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輝坐下自我介紹道:“白縣長,秦二寶是我的一表弟,平時礦上遇到什麽難題我給出出主意,哈,其實我也是班門弄斧,一竅不通。今天剛好回老家看看家中老母,聽二寶說您過來了,所以我務必要過來敬您一杯酒。你們進行到哪裏了?”


    秦二寶道:“剛剛開始。”


    “你怎麽不陪白縣長喝酒呢,拿這麽小的酒盅喝還不夠塞牙,麻杆,你換大杯子。”馬林輝豪爽地道。


    麻杆換上大杯子並倒滿酒,馬林輝端起來要與白玉新喝,白玉新不端酒杯道:“馬代表遲到了,不該自罰一杯?”


    馬林輝被白玉新將了一軍,臉色稍微有些難看,但對方畢竟是領導,馬林輝沒有猶豫,一口氣把一杯足有二兩的酒喝了下去。


    “好酒量!”白玉新鼓起了掌。


    馬林輝這次端起酒杯要敬白玉新,白玉新指了指旁邊的陸一偉道:“馬代表你進來還沒問候一偉呢。”


    馬林輝這才看到陸一偉,連忙道歉道:“原來是陸主任啊,這麽多年未見,我真是不敢認了,聽說你又回到政府辦了,這杯酒咱兄弟倆必須喝,來!”


    白玉新攔住道:“馬代表連一偉都沒認出來,是不是該罰一杯?”


    馬林輝心情有些不悅,這白玉新還真是不好說話的主,他耐著性子點頭道:“該,這杯酒該喝。”說完,二兩酒又下肚。


    “爽快!”白玉新豎起大拇指道:“我就喜歡爽快之人,來,我陪你走一個。”說完,端起酒杯與馬林輝碰杯。


    馬林輝剛剛喝下去四兩酒,白玉新不等他吃口菜緩緩就繼續喝,明顯帶有一定地針對性。


    馬林輝蹙了下眉頭,臉色已經有些難看,但白玉新敬酒,他不能不喝,強撐著端起酒喝了下去。


    一旁的秦二寶再是傻子也看出白玉新不友好的舉動,本想發難,被馬林輝按了下來。


    “一偉,剛才馬代表和你陪了不是,你是不是也和馬代表走一個?”白玉新對陸一偉道。


    陸一偉明白其意,端起酒杯道:“馬代表,我一直欣賞你的為人,不僅在書法上有一定造詣,而且在生活中都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長兄,弟弟我敬你一個。”


    馬林輝臉色煞白,鼻腔裏也開始喘粗氣,秦二寶見此,端起酒杯道:“陸主任,讓我哥歇一下,我來陪你。”


    “這怎麽能行?”白玉新道:“你是你,他是他,待會就輪到你了,這是一偉敬馬代表的酒,馬代表要是喝不下去,意思一下就可以了,不要勉強。”


    話是這樣說,馬林輝不能這樣做。強忍著反胃,端起酒杯喝了下去。不到一會兒功夫,近一斤酒下肚,再是能喝的人也架不住如何海喝。


    馬林輝明顯有些吃不消,但還是笑著道:“白縣長這次下來調研,課題是什麽啊?”


    “有什麽課題?就是下來隨便走走。”白玉新輕描淡寫地道。


    “哦。”馬林輝道:“聽說白縣長原來在郊區科協?這可是個好單位啊,適合養老。”


    白玉新也聽出馬林輝話中有話,道:“嗯,確實適合養老,你看我這些年下來都快和馬代表一樣了,其實我今年才42。”


    白玉新的反擊,馬林輝不甘虛弱,道:“我與市大人李主任經常在一起切磋書法,我聽他說起過你,好像你原來是譚書記的交通員?”


    “對,我是一個粗人,平時就喜歡喝酒抽煙,比不得你們文人,還懂得寫寫畫畫,有時間我真應該像你多學習。”白玉新自嘲道。


    “嗨!我那算什麽文人啊,充其量就是個教書先生,人家一偉才是正兒八經的文化人。”馬林輝又把禍水引到陸一偉身上。


    陸一偉道:“我這文人最終的下場還不是去鳥不拉屎的地方刨土坑?有時候我真該學學你,拋開世俗,潛心搞文藝,這才是一種出世的生活狀態啊。”


    “哈哈……”馬林輝大笑,然後對著秦二寶道:“傻愣著幹什麽,敬二位領導喝酒啊。”


    兄弟四人中,屬三蛋的酒量最大,這個不爭氣的東西現在又生氣跑了,就看秦二寶和麻杆的表演了。


    陸一偉酒量不在話下,而白玉新也狀態極佳,幾人輪番上陣,眼見地下酒箱子裏的酒逐漸減少,二人依然巋然不動,倒是兄弟三人潰不成軍,尤其是麻杆,直接爬在桌子上睡著了。


    吃完飯,馬林輝邀請白玉新他們去辦公室喝茶,並白玉新宛然拒絕,道:“能和你們吃一頓飯已經很高興了,就不打擾了,我改天還會再來,下次吧。”


    馬林輝把白玉新他們送出煤礦大門口後,使勁啐了一口,罵道:“什麽個東西!”然後對身邊的秦二寶道:“召集人現在開會。”


    從二寶煤礦出來,白玉新關切地問陸一偉:“你沒事吧?”


