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跟徐煥下了兩盤棋,燕淩就跟找著棋友似的,天天往正院跑。


    徐煥還在養病,倒是很歡迎他去,一老一少每日談天說地,很是暢快。


    於是乎,燕二公子完全忘了要去雍城的事,仿佛這一趟就出門來遊玩的,做客做得不亦樂乎。


    早起練完劍,燕淩滿頭大汗地回屋。


    “這南源的天氣也太悶熱了,才練這麽一會兒,就全是汗。”他一邊擦著汗,一邊嘟囔著抱怨。


    “公子去洗洗吧,水備好了。”燕吉從裏間出來。


    燕淩答應一聲,一路走一路脫,年輕健美的身軀很快完全光裸,大長腿一跨,進了浴盆。


    燕吉跟在他後頭撿衣服,一邊撿一邊唉聲歎氣。


    “歎什麽氣?過來幫我洗頭!”


    燕吉奇怪地問:“昨天不是洗了嗎?怎麽今天還要洗?”


    燕淩理直氣壯:“都說南源天氣熱了,身上都是汗,頭上能幹淨?不洗全是汗味,怎麽見人?”


    燕吉明白了:“是不想給徐大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想娶徐三小姐,就得討好她爹,這個思路沒錯!


    燕吉想通這一點,非常支持。隻要不用去雍城送命,叫他洗個頭算什麽?


    於是他很賣力地洗洗搓搓……


    被扯到的燕淩叫起來:“你輕點!”


    燕吉委屈:“洗幹淨一點不好嗎?”


    燕淩道:“你那叫洗嗎?頭皮都讓你摳破了!”


    主仆倆吵吵鬧鬧,終於洗刷幹淨煥然一新,去找徐煥下棋。


    可這回他們被攔住了。


    衛均一臉客氣,說道:“大人今日有事,就不招待燕二公子了。”


    燕淩瞅著官吏進進出出,感覺是有點不尋常,但他要是直接問,衛均肯定不會說,就道:“那我在這等著,徐大人總會忙完的,是吧?”


    然後自顧自往抱廈走。


    “哎!”衛均又攔住他,“今天大人真沒空,燕二公子改日再來吧!”


    燕淩怎麽會聽他的,要是乖乖走了,豈不是半點消息也探聽不到?當即身手敏捷地繞過他,自顧自說:“不等怎麽知道?也許大人一會兒就把事情辦完了呢?你不用管我,給壺茶就行。”


    燕吉立刻機靈地接過話:“公子,我去泡茶。”然後飛快地去了。


    燕淩已經坐下來了,抬頭看著他,一臉真誠:“既然事情很多,你不用管我,忙去吧!”


    他都這樣了,還怎麽攔?衛均無聲歎了口氣,出去小聲跟守衛交待:“盯好了,別讓燕二公子亂走。”


    燕淩雖沒聽見他說什麽,可這架勢看到了。


    燕吉捧著茶回來,也小聲問:“公子,他們這是幹什麽呢?是不是有大事發生?”


    燕淩喝著茶,眼睛盯著外頭,低應一聲:“肯定有大事。剛才那個分明是傳令兵,都親自召見了。”


    “咦,徐三小姐來了!”燕吉興奮地指著剛剛進來的徐吟。


    燕淩嗬斥:“別吵。”


    他盯著徐吟,她神情如常,腳步也不慌亂,情況應該沒那麽壞?不過也說不準,認識這麽久,他從來沒見徐三小姐慌亂過,那天半夜帶著人去緝匪,都是一臉鎮定。


    徐吟沒發現這邊有人,快步進了屋子,看到父親被季經等人圍著。


    “父親。”


    徐煥看到她,招了招手:“阿吟,來。”


    徐吟走過去,這邊已經給她準備了位置,在父親身邊略靠後一些,可以旁聽的位置。


    季經等人看她過來,神情如常。


    “發生什麽事了?”她問。


    徐煥看了眼,季經答道:“回三小姐,吳子敬突然出兵奪了雍城。”


    徐吟麵露驚訝:“這麽快?”前世明明還要幾個月啊!


    大家的臉色一樣沉重,金祿說:“確實快得出奇,我們都以為,他最早年底才會出兵。”


    大涼原是蕃地,高祖征戰天下時曾經向他們借過兵,後來大周立國,高祖投桃報李,封其部落首領為涼王。


    這吳子敬出身中原,世代從軍,原也是一員良將。可後來被人誣陷,逃去了大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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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紛亂已久,逃將不逃將早就沒人在乎了,天子勢微,大涼不聽皇命已經很久了,就這麽讓吳子敬做到了大涼元帥。


    可這吳子敬並不是個感恩的人,眼見大涼內部權勢鬥爭劇烈,竟然趁機奪了大涼王位。


    他本就不是大涼人,又是靠著兵變奪的王位,那些蕃人凶悍得很,豈能服他?故而大家都以為,他要花一些時間壓製下內部叛亂,才騰得出手吞並別處。


    沒想到,這麽短的時間,他竟然就出兵了。


    雍城被奪,那麽南源就危險了,難怪父親突然把她召來,這是關係到生死存亡的大事。


    徐吟略一思索,就明白過來了,說道:“這也不奇怪,大涼內部亂,所以他才急著出兵。大軍征戰,四處奪利,便能將內部矛盾壓下來。”


    徐煥欣慰地點頭:“是這麽個道理。但是這麽做,隻要一遇到挫敗,就會整個崩掉。”


    徐吟問:“父親,那我們怎麽辦?憑南源的兵馬,是不是很難守住?”


    “是。”徐煥也不瞞她,“為父原本考慮,派使者去東江或者關中,看能不能請東江王和昭國公相助,但是沒想到吳子敬動作這麽快。”


    徐吟在心裏飛快地權衡。如果吳子敬還沒打,那就能好好地談條件。現在馬上要打起來了,南源就沒了提條件的資格,主動權完全在別人手中。


    這確實是個難題。


    “當然,我們南源不是雍城,他想拿也未必能拿下來。”徐煥自信地說,“為父估計,守三五個月不成問題。”


    就算這樣,還是要找救兵。


    徐吟剛把主意打到燕淩身上,外頭又有傳令兵來了。


    “大人!雍城有信來!是吳子敬親自發的!”


    咦?是宣戰書嗎?


    徐煥接過來一看,麵色變得古怪起來。


    “父親?怎麽了?”


    徐煥將信函交給她,神情古怪:“吳子敬沒有宣戰,而是下了邀約,邀請為父去雍城赴會。”


    徐吟三兩下看完,果然是一封邀請函。吳子敬說話還挺客氣,邀請的也不是他們一家,而是附近幾座州府。


    “這是鴻門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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