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明明很輕很輕,卻帶出了幾許的霸道,讓台階上的女子悄然回首,淚湧出,她奔向他,“阿洵……”那一刻,她覺得她的孩子氣真的做對了,如果不是孩子氣,如果不是這樣的逼著他,他又怎麽會出現呢。


    她撲進了他的懷裏,嗅著夢裏熟悉的氣息,幸福的感覺縈繞周遭,淚卻不住的湧出,不曾止住……


    良久,宏遠大廈下的那些海綿墊子開始被悄悄的搬走了,圍觀的人群也在悄悄的散去,因著沙逸軒的存在,飛快趕來準備救人的警察也被悄悄的遣走了。


    而隨之安靜的空間就留給了晚秋和冷慕洵。


    婁千晴一直坐在車裏,一直在流著淚,不知道是為自己,還是為著頂樓那還在相擁的仲晚秋和冷慕洵。


    “給……”一張濕巾遞到了婁千晴的麵前,她想也不想的伸手接過,擦著鼻水擦著眼淚,心一下子悲涼了起來,“晚秋知道了嗎?”


    “沒。”


    “那現在呢?”


    “應該知道了吧。”沙逸軒轉著方向盤,說著這話的時候有點滄桑感,可是心底湧起更多的是一份輕鬆,冷慕洵終於肯出來了,那他也不必再費力的替他隱瞞了。


    婁千晴沒有在說什麽,隻是安靜的坐在車裏望著車窗外不住倒過的人潮,半晌,她道:“停車。”


    “千晴,這四三不靠的地兒,不讓停車。”沙逸軒硬是擠出笑意小心翼翼的說道。


    “停車。”簡單兩個字,音量卻調高了八度,高的讓即使是身經百戰的沙逸軒也震了一下,卻兀自還堅持著,“千晴,跟我回家吧。”


    以為她會回應他,可是沒有,婁千晴居然就在大馬路上打開了正疾速行駛的車門,呼呼的風刹那間吹進來,沙逸軒一邊緩下車速怕她做傻事一邊急忙道:“千晴,前麵能停的地方我一定停車,你別下去,這兒危險。”車前車後都是車,數不盡的車,她這樣跳下去若是被後麵的車一下子碾過來,她非死既傷。


    “停車。”婁千晴的忍耐度已經到了極限,她這是第三次讓沙逸軒停車了,剛剛不是沒有路過可停車的位置,是他根本不給她停車,於是,她火大了。


    沙逸軒真的不敢不停了,即使是在馬路中央,即使是在不住有車駛過的地方也不敢不停了,一踩刹車,車子向前慣性的衝了一小段距離然後晃悠悠的停下,可還沒停穩,“嘭”的一聲劇烈的撞擊聲就震得沙逸軒的耳鼓響起了陣陣回音,就在他下意識的扭頭看向車後那個撞上了他車屁股的車的時候,那邊婁千晴已經一不做二不休的飛快下車,然後抬腿直接走人。


    她高挑修長的身形先是穿梭在車水馬龍裏,隨後,淹沒在不遠處的人潮中,讓坐在車裏的沙逸軒甚至連去追她的機會也沒有,因為,他一下車就被身後那部車的車主給一把扯住了,“你丫的是怎麽開車的?”


    “……”


    他錯了,堂堂一個大師長就這樣的乖乖的站在馬路上任人數落痛罵,他忽的開始慶幸自己沒有穿軍裝沒有開他那部拉風的軍牌車出來了,也幸好早上是去接仲晚秋,不然,他現在丟臉丟到家了。


    婁千晴飛快的奔走著,轉個彎,身後那因為一場車禍而迅速連起的車龍很快就消失在她的世界裏,打了一個電話,那一晚上她窩在一個酒吧裏一直醉到不醒人事才被人拖回了住處。


    天台上,晚秋不知道哭了多久,久到仿佛地老天荒,仿佛這世界隻剩下了她和冷慕洵一般,她這才從他的懷裏微微的欠起了頭,“阿洵……”她的聲音還帶著哽咽,心底都是顫抖,剛剛衝向冷慕洵的時候她還沒有來得及仔細的審視過冷慕洵,不過眸光一掃間他似乎很好,從頭到腳完好無損,此刻想起,她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抬首的那一刻,男人似乎是在看她,又似乎沒有在看她,他的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金色的鑲邊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他如夢似幻般的不真實。


    可記憶裏他是不戴眼鏡的。


    手指,顫抖的撫上男人的臉,指尖與他的肌膚相觸的那一刹那,她的身子一顫,“阿洵,為什麽不見我?”委屈的女聲,隻有她以死相逼他才會出現嗎?