    陸一偉搖頭道:“沒事,我的酒量我心裏清楚。”


    “那就好。”


    “白縣長,我們現在回縣城?”陸一偉問道。


    這時,正好路過石灣鄉政府門口,白玉新揚手一指道:“我們進去。”


    陸一偉徑直把車開進了鄉政府院內。院子裏靜悄悄的,此時真是午休的時間,估計大多數人都在睡覺。


    白玉新背著手緩慢進了辦公樓,就聽見劈裏啪啦的麻將聲和一群人的叫喊聲。


    順著聲音,白玉新和陸一偉上了二樓,在一間辦公室找到了聲音的來源。


    “這次我要是自摸了,我可摸你的大腿啊。”一中年男子流裏流氣地叫道。


    “摸老娘的大腿,你先問問你自己,你那中腿能不能豎立來再說。”一女子毫不羞澀地說道。


    “哈哈……”一群人哄堂大笑,戲謔地道:“看來今晚有必要檢驗一下中腿的威力了。”


    這時,一男子提著熱水瓶開門走出來,直接與白玉新撞了個滿懷。男子沒好氣地道:“嚇死我了,大中午的站在這裏幹什麽?該去哪去哪,要辦事下午再來,沒看忙著呢。”說完,甩著膀子下樓打水去了。


    白玉新看到石灣鄉機關人員如此工作作風,不由得眉頭緊蹙,推門進去。


    大家不認識白玉新有可能,但陸一偉肯定認識。隻見石灣鄉黨委書記尤華看著陸一偉,再看看一臉嚴肅的白玉新,似乎明白了什麽,把麻將一推,迅速起身道:“白……白縣長,您來了啊。”


    其他人聽說是新來的副縣長,都慌了神,紛紛站了起來,一臉無辜看著白玉新。而剛才開玩笑的那位女同誌更是紅著臉不知所措,雙腿都開始打顫。


    白玉新麵部表情突然舒緩開來,笑著壓了壓手道:“都坐下,都坐下,這麽緊張幹嘛,我又不吃人,休息時間娛樂一下也是應該的嘛,來,繼續!”


    白玉新如此說,但所有人都不敢坐,直勾勾地盯著白玉新,極其不自然。


    尤華有些難堪地道:“白縣長,我們就是娛樂一下,不玩錢,同誌們這兩天下鄉比較辛苦,我就,我就……”


    “沒事,我又沒怪你們。”白玉新依然滿麵春風地道:“繼續吧,我就是路過。”說完,轉身就要走。


    尤華忙跟了上來,在前麵帶路道:“白縣長,您好不容易來了,到我辦公室坐坐吧。”


    白玉新看了一眼陸一偉,道:“那好吧,順便談談心。”


    進了尤華辦公室,一大堆人忙活著張羅。泡一杯茶還是三個人齊上陣,一人拿杯子,一人取茶葉,一人倒開水,本來就狹小的空間擠得滿滿當當,都像在新縣長麵前表現一番。


    忙活一陣後,一幹人等都退了出去。尤華這才道:“白縣長,不知道您要來,一點準備都沒有,石灣鄉條件艱苦,您就將就一下,改天我回到縣城,專門請您吃飯。”


    白玉新端起茶杯吹了吹道:“你給我說說石灣鄉的基本情況吧。”


    尤華擺開匯報架勢,一五一十地匯報起來。


    白玉新拿起辦公桌上紙和筆,尤華每講一個數字,他在紙上畫一筆。


    匯報完後,白玉新把筆丟到桌子上道:“你說石灣鄉有20多座煤礦,都有手續嗎?”


    尤華擦了下腦門的汗道:“都有,都是縣裏批了的。”


    “確定?”白玉新盯著尤華,眼角的那道疤讓人看著不寒而栗。


    “這……應該……都有吧。”尤華開始結結巴巴地道:“煤礦都是章鎮長主管,他比我清楚。”


    “他人呢?”白玉新問道。


    “今天上午到縣裏開會去了,現在還沒回來。”尤華撒謊道。


    白玉新又拿起筆在紙上畫了兩下,道:“我怎麽聽說你們鄉的煤礦隻有一兩家有手續,其他的都是非法的,難道我了解的數據有出入?”


    “這……這……”尤華心裏明白裝糊塗。


    “刺啦”白玉新把寫滿數據的紙從稿紙上撕下來裝進口袋道:“隨後你再核實一下,把情況報到陸主任這裏。”


    尤華連忙點頭應承。


    “好了,我也沒什麽事,就是過來看看。”說完,起身準備走。臨走時,與尤華握了下手道:“尤書記,過些日子我們可能會經常打交道,還需要你積極配合政府的工作,好吧?”


    尤華點頭道:“能為白縣長服務,既是我的職責,也是我的榮幸,我會盡力而為。”


    “那行,有事給我打電話,或者直接找陸主任也行,好吧?”白玉新道。


    “好,好,那白縣長改天一定要賞個臉,一起吃頓飯啊。”尤華對飯局還念念不忘。


    “好說!”說完,叫上陸一偉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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