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住笑,照著張小天的模樣開始描述:“那人身材大約178左右,身材很結實,不胖不瘦,臉色黝黑,棱角分明,理個平頭,神色陰沉,不愛講話……對了,在他的下巴左側有個黑痣。”


    我還沒說完,曹麗就失聲道:“保鏢……這個人是白老板的保鏢……這人你見過的,你當然見過的,白老三和我們一起吃飯的時候,他在外麵等候的。”


    “哦,你這麽一講我想起來了,怪不得我越聽越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個人呢。”我說:“對,我是見過白老板的保鏢,聽快遞公司的人描述,和他模樣很像。”


    “怎麽會?怎麽會?怎麽會是這樣?”曹麗的聲音裏充滿了驚愕,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很奇怪,到底是怎麽了?到底這是個什麽快件呢?你怎麽這麽吃驚啊?”我說:“這快件是白老三的保鏢寄給孫總的吧?這有什麽奇怪的呢?你吃驚什麽呢?”


    “這……這……你不明白……這個快件……其實,也沒什麽的,就是個普通的快件:“曹麗的聲音顯然是在搪塞,接著說:“好了,沒事了,沒你的事情了,記住易克,這事千萬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啊,一定不要說出去,也不要說我讓你代替我去查詢的事情。”曹麗又開始叮囑。


    “多大個破鳥事,我沒興趣說這個……”我說:“我就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才去辦的,我對這事沒有絲毫興趣,這和我何幹。”


    “嗯,好,好,那就先這樣。”曹麗說完掛了電話。


    放下電話,我長出了一口氣。


    我的基本打算是這樣的,既然磁帶已經起不到本來的作用,既然孫東凱想查寄件人是誰,既然曹麗想讓我去代替她做事,那麽,我就利用這一點,把局攪亂,把伍德和白老三都攪進來,讓孫東凱的思維發生混亂,讓他產生錯覺。


    曹麗肯定馬上就會給孫東凱匯報這事,孫東凱得知這事,必定會做出初步判斷。


    這磁帶之事是伍德和白老三聯合安排的,他借用伍德的會議室開會,伍德安排人錄了音,然後白老三安排人快遞給董事長。孫東凱一定會想不明白他們會什麽聯合起來幫助董事長和他作對,一定很匪夷所思,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在孫東凱伍德和白老三之間,沒有什麽友誼,有的隻是互相的利用,孫東凱知道伍德和白老三的黑社會背景,他之所以和伍德白老三交朋友,看中的是白老三的姐夫,是想借助他姐夫的地位來為自己進一步往上爬搭梯子。而伍德和白老三看中孫東凱的,是他能為他們帶來金錢的利益,孫東凱掌管集團的基建項目,這是他們發財的好機會。


    而前些日子我聽曹麗無意中說起白老三和伍德為了一個基建項目的錢找了孫東凱好幾次去要錢,但是孫東凱雖然一個勁答應著卻沒有兌現,因為集團的財政大權掌握在董事長手裏,董事長不簽字,錢一分也出不去。


    白老三為此發過幾次嘮叨,將責任推到孫東凱身上,說孫東凱做事不作為,給錢磨蹭,借口是假,想吃更多的回扣是真。


    白老三對孫東凱不滿的事情此時被我抓住,正好利用。


    孫東凱此次或許會以為這是白老三和伍德聯合在整他,給他苦頭吃,因為對於伍德和白老三來說自己做不做一把手和他們並無切身的利害關係。或者,孫東凱會猜測是不是董事長也開始投靠白老三的姐夫,伍德和白老三在利用他和董事長的鬥爭從中謀取更大的利益。


    孫東凱會因為此事有很多的想法,心裏必定會惴惴不安,必定會對伍德和白老三產生極大的懷疑和戒備,即使以後還會繼續合作做事,也必定會三思後行,必定會猜疑猜忌,必定會留個後手。


    而孫東凱即使對伍德和白老三因為此事有了芥蒂,卻不會去找伍德和白老三對證對質此事,更不敢和伍德白老三翻臉,他沒這個底氣和底牌,作為一個官場過來人,他知道伍德和白老三的背景,知道和他們戳破臉皮的利害,除非他神經有毛病才會去這麽做,今後他還會和伍德與白老三保持表麵上的和氣和友誼,裝作什麽事都不知道,什麽都沒發生,隻是心裏卻已經高度戒備防備了。


    如此這樣混淆孫東凱的思維和意識,讓他在錯誤的感覺上去處理與伍德白老三之間的關係,正是我想要的目的。


    今天事情的轉機得益於曹麗,得益於曹麗的滑頭和懶惰,不但保全了我,也保全了皇者。看來,我應該感謝曹麗,也慶幸這個巧遇的機會。


    又想,也未必要感謝曹麗,曹麗就是這樣的人,她今天即使不去做頭,說不定也不會去親自調查,她是不想對下人做低三下四的事情的,還會找人去代勞,隻是未必就一定會找我。


    我能代替曹麗去,是因為我盯住了她,沒有給別人機會。


    如此說來,這一切的偶然似乎又是必然,機會不是每個人都能遇到的,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抓住的。機會隻會留給有心人。


    如此說來,我他媽的該感謝我自己了!