    那麽,這也說明他的心裏是有她的,否則,他不會這麽容易的就被她給引了出來。


    指尖,還在滑過男人的臉頰,男人的身形未動,隻是兩隻手臂開始緩緩抬起,然後,就在她的指尖還在撫弄著他的臉部肌膚的時候,他一下子捧住了她的臉,隔著眼鏡,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就在她遲疑了的片刻間,他的薄唇頃刻間俯下,然後準確無誤的捉住了她的唇,不差分毫。


    柔柔的,帶著男人的熟悉的體味讓她瞬間迷醉在記憶裏的那份古龍水的香中,他還是喜歡那種淡淡的薄荷的味道,一直都未曾變過。


    “阿洵……”她呢喃在他的唇吻中身體一直在不停的顫抖著,隻想讓他的吻更深更烈更熾,她是如此的渴望著他,似乎隻有肌膚與肌膚相貼合了,隻有她成為了他的她才能相信這一刻他是真的回來了,回到了她的身邊。


    他的吻還是輕輕柔柔的,帶著幾許的憐惜,她卻抵不住心底裏的那份盅惑,第一次熱烈如火的回吻著他,也挑起了男人所有的感官,熾烈如火。


    她的丁香勾`纏起了他仿佛羞澀的舌,他從不是這樣的,居然不是霸道而是輕飄飄的吻著她,所以,她要把他燃燒,燃燒個徹徹底底。


    兩隻白嫩的手臂摟緊了男人的頸項,胸口貼著胸口,她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一張小臉通紅通紅,仿佛要把這三年來的相思盡數的吐盡一般。


    “阿洵……”


    他用力的推開了她的身體,“晚秋,不要。”


    那聲音,帶著說不出的感受,竟是有些怕怕的味道,惹她一驚,急忙的再次的在被他推開後仔細的上上下下的掃視著他的身體。


    除了那副眼鏡,他與三年前並沒有任何的變化,甚至於那張臉還更年輕了,仿佛久未經陽光暴曬的感覺,竟是顯得如女人一樣的白皙,“阿洵……”她輕喚,隨手就要去摘下他的眼鏡,感覺那裏,真的有些不對。


    很不對。


    因為由始至終,他雖然隔著眼鏡,可看她的那種感覺卻再也不似從前,很怪異。


    她的動作很輕,可是手臂微動時泛起的風流卻讓男人感覺到了,他一把捉住她的手腕,然後低聲道:“別摘。”


    “阿洵,怎麽了?”她的汗意開始不自覺的冒了起來,他的眼鏡後麵有問題,否則,他此刻不該是這樣的反應,他在害怕被她摘下他的眼鏡。


    “沒,沒什麽,我們下樓吧。”他的手自然而然的牽起她的手,似乎是不想多說什麽,兩個人便一起向前麵走去,他走得很慢,卻又象是小心翼翼,握著她的手緊了又緊,心口,又痛了起來,眼看著前麵有一個台階,她卻故意道:“這天台真大,平坦的連個台階都沒有。”一邊說一邊腳落向那個台階,而她的目光始終斜瞟在男人的腿上。


    突然間的踩空讓他的身體一傾,隨即就倒在了晚秋的身上,這一刻,兩個人同時都明白了。


    他猜到她已經知曉了什麽,而她亦也是真的猜到了。


    “阿洵,你瞧我今天穿得是什麽顏色的衣服?”


