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半晌,說:“嗬嗬……今天不談這個,這麽高興的時刻,談這個掃興,哎——我好希望你天天都這麽開心,這麽高興!”


    “嗬嗬,有生以來,打我記事以來,我這麽開心的日子還真是不多,寥寥可數:“浮生若夢說:“哎——人生啊,就是這樣,歡樂的時光總是那麽短暫,轉瞬即逝,特別對於我來說。”


    浮生若夢的話讓我的心隱隱作痛,我說:“若夢,你從小到大,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浮生若夢沉默了,一會兒說:“嗯……其實,物質上的苦我不怕,我能受,再苦我也能熬過來,最痛苦的莫過於精神,知道嗎,這麽多年來,我最痛苦的就是兩個時刻,一是逢年過節萬家團圓而我孤零零獨處的時候,二是上學時周圍的小朋友同學圍著我起哄欺負我,叫我野孩子野種的時候……


    “過去的那一幕一幕,讓我不堪回首,不敢回想,每每想起,心如刀絞……唉……不過想想也不應該那麽痛苦,畢竟,這些年,都過來了。”


    看到這些話,我的眼睛頓時就濕了,緊緊地咬住嘴唇,抬起手狠狠擦了一把眼睛。


    半晌,我回複浮生若夢:“若夢,你很苦,我仿佛看到了你的生活生長經曆,看到了你孤獨無助的哭泣,看到了你心裏的淒涼和酸楚,此刻,我多麽想代替你去承受這一切,如果時光倒流,我願意去為你承受這一切。”


    浮生若夢發過來一個感動的表情:“客客,時光不會倒流,過去不會再來,你能有這句話,就足夠了,我明白你的心……你說你願意代替我去承受,可是,我不能答應,我知道那種痛苦的滋味,我絕對不允許讓你去承受那份痛苦。”


    我說:“我是男人,男人受苦是應該的,你是女人,你不該去承受這些……這些,不該屬於你!”


    “客客,你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知道保護女人,知道承擔責任……可是,不管怎麽說,這一切都是發生了,都是我經曆了,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每個人的命運,都是與生俱來的,都是不可更改的,上帝是公平的,給每個人都安排好了歸宿,不要試圖去抗爭,隻能去接受。”浮生若夢發過來一個幽幽的表情。


    我沉默了,浮生若夢也沉默了。


    好大一會兒,浮生若夢說話了:“客客——”


    “在——”我回答。


    “你在想什麽呢?”她說。


    “想你……”我說:“你呢。”


    “我也是……”她說:“你最近工作和生活都順利嗎?”


    “很順利!”我回答。


    “不要騙我!說實話!”她說。


    “真的很順利!沒騙你!”我說。


    “要是你經濟上有什麽苦難,我不想你瞞著我,我不想讓你生活上受什麽委屈:“她說:“不管怎麽說,我現在境況比你好,我不能看著你受苦。”


    我心裏感動不已,明白她的意思,忙說:“我經濟上很好啊,雖然不能說是小康,卻也餓不著凍不著,有肉吃有酒喝有煙抽……嗬嗬……”


    “哦……少抽煙少喝酒啊,自己在外,身體是自己的,要學會照顧自己,別讓我擔心,好嗎?”浮生若夢說。


    “嗯,我聽你的!”我言不由衷地說著。


    “嗯,這才是乖客客,聽話的客客。”她說。


    “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工作不要太拚命,工作是公家的,身體也是自己的!”我說。


    “嗯,我聽你的!”她說。


    “嗯,這才是乖夢夢哦……”我說。


    “你叫我夢夢,這個名字真好聽啊,我好喜歡這個稱呼。”浮生若夢說。


    “嗬嗬……客客這個稱呼也是你給我開發出來的啊,嗬嗬……”我笑起來。


    “我在現實裏從來都是個大人,在這裏,卻感覺像個小孩子了,嗬嗬……”她說。


    “你本來就是個小屁孩嘛!小屁孩夢夢。”我調侃道。


    “呸——你才是小屁孩,客客小屁孩——小屁孩客客——”她開心地叫著。


    夜深了,在這萬籟俱寂的時候,我和浮生若夢在看不見的空間裏,愉快而又開心地交談著。


    第二天,我還沒來及等到秋桐來雲朵病房告訴秋桐雲朵的好消息,就接到了李順的電話,讓我馬上去機場,飛往寧州,機票已經安排人給我訂好,航班號也告訴了我。


    李順給我打電話的時候。離起飛時間還有1個小時,我急匆匆給值班護士交代了一下,打車直奔機場。


    路上,我給秋桐發了一個手機短信:“秋總,我在去機場的路上,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昨晚你走了之後,我繼續給雲朵做觸覺治療,雲朵的嘴唇、腳心和腋窩都有反應了。”


    很快,秋桐回複:“啊——太好了,太棒了,易克,你真厲害,辛苦了!我過會兒就去醫院。”


    “好的!”


    “你要去機場,要坐飛機出去,是不是?”秋桐問我。


    “是的!”