    我的心裏一陣哈哈大笑,看看暮色降臨的黃昏,然後開車離去。


    此時,我心裏還記掛著皇者,想知道皇者有沒有留後手,想知道他手裏會不會還有一盤磁帶。


    我這樣想,我想孫東凱也會這樣想,這也是他讓曹麗買一盤新磁帶,要把快件複原再讓辦公室人員交給董事長的原因。他不想讓他以為的指使寄件人知道董事長沒有收到快遞件。


    他必定以為:隻要他們知道董事長收到了快遞,那他們就不會再拿複製的磁帶來說事了,至於董事長收到快遞什麽反應,他們未必會關心,既然寄件人用的是化名,那就說明他們不想讓董事長知道這磁帶是他們提供的。那麽,他們就必定不會找董事長驗證收到磁帶的反應。


    我邊開車邊站在孫東凱的角度分析著這事,我想此時曹麗應該已經把這事告訴了孫東凱,孫東凱此刻的精神說不定正在糾結痛苦不解和崩潰中……


    當然,我會利用機會來證實我的分析。


    還是老黎說的好,有時候壞事是可以轉化為好事的,關鍵就看當事人如何操作。這其中的道理看起來簡單,實則包含了豐富深刻的辯證關係。


    這辯證關係,我認識地不深刻,老黎認識很到位。


    車子開到一個紅燈路口,我停下車。


    這時,一輛出租車停在我左側,車窗打開,似乎有人在往我這邊看。


    我扭頭看去,看到出租車副駕駛位位置正坐著我剛剛血戰過一場的白老三新打手——阿來。


    而開出租車的,是四哥。


    不用問,一直暗中盯著白老三的四哥又給阿來創造了打自己出租車的機會,四哥顯然已經知道了阿來的身份。


    阿來看著我,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微笑:“兔崽子,很巧啊,又遇見你了……那天成了我的手下敗將,服不服?不服,我們找個時間再鬥——”


    我搖搖頭說:“我隻和人動手!”


    “隻和人動手?什麽意思?”阿來疑惑地看著我:“難道我不是人?”


    “你說呢?”我嘲笑地看著阿來。


    “我不是人,那我是個什麽東西?”阿來說。


    這個阿來看來是個十足的武夫,腦子裏少跟弦。


    我說:“你不是個東西。”


    “我不是東西,那我是什麽?我還是不是人?”阿來又說。


    我又搖搖頭:“這個,你是不是人,你得問自己。”


    阿來似乎被我繞進了圈圈,瞪大眼睛看著我。


    這時綠燈亮了,我們都開動車子,四哥先加油門,阿來沒有說話,衝我伸出拳頭揮舞了一下:“小子,有種我們改天賭一把,輸贏下注20萬。”


    阿來是個十足的財迷,隻要給他錢,他什麽都會幹的。


    這讓我心裏有些隱憂,因為阿來的功夫確實不低,是個高手,白老三身邊有這樣一個唯財是圖的功夫高手,而且還是個曾經的職業殺手,冷血亡命徒,對我實在不是個利好的事情。


    和阿來交手,我不敢確定自己一定能打過他。我不敢確定不知道四哥是否有把握。


    阿來的出現,顯然是增強了白老三的力量,填補了五隻虎死去的空檔。


    我開車直接到了海珠的公司,進去後,海珠正在辦公室裏和計調部總監在研究三水集團旅遊線路以及地接的有關事宜,我坐在旁邊聽了會兒,又拿過一份修改後的出團方案仔細地看著……


    一會兒,海珠和計調總監到外麵電腦上去查詢數據,我坐在海珠辦公室繼續看關於三水集團的方案。


    海珠做事十分有效率,我最初的提綱式方案現在已經變成了若幹細化量化的具體實施方案,每個方案都具體到了責任人和地接社,詳細的線路、行程計劃、接待酒店、住宿標準、飲食標準、車輛調度、導遊人選、甚至對有可能出現的意外事情都做了可行性預測和分析……


    我邊看心裏邊讚賞海珠做事的態度,女人就是心細,怪不得做旅遊行業的女人比男人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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