    他無語了,唇微張,“晚秋。”倏的又摟她入懷,顫抖的聲音聲聲入她的耳,也掀起她心的悸動,“給我一些時間,就快好了,就快好了,如果不是你催著我,也許我們再見,我就能夠看見你了。”


    他說得極快,可每一個字都讓她心痛,隨手就摘下了他的眼鏡,鏡片下的他的眼睛看不出有什麽不對,隻是空洞無神,微垂的眼瞼告訴她,他是真的看不見了。


    “是誰?是不是伍洛司?”他是活著,他也沒有缺胳膊少腿,卻是眼睛瞎了,她突然間覺得這都是自己的錯,如果自己當初不去烏坎,也就不會惹上伍洛司,也就不會被服了天使的微笑,那麽,他也就不會帶著曉丹為了自己而出生入死,去要天使的微笑的輔藥。


    他輕輕笑,“都過去了,晚秋,我們回家吧。”


    她的眼淚迅速的流淌,他不怪她,一點也不怪她,“敏秋呢?你不用去照顧她嗎?”她突然間反應過來沙逸軒之前都是騙她的,一切根本不是那麽回事,他不是為了敏秋,而是為了她,而沙逸軒之所以那般說就是想要她死了心,不知道分析是否正確,所以,她衝口問道。


    “她很好。”冷慕洵歉然的擁了一下她的肩膀,“孩子三歲了,很調皮。”


    “你怎麽知道?”


    “他經常偷偷的襲擊我,嗬嗬,不過事後總是不好意思的對我又摟又親,親我一臉的口水,那孩子呀……”


    晚秋嫉妒了,“阿洵,你們住在一起?”


    他嗬嗬的笑了起來,握著她的手慢慢的步下天台通往頂樓的台階,然後直奔電梯間,雖然來時隻走過一次,他卻記住了路,而剛剛那一腳踩空的意外完全是因為他相信她,卻也被她得逞了,“仲晚秋,你這是在嫉妒嗎?”


    她的臉‘騰’的就紅了,“我沒有。”


    “真的沒有?”


    “嗯。”


    “那我可就告訴你了,我們住在一起,不過,是她照顧我。”


    “冷慕洵,你真的敢……”


    牽著她的那隻大手慢慢的扣住了她的每根手指,十指相扣間他已停下腳步,然後鄭重的對著她道:“我們住領居,住對門,偶爾,她家的那個調皮的小子會到我那裏搗蛋,偶爾,她會做些吃的給我。”


    “就是這樣?”她看著他鄭重的表情有些失笑,卻強忍著絕對不能發出笑聲,不然,他會覺得出糗了的。


    “當然,不然你還想我們怎麽樣?少揚也住在隔壁呢。”


    她這才釋然,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們沒有跟你媽住一起嗎?”


    他的頭一搖,“寧紫蘇不是我媽。”說著,快走了兩步便踏進了電梯,居然一點也不象是看不見的樣子,晚秋急忙追上去,眼急手快按下電梯的開門鍵才不至於讓自己被兩扇電梯門給夾住了。


    電梯裏很安靜,就他們兩個人,透明的玻璃外是t市的繁華,可這些,他都已經看不見了,“阿洵……”她輕輕喚,她看著他的眼睛,“就因為看不見,所以你一直不見我嗎?”她有些不信,他的樣子現在看起來很好,帥呆了,隻要他不表現出來他的眼疾,應該就沒人知道他是一個盲人。


    他搖搖頭,“不是。”


    “那是為什麽?”一定要知道,不然,她心底裏就不踏實,那個不見她的原因若是一直不解決,他就有可能隨時從她的身邊消失,可她不想。


    “走吧,電梯停了。”偏偏一切都是那麽的巧合,她才問了,電梯就該死的停了。


    陽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她挽上他的手臂,心底裏泛起失而複得的喜悅,麵上的笑濃的化也化不開,就在她想要打車的時候,小吳已經適時把車子開了過來,車停,門開,小吳衝著晚秋道:“你好。”


    “小吳,為什麽幫他瞞著我?”


