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東凱看著我:“小易,你說,心裏有數是什麽意思?”


    我說:“就是我知道了的意思吧。”


    孫東凱想了想,又搖搖頭:“不完全是一個意思,心裏有數的傾向性要比我知道了大,我知道了是完全的中性。”


    我不由皺了皺眉頭,我靠,孫東凱是在尋找自我安慰呢還是要摳字眼,關雲飛隨便一句話都要讓他神經兮兮尋思半天,如此下去,早晚孫東凱得被關雲飛給整瘋弄出神經病。


    嘟噥了半天,孫東凱看著我說:“嗬嗬,這個銀行卡……這是我個人給關部長的意思,個人感情,個人饋贈,本來呢,我考慮關部長出國,怎麽著也要有些零花錢吧,我就給準備了點,個人掏的腰包啊,既然關部長退回來了,那就算了……關部長這人啊,原則性還是很強的,我們都該向他學習,他為我們做出了很好的表率。”


    我說:“不過這原則性也太強了,個人一點饋贈,何必搞得這麽街壘分明呢,這不是傷人感情嗎?你一片好意結果碰了釘子,這多不給人麵子啊?我看,這不是原則性強不強的問題,這是給不給麵子的問題,我看關部長明擺著是不給你麵子。”


    我這麽一說,孫東凱的麵部表情不由又有些緊張,皺起眉頭思忖著,似乎他又要開始發神經了。


    一會兒,孫東凱問我:“小易,你說,這……難道真的是關部長不給我麵子?”


    我說:“我看是……”


    孫東凱說:“那你說,他為什麽不給我麵子呢?”


    我說:“該不會是對你有什麽成見吧?”


    孫東凱的眼皮一跳,看著我。


    我說:“不過,沒感覺到沒聽說關部長對你有什麽成見啊,他對你一向是很好的啊……”


    孫東凱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眼神怔怔地又看著天花板,又開始自言自語:“對我有成見……木有成見……有成見……心裏有數……知道了……心裏有數……”


    看著孫東凱又開始發神經,我心裏忍不住想笑,悄悄退了出去。


    其實,對關雲飛讓我轉告給孫東凱的那句心裏有數,我此時心裏也感覺有些主動的傾向性,似乎關雲飛有答應孫東凱的意思,但關雲飛卻仍然給自己留下了很大的回旋的餘地,而這回旋餘地,也正是讓孫東凱摸不著底的地方,讓他忐忑的地方。


    我隱約感覺關雲飛似乎會答應孫東凱的要求提拔曹麗,但卻又想不通,想不通關雲飛為什麽要提拔曹麗,沒有理由,沒有道理。


    又感覺關雲飛似乎是在拿一塊肉來逗狗熊,逗不夠不給肉吃,直到狗熊被耍地筋疲力盡才給吃肉,似乎雖然他會讓狗熊最終吃到肉,但卻不會那麽容易不會那麽簡單不會那麽順利。


    似乎,這個過程不僅僅是耍弄,還有玄機。


    反過來又想,或許關雲飛根本就沒打算給狗熊吃肉,隻是要耍弄它,讓它帶著期望和期待跟著自己的指揮棒轉悠,但最終卻什麽都不會得到。


    也就是說,關雲飛根本就沒打算提拔曹麗,隻是在耍弄孫東凱,利用自己的權力來耍弄他,耍弄的同時也是羞辱,也是警告,不僅僅是對孫東凱和曹麗,還針對自己的死敵人雷正。


    正反分析都有可能,我不由感到了混沌。


    一方麵感覺曹麗提拔之事正好成為關雲飛耍弄孫東凱和曹麗進而羞辱雷正的絕好機會,一方麵又感到其實在關雲飛的思維和布局裏,曹麗提拔之事隻是微不足道的一個小環節,他根本不值得為此付出太多精力,根本就不是個事。


    如果是前者,那曹麗就不會提拔,如果是後者,那曹麗極有可能會被關雲飛送個順水人情得到提拔。提拔不提拔,皆在關雲飛的股掌之中,提拔不提拔,皆有關雲飛的深思熟慮在裏麵。


    在電梯口等電梯的時候,正好季書記也過來了。


    我半開玩笑地說:“季書記,領導親自來乘電梯啊……”


    季書記笑了:“這個沒人代勞,隻能自己親自來做了。”


    我看看四周沒人,壓低聲音短促地說:“孫書記送給關部長的十萬雪花銀,被關部長給退回來了……孫書記正在房間裏發呆呢。”


    “哦……”季書記看著我,點了點頭,眼珠子轉了轉,突然轉身向孫東凱辦公室方向走去。


    我不知道季書記這會兒心裏是怎麽想的,也不知道他到孫東凱辦公室去幹嘛。


    然後我回到辦公室忙乎工作的事情。


    最近的大征訂工作進展很順利,各站的征訂數據每天都往上報,數字一天天在增加,截止到目前,業績明顯強於去年。


    這讓我感到很振奮,不單我振奮,秋桐也很振奮。


    “今年的大征訂,我們有望取得曆史上的最佳業績。”在秋桐辦公室,她對我說:“成績的取得,和你這位總經理的出色管理和辛苦付出密不可分啊……”


    我笑著說:“應該說和你這位分管老總的英明領導密不可分。”


    “少給我戴高帽。”秋桐抿嘴笑著:“要是這麽戴下去,應該說和集團黨委的正確領導密不可分,和市委宣傳部的英明決策密不可分……和市委的英明指示密不可分。”


    我嗬嗬笑著:“這年頭不都是這樣嗎,出了成績,都是領導的,出了差錯,都是下麵做事的。”


    秋桐說:“你越來越會說話了,隻是這話和我說可以,可不要在領導麵前說哦……”


    “你不就是我的領導嗎?”我說。


    “我……這倒也是,我的確是你的領導。”秋桐點了點頭,又說:“可是,易大主任,你什麽時候心裏把我當你領導了?你什麽時候真正把我當你領導了呢?”


