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雅從容的態度任誰也看不出在撒謊,卻無法令麵前的兩個女人信服,然而,司徒長風卻是相信了,不是一個父親對一個女兒的信任,而是因為他也不相信她能有這個能耐,將他們玩弄於股掌之中。


    所以,他選擇了相信她的話。


    將妻子和女兒拉進書房,關了門沉聲說:“我知道你們生氣,但我比你們更生氣,可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更不是跟她生氣的時候,隻要她一天是上官家的媳婦,就一天對我們有用,所以,揉揉心口,這件事就這麽過去吧。”


    司徒長風說的無奈之極,莫名其秒丟了一千萬,他能不心疼嗎?他比誰都心疼,然而心疼有什麽用?死無對證,打落了的牙就隻能往肚裏吞。


    安撫好妻女,他走出去:“小雅,你妹妹也是受了委屈無處發泄,你別往心裏去,她……”


    “沒事,習慣了。”


    司徒雅漠然打斷父親的話,看了看牆上的掛鍾:“不早了,沒什麽事我就回去了。”


    “吃了飯再走吧?”


    司徒長風說的是客套話,司徒雅自是清楚,她才不會那麽沒眼力見,這個家向來不歡迎她,今天,更是不歡迎。


    出了小洋樓,心情格外的好,一直到白雲公館,心情持續好。


    今天真是個非比尋常的日子,平時鮮少能在客廳裏見到的人,竟然也在客廳裏遇見了,司徒雅愉悅的招呼:“爸,媽,我回來了。”


    上官夫婦回轉頭,見到媳婦都挺高興,婆婆關切的問:“晚飯吃了嗎?”


    她睨向一旁對她視而不見的某人,微笑點頭:“恩,吃過了,在我娘家吃的。”


    “你爸媽身體都好吧?”公公接著問。


    “恩,都好,他們也讓我問候二位來著。”


    這時,不姑子冷不丁來一句:“嫂子,你妹今天咋回事?下午拎著行李發了瘋似的跑出去了,我拉都沒拉住,好像在咱家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司徒雅怔了怔,視線再次移向某人,他好像不打算說什麽,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沒什麽,她就那樣,從小被我爸媽寵壞了,興許是我昨晚說了她兩句,她不高興所以就回家了。”


    “第一眼就覺得她任性,跟嫂子真不像是一個爹媽生出來的。”


    上官汝陽聞言沒好氣的笑笑:“別五十步笑百步,我跟你媽寵你寵得還少?”


    “哎喲,說著說著她,幹嗎要說到我身上,我跟她那壓根就不是一路人,我哥才跟她是一路人。”


    躺著也能中槍?上官馳頗為不悅的抬起頭,質問妹妹:“我怎麽跟她一路了?”


    “你們都是寵一寵,脾氣就很壞的人,是吧,嫂子?”


    這小姑子真會拉人下水,自個這麽認為就算了,還要問她。司徒雅皮笑肉不笑的點頭,又搖頭,說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索性手一指:“我還有試卷要批閱,先去忙了。”


    她逃也似的離開了客廳這個是非之地,到了她的小密室,砰一聲躺到床上,嘴角微微上揚,牽出了一抹月牙般的淺笑。


    還是一個人的時候好,可以自由自在的呼吸。


    “心情似乎不錯。”


    驟然間空降的聲音嚇了她一跳,猛得坐起身,驚慌的問:“怎麽進來也不敲門?”


    上官馳倚在門邊,雙手環胸,理直氣壯的反問:“你關門了嗎?”


    她沒關門嗎?……好像確實沒關。


    “找我有事?”


    尷尬的轉移話題,正襟危坐地等著他說明來意。


    “我覺得你應該會有話想跟我說。”


    她果斷搖頭:“no,我沒話跟你說,我能跟你說什麽,我跟你從來就沒有共同語言。”


    “那我可就挑明了,是你做的吧?”


    上官馳雖然沒有明確哪件事,司徒雅卻驀然心虛了,她開始困惑,在他英俊冷酷的外表下,藏著的到底是一顆怎樣明察秋毫的心?為什麽她可以騙得了父親,卻騙不了麵前這個男人。


    雖然,她連否認都沒有否認,就知道,騙不了他。


    “恩。”


    不想做無畏的掙紮,於是,泰然自若的點了頭。


    “為什麽?”