    “這個……”小吳瞄瞄冷慕洵,隨即笑涔涔的道:“快上車吧,外麵太陽毒,太曬了。”


    就這麽一說,又給繞了過去。


    “你下來。”她衝著小吳吼,今兒任性的第一招就是把冷慕洵給激將出來了,那第二招就是,她想要二人世界,他看不見,她就自己製造給他。


    什麽敏秋,見鬼的什麽都不管了,她要是信了沙逸軒的話她就是天字號的大傻瓜,冷慕洵能這麽快的出現在天台就證明從她從局子裏出來他一直都是跟在她附近的,那就難保那過去的三年不是這樣。


    她突然間覺得自己很虧,這三年,她在明,他在暗,他能感覺到她,她卻始終不知道他在哪裏。


    “這……”


    “阿洵,我想開車,我想載你去一個地方。”她輕輕笑,聲音都溢著笑意,很溫暖的感覺。


    她的聲音輕柔的根本讓男人無法抗拒,亦或是這個時候他也已經不想抗拒了,反正人都見了,她也沒有什麽受不住的反應,那就繼續吧,於是,冷慕洵點了點頭,小吳便立刻沒轍的跳下車,眼看著晚秋坐上駕駛座,小吳笑眯眯的道:“總裁,我可是把你交給總裁夫人了,啥事你找她,我閃了喲。”


    什麽總裁夫人?


    他們沒領證也沒有結婚,“小吳,你別瞎說,我可不是……”臉上泛起潮紅,她衝著小吳的背低吼道。


    “那個,那是總裁讓我們私下裏這樣稱呼你的,不關我的事。”說完,小吳撒鴨子就跑,跑得飛快,轉眼就沒了影子。


    晚秋啟動了車子,路旁的樹蔭遮著車子裏一片蔭涼,空調開得不高不低,正適宜的溫度,她隨手按下了車裏的錄音機,輕緩的音樂釋`放出來,那還是他從前喜歡聽的音樂。


    他沒有問她去哪兒,現在的她就象是他的拐棍一樣,她想帶他去哪兒就去哪兒。


    不久,車子便停了下來,晚秋搖下車窗,車窗外閃過嘰嘰喳喳的笑聲和說話聲,那種青春的氣息濃烈在周遭,他突然間知道她帶他到了哪裏,是t大。


    她下車,然後替他打開了車門,牽著他的手步下車子,兩個人就一起站在t大大門口的那株大榕樹下,彼時正是中午放學的時候,所以,人潮如織,看著那人潮,她輕聲道:“以後,若是你要離開我,也是要帶我到這裏,然後親口告訴我,再也不許突然間的失蹤了,好嗎?”


    他怔怔的站在那裏,半晌才發出一個單音,“好。”


    那天,她瘋了一樣的帶著他在t市裏轉悠著,隻想兩個人一起安安靜靜的過每一分鍾,仿佛此刻不珍惜,他下一秒鍾就會消失一樣,她怕,很怕很怕。


    天黑了,她也累了,車子開向了一家酒店,她不想去有認識人的地方,他隨著她下車,聽她開了房間,那握著她手的手竟然開始顫抖了起來,“晚秋,我們回家吧,我不喜歡酒店。”


    “可我喜歡。”一種完全不被打擾的感覺,來的路上,她已經打電話告訴了媽媽她現在很好很好,她要晚些回去。


    拿著房卡,她引著他就要去乘電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也許是因為太久的失去吧,所以此刻她隻想要把他擁在懷裏證明他是確確實實的屬於自己的。


    門開的急切,插卡取電,房內亮起燈光的時候,他一直都在她的身後,無聲無息,她這才反應過來他是看不見的。


    兩條手臂一下子就掛上了他的頸項,然後整個人也掛在了他的身上,“阿洵,抱我進去。”她輕聲語,隨手已經關上了房門,掛上了那四個字的牌子“請勿打擾”。


    她聽到了微微喘息的聲音,可是隨即的,他帶著她的身體一起慌亂的後退,“晚秋,不要。”


    “可我要。”微笑的看著他,如果他能看見的話,此刻一定能看到她眼底的柔情有多濃。


    他為她所做的一切她都知道,她不是沒有感覺的人,她什麽都懂都明白。


    若是不愛,他也不會為她做了那些。


    手指解著他的衣扣,一顆又一顆,男人的背抵在牆壁上,此刻,倒象他是一隻小紅帽,而她是一頭大灰狼,“阿洵,你在怕什麽?”