    “看你這話說的,任何時候,什麽時候你都是我心裏的最高領導啊,我從來都是很認真把你當我領導的。”


    “哼,就你會說話!”秋桐撇了撇嘴,接著笑起來。


    我也咧嘴笑起來。


    “對了,你下一步要注意幾個事情,一個是要繼續督促各站堅持不懈抓好征訂,堅持到最後才算是真正的勝利;第二,要注意協調各站在征訂工作中出現的因為區域衝突而產生的矛盾,要站在大局和集體的角度來處理解決這些問題,處理這些問題的時候,要兼顧各站的利益,同時更要兼顧發行員的個人利益;


    “第三,要特別強調財務管理紀律,絕對不可以出現私吞訂報款坐支訂報款的事情發生,報款要做到及時上繳,要錢賬一致;第四,要抓好統計室那邊的保密工作,訂報明細要專人專機管理,堅決杜絕明細外泄現象,絕不可以被競爭對手鑽了漏洞,統計室那邊,外人不能隨便進入。”秋桐說。


    我認真聽著,點點頭:“嗯,我記住了,我會和老唐雲朵說的,讓他們注意抓好這幾個方麵的事情。”


    “老唐現在工作積極性很高啊,和公司和中層的關係也理順地不錯。”秋桐說。


    “是的,確實搞得不錯。”我說。


    “這說明為政之道在於用人,為商之道同樣在於用人,用好用活了一個老唐,整個工作局麵都盤活了,這說明易總很會用人呶。”秋桐打趣地說。


    “嘿嘿……”我得意地笑起來。


    “對了,雲朵,這個雲朵……我最近怎麽老感覺她心事重重的,有時候看起來心不在焉的。”秋桐說。


    “我也有這感覺。”我說。


    “我私下問過她幾次是不是有什麽事,她卻總說沒事,雖然一直說沒事,卻有顯出欲言又止的樣子。”秋桐說。


    我皺起了眉頭:“難道雲朵遇到什麽事情了?可是,為什麽她不告訴我們呢?難道她是現在不方便說,還是……”


    秋桐沉思著:“或許,隻是她現在還不方便說吧……至於她到底遇到了什麽事,她不講,我們是無法知道的……不過,我想,會不會是她和海峰之間的什麽事呢?”


    秋桐一說這話,我想起來有些日子沒見到海峰了,不知他在忙什麽。


    “最近你見海峰了沒有?”我說。


    秋桐搖搖頭:“沒有,上午我隨口問了一句雲朵,雲朵含含糊糊地說海峰好像最近一直在國外跑。”


    “哦……年底了,估計是業務忙!”我說。


    “應該是的!”秋桐點點頭,接著問我:“你和海珠快要舉行婚禮了,準備地怎麽樣了?”


    我說:“那邊都是海珠準備的,一切不用我靠心,到時候隻要我回去參加婚禮就行了。”


    “你倒是真省事了,海珠可是操心了!”秋桐笑了起來。


    我說:“海珠說了,邀請你帶著小雪一起去寧州!”


    “我當然是要去的……小雪更要去啊……”秋桐開心地笑起來。


    我說:“你很開心啊……”


    “怎麽?不可以嗎?”秋桐說。


    我說:“你是發自內心開心嗎?”


    秋桐看著我:“當然,怎麽了?”


    我說:“那你知道我開心不開心呢?”


    秋桐抿了抿嘴唇:“你必須要開心!你應該會開心的!”


    我呼了口氣:“什麽叫必須,什麽叫應該?”


    秋桐沉默了片刻:“事到如今,你不必和我摳字眼,也不必和我計較用詞的嚴謹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軌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方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歸宿,這軌跡這方向這歸宿很多時候都是命裏注定的,不以個人意誌為轉移的,人都是命,你的命裏就該有海珠,海珠的命裏就該和你走到一起,這都是命,不要硬和命運扳手腕,命運是不可更改的……


    “麵對你我各自的現實,我們都要理性,都要理智,對於我而言,我能做的隻是深深祝福你,祝福你們,我隻能也必須要為你們的結合感到開心,我的開心,是發自內心的,我的內心已經接受並主動開始祝福你們。”


    看著秋桐果斷堅毅堅決的表情,聽著她不大但是很有力度的聲音,我的心有些酸澀,有些困頓,有些鬱悶,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說:“好了,不要和我講這些了,我聽夠了,命運,整天就是嘮叨命運,命運是什麽?命運就是狗屎……操——聽到命運我就煩,我很煩!”


    秋桐不說話了,默默地看著我,眼裏流露出疼痛的目光。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的極品女上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隔壁老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隔壁老王並收藏我的極品女上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