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有些雀躍,更多的卻是悲哀,終於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可是為什麽我卻沒有如期預想的那樣開心呢。望著這落軒閣,一桌一椅都是我熟悉的,原以為這就是我的家,卻不曾想這裏竟是我的牢籠。


    那籠子的門,已被我悄開了一條縫隙,三天後,是鳥兒展翅而飛的時候了。


    隻是,籠子裏呆久了,那最初的飛翔會愜意嗎……


    一大早醒來,身邊又是我習慣的空空如也。


    “若清。”揉了揉惺鬆的睡眼,我輕輕喚著她。


    聽到我的聲音,她忙不迭的跑進來,“小姐,你醒啦。”


    “嗯,呆會去把黎安叫來。”趁著他才到巴魯刺,我還能見到他,所有的事情一定要讓他安排妥當,萬無一失了才能行動。


    “哦。小姐有什麽急事嗎?”


    “有件事我想問問他。”


    “可是現在天才剛亮呢,這樣冷的天,都還沒起呢,再等一會吧。”


    我的心事我並沒有說給若清,我怕她知道了一個隱瞞不住,說漏了嘴,那麽我與她就都是殺身之禍啊。


    這巴魯刺比我想象的要複雜上許多,這裏的人總象是還有什麽秘密隻瞞著不讓我知道,可是我卻無從問起。


    一直以為的溫馨,其實在刹那間被擊垮的時候,我才發現,從前的許多事都是可疑。


    比如我的住處除了圖爾丹絕少人來過。


    比如我身邊的侍女都是一聲不響的生怕多說了一句話而閃了舌頭一般。


    想要叫過一個侍女問問,可是越是問了越是會打草驚蛇,我忍住了,總有一天我會知道一切的。


    想著心裏又是一團亂了。


    大冷的天,如果真的逃了,一路上不安排好,那麽我們三個不是被圖爾丹追殺就是要凍死在這草原上。


    換好了衣服,我呆呆的坐著,對未來總是前途未卜,那龍涎香濃濃的薰了滿屋子的香氣,從此那淡淡的草香的味道就要漸漸淡出我的味覺了。


    走吧。


    走了最是幹淨。


    補藥又來了。


    看了有種惡心的感覺,可是我依舊不動聲色的喝了,依舊如昨天一般全部吐了幹淨去。


    人生若隻如此,那生又有何意義呢。


    呆呆的望著門口,默默的等待黎安的到來。


    若清帶了黎安進來的時候,我正懷抱著雪兒,有它乖乖的趴在我的身上,讓我以為我還是個有用的人,這時候,心裏會踏實許多。


    “怎麽去了這樣久?”我撫著雪兒身上軟軟的皮毛,不聲不響的問道,這中間別有什麽差錯吧。


    “哦,黎總管不在,我等了好久才等到他。”若清委屈的說,手還不由自主的搓著,外麵很冷吧。


    “都去那火爐邊暖暖手吧。”


    若清一溜煙的跑過去,手放在那火爐邊不停的翻著,嘴裏嗬著氣,“這爐火真好。”


    我心裏歎息著,若清才隻去了那麽一會兒的功夫,就凍成這樣,那麽如果我們真的逃了,在這冰天雪地的草原上,我不知道又會有什麽結果。


    黎安卻沒有去火爐那裏,隻安靜的站在門口,“王妃可有事要吩咐我嗎?”


    他的謙恭卻是讓我心煩了,總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已經娶了雲彩兒了,他與我真是越來越遙遠了。


    除了他就是鐵木爾,可是鐵木爾更象一隻狼,我如果被他抓到,那麽我會更難逃出他的掌控。


    “坐吧。”既然不暖手,那就請他坐吧,總是要客氣一些的好。


    似乎是感覺到了我的疏遠,他動了動嘴唇,想要說什麽,去終於還是噤聲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頎長的身影立在我的落軒閣有一種落寞的感覺,很哀傷。


    為什麽,為什麽我會對他有這樣的感覺,他孤獨嗎?他有了雲彩兒,他娶了她不是嗎?


    已為人夫了。


    從此他與我永遠都是遙不可及的了。


    我看著若清已經暖了手過來,我輕聲道:“若清,你去門外守著,任何人沒我的允許都不能進來。”


    “那如果大汗來了呢?”