    她不懂這是為什麽。


    那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麽,讓他居然在麵對她時不住的顫抖。


    她想不出為什麽。


    “不要……”男人痛苦的閉上眼睛,然後猛的一推晚秋,“你走開,我不要,我不要。”


    這突然間的猝不及防的變化讓她傻住了,“阿洵,你告訴我,到底發生過什麽?”


    “晚秋,請你饒了我,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晚秋,你放過我吧。”他甩著頭,神情處於崩潰中,似乎對她的碰觸尤其的敏感,又尤其的恐懼。


    晚秋緩緩的鬆開了他的身體,她站在他的麵前,努力想要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一些什麽,卻發現她還是不得要領,“為什麽?”她現在多少知道一些他一直不肯見她的原因了,他不能要她。


    “媽,我媽……”他的身體顫抖的厲害,卻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晚秋瞥了一眼被她褪下的他的襯衫,他的手機就在他的襯衫下麵不停的叫囂著,似乎隻要他不拿起,那手機就會一直的不停的響下去。


    她彎身拾起他的手機,然後遞到他的手中,腦中閃過的卻是他才說過的話語,他似乎是說起了他媽媽。


    是寧紫蘇嗎?


    是寧紫蘇不許他們在一起?


    她跟寧紫蘇真的沒有什麽交往,隻知道她不喜歡冷慕洵這個兒子。


    “媽,我在外麵,過一會兒就回去了。”


    “好,你先吃飯,吃好了我就到家了。”


    溫柔而磁性的男聲,可是那一聲聲的‘媽’卻讓晚秋詫異了,冷慕洵與寧紫蘇的關係一直都是水火不相容的,可他此刻喊著媽時卻又是完全的深情,一種兒子呼喚母親時的那種深情。


    迷糊的後退,她也靠在了身後走廊的牆壁上,真涼,涼入骨髓,“阿洵,你跟你媽和好了?”


    “是,啊,不是,不是的。”冷慕洵忽而點頭忽而搖頭,似乎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在表達什麽了。


    很亂的世界,她看不懂冷慕洵了,“阿洵,告訴我為什麽,好不好?”


    “晚秋,我要先走了,我還有事。”冷慕洵收好電話,然後彎起身子開始摸找著地上屬於他的衣服,卻不小心一下子摸到了她的小可愛,拿在手裏比劃著,突然間覺得不對,想扔下又仿佛怕她難堪似的,急忙的將地上所有的衣服都攏到了一起,這才挑出了他的襯衫,穿上,然後向門前走去。


    可是,他的腳步卻泄露了他的心事,其實,他是不願離開的。


    因為,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邁得很小,仿佛想要與她一起多停留些時間似的。


    “阿洵……”她不管了,該死的寧紫蘇算什麽,她根本不能阻礙她與他在一起的心。


    “阿洵,給我……”她如一隻小野貓般的輕喃。


    身子前頃,隻需用力的一下,那多少個日日夜夜渴盼著的身體就會是屬於他的了,他真的很想要她,想了那麽久那麽久了。


    可他的手機偏在這時又響了起來,那聲音是那麽的刺耳,他不想接,隻想把一切做完,那麽,即使是化成火焰灰飛煙滅他也甘願了。


    偏偏,那打過來電話的人卻是那麽的執著。


    晚秋什麽也沒想,隨手就操起了他的手機,朦朦朧朧中看到了那屏幕中不住閃動的一個‘媽’字,微微一頓,她還是道:“阿洵,是媽。”


    他的身體一下子頓住,手機拿在手裏許久,他才下定決心的按下了接聽鍵,此時,他的呼吸已經平穩,隻是額頭上都是汗珠,正大滴大滴的滴落,滴在晚秋的身上,濕滑一片。


    “媽,兒子馬上回去,兒子不會的。”他急急說著,另一隻手仿似隨意的一揮就揮掉了晚秋落在他身上的手。


    “媽,你等我。”他說著便掛斷了電話,然後很歉然的衝著晚秋道:“晚秋,我媽不肯吃飯,我要回去陪她,不然,她一直鬧。乖,我明天再來找你。”他的手溫柔的撫了撫她的身體,輕柔的就象是一團煙霧籠罩著她的心底泛著疼意。


    “就是寧紫蘇嗎?”剛剛,她隱約的聽到電話裏一個女人一直在吼著:“不許跟那個狐狸精的女兒一起,不許,就是不許。”


    那女人的聲音,似乎並不象是寧紫蘇的,可是手機不在她手上,她聽著的也不真切,還有,那個女人口中的狐狸精是指媽媽嗎?


