭金柱指著陸一偉道:“年輕人啊,還不如我這老同誌,天天鍛煉,身體一點問題都沒有。”


    “自然是,我以後要加強鍛煉。”陸一偉撒謊道。作為下屬,最難的就在這裏。陸一偉完全可以輕鬆贏了郭金柱,可他為了保全郭金柱的麵子,隻好找了一個不那麽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過去。郭金柱心裏當然清楚,暗自讚歎陸一偉是個識時務的人,是個懂規矩的人。


    “累了,不遊了!”郭金柱摘掉泳帽,稀疏的頭發抖落出來,在李小川的攙扶下爬出了泳池。張誌遠趕緊把浴巾披到郭金柱身上,跟在身後往休息區走去。


    陸一偉也爬了出來,隨便找了件浴巾披上,走了過來。


    “來,一偉,抽煙!”郭金柱豪爽地道,眼神裏絲毫不掩飾對陸一偉的喜愛之情。


    陸一偉不客氣,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機趕忙給點上。郭金柱抽了一口煙後,道:“一看你就是練家子,以後沒什麽事的話就過來多陪我遊遊泳,一個人太孤悶了。”


    陸一偉用眼神征求張誌遠的意見,張誌遠立馬道:“隻要您需要,一偉保證隨叫隨到。”


    “哈哈……”郭金柱看來心情不錯,道:“我要是把一偉叫過來,你樂意?”


    張誌遠陪笑,道:“我們都是您的部下,為您服務是我們的職責。”


    “好好好!”郭金柱連說了三個好字,滿意地大口大口抽起了煙。


    “喲!郭書記好有雅興!”市政法委書記侯永誌闊步走了過來,高聲叫道。


    郭金柱與侯永誌是戰友,現在又是同僚,說起話來自然隨便許多,道:“叫你陪我一起遊,你左一口忙,右一口忙,我那能請得動你,這不,把小兄弟一偉叫過來陪我練了練手。”


    侯永誌典型的國字臉,濃密的眉毛很有特點,如同用浸滿墨汁的毛筆蒼勁有力地飛舞挑起一捺,符合民國時期美男子的形象。他讚許地和陸一偉點了點頭,道:“你這可是典型的官僚主義啊,把人家大老遠從南陽縣叫過來,就為了陪你遊泳?”


    “哈哈……你呀!還是嘴上不饒人,得了,晚上我和一偉老弟喝上三杯,成不?”郭金柱如此說,一點都沒有平時在電視上嚴肅的樣子,倒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很是親切。


    “誌遠,你聽到了吧?你可得作證啊。要是今晚郭書記不喝,做一百個俯臥撐。”侯永誌扯著大嗓門道。


    “哈哈……”眾人皆笑。


    換好衣服後,一行人移步客廳喝茶,而李小川則在廚房忙活著今晚的飯菜。像郭金柱這個級別的領導,平時基本上飯局不斷,每頓大魚大肉,胡吃海喝,不僅加劇了脂肪肝,甘油三酯、高血壓等疾病的發生,又在不斷刺激著性功能減退。但每頓飯都應該吃,身體已經完全不屬於自己了。偶爾清閑一下,郭金柱就喜歡到天同山風景區給自己提供的別墅清靜清靜,吃點粗茶淡飯,遊遊泳,好不快哉。


    “誌遠,我聽說蘇啟明招來了一個企業,是嗎?”侯永誌先發問。


    張誌遠點點頭道:“是的,還是個大企業,叫通亞集團,主要是搞路橋的,這次到南陽打算投資建個水泥廠。”


    侯永誌冷笑道:“蘇啟明一輩子活在他老丈人影子下,看來這次要一洗雪恥了,哈哈。這事你沒有參加?”


    張誌遠謹慎地道:“我也參與了,不過蘇市長好像不樂意我參與他的工程,我對事情的進展也不是太了解。”


    “這個蘇啟明!”侯永誌拍著桌子道:“老郭,我當初就不同意蘇啟明到南陽主持工作,你看他到了南陽就是一通胡搞,在南陽縣建水泥廠,消費市場在哪裏?內部消化?還是主打北州市場?如果是內部消化南陽才需要多少,如果主打北州,很明顯不占優勢嘛。何況在古川縣都有一家大型的水泥廠,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啊。”


    郭金柱開口了,道:“啟明這樣搞自然有他的道理,不過我和你一樣,對這個項目並不看好。甭管他投資10個億,就算20個億這將來也存在弊病啊。除非把高速公路修到家門口,那還差不多。誌遠,你做得對,他搞他的招商引資,你搞你的企業改製,各幹各的,就算對方真把這個項目拿下來了,咱也不眼紅,我倒覺得你這個企業改製有一定潛力。”


    “鄧總設計師定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用的是摸著石頭過河。而你在南陽搞企業改製是同樣道理。隻要能改製成功,闖出一條屬於南陽的模式,就是亮點,就是政績,是他人無法複製的。這比招商引資更有挖掘的潛力。”


    “是啊。”侯永誌讚同郭金柱的看法,道:“誌遠,你這人有一個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歡埋頭幹工作,從來不會用宣傳武器包裝自己,你看看人家蘇啟明,八字還沒畫出那一撇,都已經鋪天蓋地宣傳,就連田書記都誇獎他能幹。在這一點上,你遠遠不如人家。你也沒少幹啊,就好比打擊私挖濫采,整合資源建立了工業園區,這都是實打實的政績,為什麽不宣傳一下?既然幹了,就得讓別人知道,要不然誰認可你?”


    “嗨!老候,你也不能這麽說。”郭金柱有意替張誌遠辯解道:“蘇啟明是蘇啟明,誌遠是誌遠,站的高度不一樣,看待問題看待事物的角度自然不一樣。蘇啟明是急於求成,而誌遠是穩打穩紮,這是本質的區別,不可相提並論。”


    郭金柱一直在打啞語,坐在一旁的陸一偉基本上可以破解這一密碼:郭金柱的意思是,蘇啟明是急於表現,好給田春秋留下好的印象,加上有實打實的政績,到時候上一個台階就順其自然了。一年的時間太短,留給蘇啟明的時間並不是太多,他當然要抓緊時間創造業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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