    兩人的對話多數都是這樣言簡意賅,上官馳想聽的隻是重點,所以她不需要解釋太多不著邊的理由。


    “不甘心自己被這麽無意義的賣掉,所以想把賣身的錢轉贈給慈善機構。”


    “很有說服力的理由,但在我看來,多少都有些報複的心理。”


    “為什麽這樣說?”


    “難道不是嗎?第三者生的孩子,從來都會恨那個拋棄了她母親的男人。”


    司徒雅心無旁騖的笑了:“分析的很有道理,可惜事實並非如此,第三者生的孩子,沒有理由去記恨別人。介入別人的婚姻,本身錯的就是自己。”


    前提是,如果他們不是對她母親犯下那麽不可原諒的罪過。


    “很好,希望真的如你所說,雖然已經離過六次婚,但這並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一個借我上位的女人在身邊。”


    他的立場,在知道他受過傷害的那一天起,就已然預料到。


    所以,她就隻能這麽無奈的,活在說一個謊去圓另一個謊的混沌生活中。


    看著他轉身離去的身影,她突然張口問:“是怎麽知道的?怎麽就那麽確定是我做的?”


    “除了你,我還有第二個可以懷疑的對象嗎?”


    上官馳回首,她默然。


    “司徒嬌應該也跟你說了吧,說是我暗示她進的書房?”


    “說了。”


    他意味深長的瞥她一眼:“她要去找你算帳,被我攔下來了。”


    “為什麽要幫我?”


    這句話,司徒雅問的很唯諾。


    “在法律上,你是我的女人,別人懷疑你的時候,我理應站出來維護。”


    “……謝謝。”


    她誠惶誠恐的道謝,一句你是我的女人,多麽的讓人遐想萬分啊忐忑不安。


    半夜,司徒雅被一陣饑餓感折磨醒,她揉揉幹癟癟的肚子,這才想起,晚飯還沒有吃。


    本來胃就不好,三餐再不規律,離死期就不遠了。


    摸索著爬起來,把門拉開一條縫,四周靜謐一片,隻有男人沉穩均勻的呼吸聲。


    她躡手躡腳的邁出密室,匍匐前進,準備到樓下廚房找些東西吃,怕驚醒了上官馳,於是壓抑著動作,幽靈一樣飄了出去。


    到了樓下廚房,打開冰箱一看,都是些生冷的食物,她吃不了這些涼的東西,視線環顧一圈,撇見一盒泡麵,如獲珍寶似的拿到手中,倒了熱水便耐心等候。


    人在最饑荒之時,感到最幸福的事,莫過於能吃上一碗熱騰騰的麵,此刻,泡麵散發出的香味,讓她覺得幸福極了。


    在等待麵熟的過程中,她趴在桌上假寐,渾然不知前方什麽時候已經站了個人,正好整以暇的望著她。


    約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她拿起叉子勾起一團麵就往嘴裏塞,脖子微微仰起的時候,終於發現了前方的異常,頓時,一口麵卡在嗓子眼,咽也咽不下,吐也吐不出,窘得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上官馳似笑非笑的走過來,撇了眼她手中冒著熱氣的泡麵,戲謔的問:“不錯吧?味道。”


    她嚼臘似的把那一口麵吞下去,尷尬的點頭:“還好,你要不要嚐嚐?”


    “你認為我會吃這種東西嗎?”


    她認為他不會吃這種東西,所以,她隻是象征性的問一問。


    “你是來喝水的吧?”


    司徒雅站起來想幫他倒杯水,他意味深長道:“我來看你幹什麽。”


    “我啊。”僵硬的笑笑:“我來吃點夜宵。”


    “晚飯沒吃嗎?”


    “吃了呀。”話剛落音,肚皮很不爭氣的響了幾下,忙不迭解釋:“吃的少。”


    “想不想出去吃點好的?”


    司徒雅以為她聽錯了,沒敢應答,也不敢讓他再說一次,就那麽傻愣愣的站著。


    上官馳等的不耐煩了,挑一眉:“去是不去?”


    “啊?哦,好啊。”


    把泡麵簡單收拾一下,追著他的步伐出了去,外麵的夜,沒有黑到伸手不見五指,他走在前頭,她跟在後麵,月光灑在兩人身上,迤邐出二條寂寞的影子。


    或許是因為時間的緣故,上官馳並不打算走遠,挑了間離家很近的餐廳。


    餐廳不大,但環境很好,幹淨清雅,暖黃色的吊燈散發著柔柔的光,北美的裝修風格,配上涓涓流水般的音樂,讓人恍然間有種錯覺,走進的不是一間餐廳,而是一處溫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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