    她搖搖頭,一點也不相信,媽媽是那麽好的女人,媽媽不是狐狸精。


    “冷慕洵,你給我說清楚,誰狐狸精了?”


    冷慕洵怔住,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撥打起了電話,“小吳,上來接我。”


    原來,小吳一直都有跟著他們,嗬嗬,她還以為他們是二人世界呢,不是,根本不是。


    她開始看著他站起,然後提上褲子係上腰帶,再是襯衫的扣子,因為看不見,他的動作明顯的慢了下來,她卻也不幫他,還是看著他的眼睛,“你說,是不是你媽不許我和你在一起?”慢慢的猜測著,她覺得絕對是這個原因,隻是有些不明白冷慕洵何時與寧紫蘇的關係這樣要好了?


    “明天再說,乖,我先走了。”他的手在半空中揮舞了一下,然後溫柔的摸了摸她的臉,房間的門就在這裏被打了開來,小吳的手上居然有了這房間的另一張房卡。


    他居然還說把冷慕洵交給總裁夫人了,卻根本從來也沒有離開過他們。


    而她竟是毫無所覺。


    怔怔的看著冷慕洵隨著小吳走出房間,然後消失在走廊的盡頭,她的眼睛連眨都沒有眨過。


    身上,隻披了一件浴巾,那是她情急之中披上的,隻為不想讓不相幹的人看到她的身體。


    他走了,在他們重逢相見的這一天的晚上,他們除了接吻什麽也沒有做過。


    而他,似乎先是抗拒她,可是隨即的,卻又好象是渴求著她,偏偏,那一通電話把一切都打亂了。


    她覺得自己的手真欠,她就不該替他拿起他的電話的,因為他的手機響了半天他也沒有要接的意思,偏她,就是給拿了起來。


    她突然恨起了自己,怎麽這麽笨呢?


    驀的,晚秋還真的就覺得自己笨了,既然,她一直在懷疑他口中所謂的媽不是寧紫蘇,那為什麽不跟過去徹底的查個清楚呢。


    胡亂的套上衣服,房間也不退了,衝到樓下時,原本小吳給她的那部車還在,看來是要故意的留給她的,而小吳和冷慕洵,已經不見了蹤影。


    把車子開到了最快,她覺得所有的謎團還有一個人可以解釋,那就是媽媽。


    如果那電話裏的女人吼著的狐狸精是媽媽,那媽媽就一定知道冷慕洵媽媽的事情。


    “媽……”她氣喘籲籲的推開門,然後一把拉起媽媽走進她的房間,推著媽媽坐在床頭,她看著媽媽的眼睛,“媽,你跟阿洵他媽是不是很熟?”


    “晚秋,怎麽問我這些?”


    “媽,你告訴我,我想知道。”晚秋盡可能的把語氣放平和些,她還是不信母親會是狐狸精,難不成母親勾引了冷慕洵的父親不成?所以,他媽才那麽的恨母親?


    不然,一切都說不清楚,也揣不透徹。


    白媽媽的眉頭微眉,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中,良久,才低聲道:“嗯,我們很熟,不然,也不會從小就為你和阿洵訂了娃娃親了。”


    “媽,那你告訴我,為什麽阿洵和他媽的關係一直都不好,那個寧紫蘇為什麽一直都不喜歡他?而現在,他卻突然間的對寧紫蘇言聽計從了,媽,我今天見到他了,可是,他媽媽一通電話就叫走了他,還說,不許他眼狐狸精的女兒在一起,媽,你不是的,我相信你不是的。”晚秋幾乎是吼著說出來的,她的心底裏亂成了一團,才開車回來的時候已不知道要被罰幾分了,她闖了紅燈。


    白媽媽輕輕搖頭,然後捉了她的手放在掌心裏輕輕的摩梭著,“晚秋,謝謝你信任媽,媽真的什麽也沒有做過。”


