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啟明與張誌遠經過一席談判後,最終結果就是:你幹你的,我幹我的,兩人互不幹涉,誰的事情都不能隨意插手,但在重大事件麵前,必須服從蘇啟明統一調度。這種妥協可以看出,蘇啟明的無能軟弱,根本就不是當領導的料。


    馬林虎的落網觸動了兩個人的敏感神經。一個是曙陽煤礦的陶安國,一個是二寶煤礦背後負責人馬林輝。


    陶安國萬萬沒想到,自己主張企業改製,最終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引火燒身,把自己裝進了套子裏。於是他像一隻驚弓之鳥,四處尋求關係,不想晚年不保,禱告平安著陸。


    但凡能爬到國企煤礦礦長這個位子上,都不是吃素的。何況陶安國這些年下來層層打點,積累了一些人脈,縷清張誌遠和白玉新的背後關係網後,不惜重金打通了郭金柱這條線。


    郭金柱愛財,在幾番考慮後,最終與張誌遠表達了自己的看法,案件適可為止,不要肆意擴大。張誌遠一點就通,知道郭金柱想保陶安國。經幾夜無眠,權衡利弊後,決定給老領導這個麵子。


    而馬林輝則依然仰仗市人大主任李虎剛,李虎剛聽後表情淡定地道:“林輝,你放心大膽地該幹嘛幹嘛,你是市人大代表,沒有我的允許下,我看誰敢隨意逮捕你!”李虎剛的話確實有道理,馬林輝這個市人大代表的帽子是一道“免死令牌”。按照我國憲法和代表法等法律都規定,非經人民代表大會主席團或者常委會許可,人大代表不得被拘留、逮捕,即人大代表涉嫌犯罪需要采取拘留、逮捕的,必須經人大許可。從這個角度看,馬林輝暫時很安全。


    馬林輝到以前總覺得不過是圖個名而已,這個時候才感覺到這個“人大代表”給自己帶來了實惠。盡管安全,他也不掉以輕心,深知危險就像懸在頭上的一把劍,隨時可能掉下來直穿心髒。而手持這把劍的人,正是張誌遠。


    一方麵他加緊轉移財產,為自己的後路做準備;另一方麵開始向張誌遠發難,用“三板斧”劈向這個不識抬舉的“瘟神”。第一板斧馬林輝選擇了張誌遠身邊的人,縣委副書記康棟。


    馬林輝經過四處打聽,發現康棟其人並不缺錢,也沒有琴棋書畫之愛好,要想接近還真有點難度。功夫不負有心人,馬林輝終於找到了康棟的弱點,喜歡女人。


    喜歡美女是男人的本能,是天性,關鍵是能不能把握住度。而康棟的愛好相對獨特,就喜歡玩弄明星和女大學生。這點難不倒八麵玲瓏的馬林輝,花了重金找了個三線女明星,讓康棟一飽口福。這一招果然奏效,馬林輝很快取得康棟的信任,收歸於自己門下。


    而小六子的落網,觸動最大的當屬縣國土局局長曲廣平一家子了。小六子的差事是曲廣平一手安排的,現在出了問題自己肯定難逃其責,他在第一時間找到張誌遠,與這個不爭氣的小舅子劃清界限,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張誌遠對曲廣平的印象還算不錯,人老實且配合自己的工作,既然沒有與小六子同流合汙,張誌遠也不想打擊麵太大,可以考慮放曲廣平一馬。可曲廣平的妻子周麗霞不幹了,那可是自己的親弟弟啊,出了這檔子事能不著急嘛。所以四處活動,找到的第一個人便是在省委黨校學習的縣委書記劉克成。


    劉克成在省委黨校學習近半年,按照市委書記田春秋的指示,他基本遵守了諾言,不參與、不幹涉南陽縣的管理。身在省城,可他對南陽縣這半年來發生的一切了如指掌,聽到張誌遠的手不斷地伸向自己的舊部,心裏雖有氣但還是隱忍不發,這個時候如果衝動了,對自己的前途隻有壞處沒有好處。


    現如今,自己的情婦找上了門,本應該出手幫忙,但劉克成決定不管,用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話敷衍了周麗霞一通,周麗霞氣得用手指著劉克成的鼻子大罵:“劉克成,你他娘的在這個時候不幫我,休怪我到時候翻臉不認人。”不管周麗霞罵得多難聽,劉克成始終無動於衷。


    無奈之下,周麗霞回到南陽縣找到了縣紀委書記廖閔元。如果說她與劉克成的情人關係是公開的話,與廖閔元的關係還屬於地下情,沒幾個人所知。不巧的是,讓陸一偉直接堵到了門上。