    “也不行。你咳嗽一聲,我就知道了。”除了圖爾丹也沒人能越過若清這道坎了吧。至少在圖爾丹沒有發現我知道那薰陸香之前,這的人都會忌憚我們三分的。


    這三分,就足夠了,我要充分利用。


    “好的,小姐,我先出去了。”


    “等等,如果是塔娜仁來了,你也咳嗽一聲。”對於塔娜仁我已經起了疑心了,也許我身邊這圖爾丹的奸細就是她了。


    “小姐,出什麽事了嗎?”似乎是感覺到我話語間的一份凝重的味道,若清起了疑心。


    “沒有,是有一些家事我想請黎安幫忙。”


    眼見若清關了門,我清了清嗓子道:“黎總管,坐吧。”


    “王妃有事盡管吩咐吧。”微一頷首,他並沒有坐的意思。


    我想了一想,直接切入話題:“我想離開巴魯刺。”


    有些事越是掖著藏著越是說不清楚,還不如一刀見血的痛快。


    黎安大驚,“你……你說得可是真的?”


    我苦笑,此時的我又怎麽可能說假話呢,我點點頭,證明我所言非虛。


    “為什麽?”


    想起那緣由,我的淚水突然止不住的落下來,心裏真的很委屈,我顫聲的說道:“他每日裏給我服薰陸香。”


    “你知道了?”


    “嗯。”我回答他,可是不對,他這話裏的意思明明是告訴我,他也知道了。我抬頭止著淚水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你也知道了?”


    “昨天,昨天晚上我才知道的。”


    他的消息還真是快呢,才來了一個晚上就知道了,而我卻象傻瓜一樣兩個多月了才知道。


    果真是隻瞞了我一個人啊。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連我最信任的人也是這樣欺騙我,我的淚更加洶湧了。


    “我來了,可是被侍衛擋在門外。”


    原來如此,那是圖爾丹到了吧,所以侍衛就沒有放行了。


    “我必須離開。”我堅定的告訴他。


    “可是,你要怎麽離開這裏呢,這落軒閣防備深嚴,連隻老鼠都進不來也出不去。”


    他說的我也曾想到,所以我才想了那樣的一個辦法啊。


    “幫我準備路上出行的馬車、幹糧,三天後,我讓若清帶你去一個地方,就在那裏,你等著我,我們離開。隻是,若清還要再留在這裏一段時間。”我悠悠說道。


    黎安詫異了,“你確定你能離開這裏。”


    “嗯。還有你幫我準備一些上好的米酒,再準備一包軟筋散。”


    “藥?”他驚異的重複著。


    “是的,軟筋散。”


    “好的。”沒有再說什麽,黎安退了出去,一切似乎出奇的順利,竟沒有任何人來打擾我與他之間的談話。


    看著黎安落寞的背影,卻是讓我想到圖爾丹,我要讓他親眼看著我騎著馬離開。而他,卻再也無法抓回我了。


    雲卷雲舒,總是夢醒時才看到天空的無垠亮麗,才向往那份藍色的誘惑,原來自由才是最可寶貴的。


    許久了,除了我竟再無他人侍寢。可是我的月事來了,這一天,圖爾丹應該不會再來我的落軒閣了吧。


    果然,那天下午,他就派人捎信來說他有些頭痛晚上就不過來了。


    我笑,那一夜我度過了許久以來我唯一的一次獨睡的日子。


    良久良久,過了三更我竟是無眠。


    少了他,少了一份習慣,也少了一份依賴吧。


    那份淒冷讓我不由自主的把自己縮到被子裏再也不想出來……


    隔天下午,站在門外冰冷的風裏,我伸展著手臂,體驗小鳥欲飛離時的那份感覺,這時,塔娜仁走來了。


    “王妃,晚上你還要親自動手給大汗煮粥嗎?”她彎身總是有禮的向我請示。


    “哦,我這就過去,你也隨我一起來吧。”繼續作戲的感覺漫在心頭,塔娜仁,此刻我要試一試你對我的忠心到底有幾何。


    又到了我的小廚房,我如昨日一般又煮了玉竹粥,隻是這一次,我煮了兩份,一份給我,一份給圖爾丹。


    煮好了,我看著塔娜仁將粥盛在了食盒裏,“塔娜仁,你親自把這食盒送去給大汗吧。”


    “是,王妃。”她拎起了食盒向門外走去。


    “等等。”我看看左右無人,就不緩不慢的從衣袖裏掏出了一個小紙包,我遞給了她,“這包東西呆會到了大汗那裏的時候你再悄悄放進去。”


    “這……”


    “無妨,你盡管放進去就是了。”我軟聲的說道。


    “好吧。”她有些不情願的接過。


    把東西放在她的手心裏,我不再看她,直直的越過她的麵前,大踏步的向我的屋子裏走去。


    晚上,也許會有一場好戲了。


    我很期待。


    我算定圖爾丹今夜是一定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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