    “可是,阿洵她媽為什麽要那樣說?哎呀,媽你快告訴我阿洵與寧紫蘇之是的關係為什麽轉變的這麽快?她不信母親不知道,母親一定知道。”


    咬了咬牙,白媽媽輕聲道:“看來,他找到了寧紫瑜。”


    母親的話讓晚秋一怔,寧紫瑜,寧紫蘇,一樣的姓氏,兩個相似的姓名,那應該是兩個姐妹的名字,“媽,你的意思是阿洵他媽不是寧紫蘇而是寧紫瑜?”她顫著聲音問道,突然間覺得自己與冷慕洵之間就橫亙起了一道牆,高高的不可逾越。


    白媽媽點了點頭,“是的,阿洵的親媽是叫做寧紫瑜的,後來生下阿洵之後在阿洵大概三歲的時候就突然間消失了,然後他爸爸就娶了寧紫瑜的姐姐寧紫蘇,阿洵也交由了她來帶大,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很少,我也是無意間聽說的。”


    “消失了……找到了……”晚秋喃喃而語,她在消化著這一天裏知道的一切,真的好亂呀,這不是一時片刻間就能理清的。


    如果阿洵找到的母親是寧紫瑜,那麽,他接電話時的表情就可以解釋清楚了,果然不是寧紫蘇。


    她怔怔的跪坐在母親的腳邊,“媽,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呢?”為什麽寧紫瑜那麽的恨母親,她真的不懂了。


    看來,她現在也不能操之過急了,否則,夾在中間最難受的是冷慕洵,由著他之前在酒店裏的表現她就明白了。


    突然間的有些心疼冷慕洵,他或者不是不想見她吧,隻是因為眼睛傷了的緣故,還有,那就是寧紫瑜的相挾。


    那一夜,她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所以天一亮索性就起了床,梳洗打扮好了便坐在窗前,他說今天會見她的,那她就早些起來等著,等著他告訴她一切的前因後果。


    其實,在她第一次見到寧紫蘇對冷慕洵的反應時她也曾想過冷慕洵可能不是寧紫蘇的兒子,卻不想,當時隻是隨意的一想,現在竟然成了事實,母親都確認過了,那就絕對的是事實了。


    一整個上午,她都是安靜的坐在窗前,可是掌心裏的手機卻一直也沒有響過。


    那樣的靜,讓她愈發的不安了。


    等了三年的結果卻是這樣,這讓她真的很不甘。


    就在她覺得自己要崩潰了的時候,掌心裏的手機終於響起了短信提示音。


    我在樓下等你,阿洵。


    她幾乎是衝出去的,根本不管客廳裏母親與父親詫異的眼光,更不管他們在她的身後喊道:“晚秋,什麽事那麽急?”


    她隨口道:“我出去一下,要很晚回來。”


    然後,便消失在了門楣間,身後是門哐啷哐啷的彈動聲,不絕於耳。


    樓下的汽車裏駕駛座是空著的,她不客氣的坐上去,然後一邊係安全帶一邊轉首對著冷慕洵道:“不許小吳跟過來。”


    “好。”他應了,眸光怔怔的落在前方的某一點上,看不見的他卻依然攪得她的心湖裏都是漣漪,而且還在一圈一圈的擴大。


    去哪裏根本不需要請示他,他看不見,所以,風景盛地還是光禿禿的山坳於他都是一樣的,她把車子開到了郊外,當鬆開油門把車停穩時她已經打開了窗。


    郊外泥土的氣息清新的傳入口鼻間,她卻無心感受,打開了他的車門,拉著他坐在了一株樹下瘋長的草叢中,“阿洵,我媽不是狐狸精,真的不是,阿洵,不要不理我。”


    她慌了的吻向他的唇,摟著他的腰際帶引著他與她一起躺向草叢,眸子輕闔,他聽到了喘息中的他的低語,“如果想要不理,我便不會找你。”


    那幾字之後,吮吻瘋狂掃來,耳邊依稀是他的話語:“你是你,你媽是你媽。”


    她的眸中頓時湧出淚意,鹹澀了一顆心,卻隻有一瞬,隨即便泛起了暖意。


    她這一生有他,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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