    陸一偉不是亂嚼舌頭的人,此後並沒有到處宣揚,甚至連張誌遠都沒告訴,這讓廖閔元很是感激。所以他對陸一偉的態度一直保持著不溫不火,既不會打擊報複,也不會跳出來支持。如今周麗霞找到自己說情,讓他如同騎虎下山。


    劉克成在位時,廖閔元是公認屬於“劉派”,參與了很多事情的決策,也公開與張誌遠叫板。劉克成走後,廖閔元顯然低調了許多,能不出麵就不出麵,能不多言就不多言,基本不參與蘇與劉的爭鬥,始終保持中立。而周麗霞的這件事如果劉克成在時,輕而易舉搞定,可現在對於他來說也是件難事。


    廖閔元本打算與劉克成一樣,采取敷衍的辦法搪塞回去,沒想到惹急了周麗霞,如同潑婦罵街一般,在縣委大樓裏指著廖閔元的鼻子破口大罵。這下可好,徹底將二人的關係公布天下,讓廖閔元的顏麵掃地。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這一消息在不到半天時間內就傳遍南陽縣,甚至傳到了市裏,好多人才明白過來:“原來劉克成和廖閔元共用的一個女人啊。”廖閔元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周麗霞這麽一鬧,讓曲廣平頭上的那頂綠帽子更加鮮豔了,愣是把一個老實且脾氣好的男人逼到了絕路,除了離婚別無選擇。


    陸一偉那能想到,不過是查了個小小的采購科科員,竟然引起了蝴蝶效應,牽扯出這麽多勁爆的消息,純屬意外收獲。馬林虎和小六子的案子一日不結,會有更多的人坐立不安。


    在張誌遠的指示下,檢察院和公安局加快了案件審理速度。馬林虎倒是條漢子,無論公安民警如何威逼,就是不開口。而小六子如同軟蛋一樣,還沒怎麽用刑,就全部招了。


    據查明,1999年5月,采購科科長馬林虎與鑫源煤礦設備公司在沒有履行任何手續的情況下,購買了一台價值925萬元的德國進口采煤機(其實不到300萬元的國產采煤機)。在鑫源煤礦設備公司的操縱下,該設備於1999年10月底退了回去,並賠償了該公司135萬元的各類損失。此後,馬林虎侵吞了500萬元,小六子拿了120萬元,陶安國拿了200萬元,剩餘得歸馬林輝所得。


    情況查明後,檢察院立即以侵吞國有資產罪批捕馬林虎和小六子二人,並向人民法院提起公訴。當然,這一切都是秘密進行的。陶安國積極退回了贓款,在這起事件中輕鬆脫險。而馬林輝以不知情為理由,將責任推給實際操辦的負責人,馬林輝也順利脫殼。這要歸功於康棟在背後操縱。


    為了馬林輝的事,康棟找了市委書記田春秋。田春秋依然對康棟照顧有加,把馬林輝從懸崖邊緣拉了回來。


    官場的好多事,說不清道不明,一聲歎息!


    這件事盡管沒有撼動馬林輝,也帶來了意外收獲。尤其是對陶安國觸動很大,原本不積極推行企業改製,現在一門心思撲在上麵,親自督陣拉開了曙陽煤礦的改製大戲。


    這一晚,張誌遠特意為白玉新和陸一偉設宴,為他們所做出的努力獎賞。吃飯完後,張誌遠將陸一偉叫到一邊,麵無表情問道:“一偉,你去找丁昌華借錢了?”


    沒想到這件事傳到了張誌遠耳朵裏,陸一偉驚奇的同時保持克製,道:“是有這麽回事。”


    突然,張誌遠臉色大變道:“一偉,你怎麽能背著我幹這種事呢,為什麽不和我匯報?”


    看到張誌遠生氣,陸一偉直冒冷汗,道:“張縣長,我本打算和您匯報,可我不知該怎麽和您開口……”


    “你要買罐頭廠那塊地?”張誌遠直接挑明道。


    陸一偉不敢說謊,點了點頭。


    張誌遠陷入了深思,沒有說話。過了許久後道:“以後不準你隨便與丁昌華聯係,他這個人,你不能碰!”


    過了兩天,白玉新主動找陸一偉談話,責怪地道:“一偉,心裏有事為什麽憋在肚子裏不和我說,不把我當朋友嗎?”


    陸一偉道:“白縣長,這是我的私事,不想麻煩您!”


    “既然我知道了,我就要管!”白玉新道:“張縣長都和我說了,他的態度既不支持也不反對,但是你要自己把握好,不要弄得一身騷,到時候誰都救不了你。”


    陸一偉連忙道:“白縣長請放心,這件事我自始至終沒有參與,我會處理好一切關係的。”


    “好了。”白玉新道:“明天我帶你去見一見市發展銀行的郭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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