    “還是不能告訴我飛往哪裏嗎?”


    “對不起,秋總,不能!”我回複說:“飛機10點25分起飛,我正抓緊往機場趕,不和你多說了!”


    我知道,聰明的秋桐根據航班時刻,一定會知道我要去哪裏。


    “哦,好的,祝你一路平安!再見!”秋桐回複。


    很快,我坐在了飛往寧州的飛機上,座位在最後一排。


    飛機平穩後,我突然有了便意,剛才一路緊趕慢趕,沒覺得多尿急,這會兒忍不住了。


    我急匆匆站起來去衛生間,狹窄的走道裏,一位漂亮的空姐正推著小車在給乘客發放飲料。


    擦肩而過的時候,我動作過於大,正好碰到了端著飲料的那位空姐的胳膊。空姐躲閃不及,紙杯裏的飲料灑了出來,濺到了我的身上。


    “哎呀——”空姐驚叫一聲,忙抬頭看著我對我說:“對不起,先生,實在對不起。”


    “沒事,沒事,應該對不起的是我……”我應付著,尿急陣陣,沒停腳步,沒再理會那空姐,直接去了衛生間。


    回來的時候,我剛坐下,那位空姐過來了,我以為她又是來道歉的,忙說:“小姐不要客氣,我沒事的,剛才是我不小心碰了你,不怪你的。”


    “易哥——你是不是易克大哥啊?”那位空姐沒有理會我的話,卻帶著美麗的笑容,大大的眼睛看著我,眼珠子都不帶轉的。


    “啊——我是易克啊,你是——”我呆呆地看著這位身穿製服窈窕迷人的空中小姐,腦子裏卻怎麽也想不起她是誰?


    這位美麗的空姐看我一副驚愕的神態,莞爾一笑,剛要說話,一抬眼皮看了下前方,忙低聲對我說:“易克大哥,我還在工作時間,不能和你多說了,等到了寧州機場,你在出口處等我,我和你再說……好了,我先去忙了。”


    說完,這位空姐急忙往前走了。


    我坐在那裏,傻乎乎地看著她苗條的背影,挖空心思也沒想出她是誰。


    雖然以前我在寧州認識的女孩子不少,追求我的女孩子也很多,但是,我確實想不起我見過她,更沒有想起自己會認識哪一位是做空姐的。


    絞盡腦汁,一直想到飛機降落,我也沒想起她是誰。


    下機後,我在出口處等了一會兒,果然,那位空中小姐輕盈地衝我走來,臉上帶著動人的笑容,一直走到我跟前才停住腳步。


    我愣愣地看著她。


    “嘻嘻……易克大哥,你是不是很迷惑呀,在想我為什麽認識你你不認識我呢?”她開心地笑著問我。


    “嗯,是啊,請問你是——”我看著她俊美的臉龐,還有一笑就露出的兩排潔白整齊的牙齒。


    “我叫海珠,嘻嘻……”她大大的眼睛看著我,臉上帶著調皮的笑。


    “海珠?”我重複了一遍。


    “是啊,我叫海珠!”她說。


    “可是,我沒想到我認識你啊,你是——”我看著海珠。


    “嘻嘻,你當然不認識我,可是我認識你呢,我經常在我哥哥的房間看你的照片,還看過你們同學聚會時候你們喝酒唱歌的視頻呢……這回,易克大哥,你該想起來了吧?”海珠抿嘴笑著。


    “哦……原來……原來你是海峰的妹妹啊?”我恍然大悟,長出了一口氣,說:“怪不得我不認識你,原來是這樣,早就聽海峰說她有個可愛漂亮的妹妹,沒想到今天在這兒遇到了。”


    海峰是我大學時候睡在我上鋪的兄弟,和我關係特鐵,我們和段祥龍是一個班的,但不是一個宿舍。


    大學畢業後,海峰獨自去闖深圳,在一家跨國公司發展,哥兒們難得見一次麵,隻有中間同學聚會時見過幾次,最近的一次是我破產前幾個月,我還風光的時候。


    那次是我做東在開元大酒店請客,帶著冬兒一起參加的,段祥龍和其他幾個在寧州發展的同學也參加了,酒足飯飽之後,大家一起找了一家歌廳狂歌亂舞到淩晨2點。


    那次我和海峰都喝醉了,海峰還專門為我和冬兒獻了一支歌。


    哥倆私聊的時候,海峰還帶著巨大的遺憾狠狠揍了我一拳,說我找女朋友的速度也太快了,他還想這次回來介紹他妹妹給我認識,想讓我做他妹夫的。


    當時我隻知道傻乎乎地笑,海峰還搖頭晃腦地自豪地誇耀他妹妹是如何地漂亮溫柔。


    沒想到幾個月之後,我就成了破落戶,公司沒了,冬兒也沒了。黯然離開寧州的時候,我誰都沒有告訴,包括遠在深圳的海峰。


    不曾想,今天在這裏遇到了他的漂亮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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