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清苑原本就偏僻,長久無人居住,安陽早前便在這裏找到一扇隱秘的門,那時候她心牽掛著父皇,不敢逃跑。事到如今,她再也無所顧忌了。


    祁鈺爵帶著些許醉意回來時,床鋪上已經空空如也,望著床上殘留的刺眼的血跡,他頓時酒醒,心間第一次被害怕充斥著。


    這一夜,王府燈火通明,所滿世界的找人,祁鈺爵將他從不示人的暗影衛都出動了。


    安陽暗門裏,逃往了後山,她拖著笨重的身體逃命,為了腹中的孩子,不敢有絲毫的停歇,流竄中全身上下劃了無數一道口子,她卻麻木的不知疼。


    林間的腳步聲越來越多,越來越急,她慌張之間竟然步入絕路,她望著腿邊的絕崖峭壁,回過身已是追兵逼近。


    她感覺到雙腿之間一股暖流流出,低頭便見白裙上沾紅,她死死的捂著肚子,視如蛇蠍的望著眼前黑著一張臉的人


    他觸及到她腿間的鮮血,他眉目緊皺,開口第一句話便是:“孩子有危險!跟我回去!”


    “回去?回去讓你挖出我的孩兒,用他的心頭血救人?”想到他這麽擔心孩兒的目的,她滿心冰涼,後退一步,慘然一笑“祁鈺爵虎毒尚不食子,你何至於如此殘忍?”


    聽她的話,他先是一愣,隨即便知道她知道了一切,他壓抑住自己內心的驚慌。“安陽,羽兒等了五年,她再也等不起了。”他望著她,良久,冷靜的對她說出這麽殘忍的話來。


    “她的死活與我何幹?與我的孩兒何幹?祁鈺爵,我玄安陽自認為這一世無愧與你,能交付於你的,我沒有絲毫的保留,你呢!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我,屠殺我玄氏滿門,如今我腹中的孩子你都不放過,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你有多冷血。”


    這一刻,即便前麵是萬丈深淵,摔得粉身碎骨,安陽再也沒有想過回頭,她看著他,目光如死一般沉靜,語氣也前所未有的平靜“祁鈺爵,


    這腹中孩子,生是我安陽的,死,也是。今日,我玄安陽在此休夫,以後黃泉陌路,再不相識,但願你這一生,能睡一個安穩的覺。”


    她解下腰間懸掛的玉佩,朝他扔去,恰巧落在他的腿邊,俯身撿起,定眼一看,是當年他送她的定情信物,晃神之間,她閉上眼睛,張開雙手往後倒去,像一隻折翼的蝴蝶往下墜落,對著人世不帶一點留戀。


    “安陽……”他失控的喚出她的名字,極快的飛到她的身邊,想抓住她,她的衣帶觸碰到他的指腹,頃刻間他的手中除冰涼的風,什麽也不剩,他愣愣的看著懸崖下的濃霧,耳邊縈繞著她決然的話語,他忽然間記起玄安帝對他說的話“相信我,傷害她,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他不知,這一陣一陣的抽骨之痛,是不是就是他所說的後悔。


    他手中的玉佩冰涼,寒到了他的心,他愣愣的望著手裏這枚玉佩,以它的光滑度,一看就是被人經常撫摸。


    當年,他不過是隨意找了個物件跟她定情,她擁有無數珠寶,卻將這一枚不起眼的玉佩,視若珍寶,佩戴了數年。這其中付出的深情可想而知。想到這,他仿佛沒了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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