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桐回過神,用厭惡加憐憫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對那男的說:“李順,算了,他也未必就是故意的,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那男的不滿地瞪了秋桐一眼:“胳膊肘子往外拐,幫這個窮鬼說話,你到底和誰是一家人?給我一邊去,這裏沒你說話的份!”


    秋桐臉色一紅,又一白,咬了咬嘴唇,徑直就往外走。


    李順看秋桐走了,也拔腳就走,邊衝著門口的保安叫著:“你們都是幹鳥的?怎麽把鄉巴佬放進這裏來,這是這種人進來的地方嗎?操——”


    看到保安走過來,我意識到了自己的身份,忙轉身走出酒店,帶著滿腔屈辱,在酒店一側沒有燈光的樹林裏,撒完了這泡尿。


    回去的路上,越想越屈辱,馬爾戈壁,囊中羞澀,低人一等!


    秋桐今晚沒借這個機會報仇,還勸李順罷手,倒讓我多少生出一些感激。


    想到秋桐剛才在李順麵前一副小婆子的樣子,我不由有些失望,秋桐怎麽會和這種男人混在一起?不知道秋桐和這個牛逼哄哄的李順到底是什麽關係,夫妻?情人?


    腦子裏閃出一個念頭:秋桐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


    我在小賣店買了一箱康師傅扛到宿舍,然後打開筆記本電腦上網。房東在房子裏安了一個無線路由器,可以上網。


    周圍靜悄悄的,租房的學生上晚自習都還沒有回來。


    我突然感到異常孤獨,決定申請一個qq號。我給自己起了一個網名:亦客。


    一來這是我名字的諧音,二來取獨在異鄉為異客“異客”的諧音。


    登陸qq之後,我看著空蕩蕩的“我的好友”一欄,抬眼看看窗外夜幕下燈火闌珊的繁華都市,在這個城市裏,又有多少和我一樣孤獨寂寞的異客呢?


    想到這裏,我輸入網名開始搜尋,竟然真的找到了一個在星海的亦客。


    看了下資料,女,29歲,星海。


    比我大一歲。


    我決定加這個女亦客為好友。


    但對方需要驗證問題:請說出加我的理由。


    我暈,這不明擺著是難為人嗎?


    我突然來了倔脾氣,你為難人,我還非得加你不可。


    略加思索之後,我下意識打出一句話:獨在異鄉為異客。然後點確定。


    沒想到,竟然通過了。我覺得不可思議,難道自己和這個人真的有猿糞?


    加完等了半天卻沒有反應。


    命裏有時終需有,命裏無時莫強求。我安慰了下自己,摸出一本書看起來。


    半天,下晚自習的學生們回來了,男女聲音嬉笑著摻雜在一起,很快都進了各自的小窩。我覺得有些困倦,合起書本,拉燈睡覺。


    剛迷迷糊糊要睡著,卻被一陣異樣的聲音弄醒了,來自左邊的隔壁。床痛苦的搖晃聲,男生粗重的喘息聲,女生咿咿呀呀的叫喚聲,伴隨著身體劈劈啪啪的撞擊聲。


    原來是他們在做那事。


    很快,右邊的隔壁也響起了這樣的聲音,接著,周圍的幾個房間都加入了合唱。


    同學們都開始做功課了,除了我這個落魄浪子。


    聽著周圍此起彼伏的誘人聲音,我不由渾身燥熱,又感到了巨大的空虛。


    好不容易等同學們陸續搞完,我收回自己的思緒,在麻木的孤獨和悲愴的回憶以及迷惘的未知中睡去。


    第二天早上4點,起床,按照雲朵給他的地址,我穿著紅色馬甲戴著紅色的太陽帽,在紅彤彤的太陽還沒有出來之前到了發行站。


    發行站是臨街門麵房,進門是一間大屋,擺著兩張工作台,裏麵有一間小屋,站長辦公室。


    雲朵正在裏麵打掃衛生,邊幹活邊打了個招呼:“易克,早——”


    “雲站長早——”


    雲朵直起身:“昨天不是和你說了,不用叫我雲站長,叫我雲朵或者小雲就好了。”


    我正色道:“那不可以,你是領導,我得尊重你!”


    雲朵“撲哧”笑了:“你可真逗,秋總才是領導呢,我不過是幹活的而已。對了,昨天秋總來的時候我叫你,你怎麽悶聲不響就走了呢,走的可真快!”


    我嘴角動了下,算是無言的微笑,然後打量著牆上掛的投遞區域劃分圖和報刊征訂零售進度表。


    雲朵指了指一個地方:“這一片就是你負責的投遞段,我會帶你先熟悉3天。”


    “雲站長,訂報紙賺錢多不多?”我提出自己當下最關心的問題。


    “這就看各人的能耐了:“雲朵笑著:“征訂一份全年晚報提成36,不受投遞段的局限,公司財務按月結算,和工資一起發。”


    聽雲朵這麽一說,我暗自尋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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