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火斧落地沒有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響,反而很是悶沉。


    斧把先是化為了灰燼,隨後鋼鐵所鍛造的斧子,竟也就那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了,成為了一灘鐵水。


    看著那一灘的鐵水,又看了看自己被燙得滿是水泡的手,狗子竟驚懼的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你個傻狗子,那極陽之火,豈是世間常物可以承受得了的,還不趕緊去擦些燙傷藥。”爺爺說道。


    “不是師父,你既然知道這普通的斧子承受不了那符籙之火,為什麽不早點兒告訴我呢?”狗子齜牙咧嘴的抱怨著,隨後便火燎屁股的去找燙傷藥去了。


    良久,直到狗子都塗了藥出來了,那個女人依舊就那麽靜靜的站在著,目光渙散,沒有半點的生氣。


    “喂,你個陰祟,我師父問你話呢,你為什麽不說話,啞巴嗎?”狗子不爽的叫喊著。


    爺爺聞言轉頭瞥了狗子一眼說道:“還真不被你猜著了,她還真是個啞巴。”


    “啊……陰祟也有啞巴?”狗子是一臉的驚愕。


    狗子話音剛落,那女人猛然地轉身,竟嚇的狗子大叫了一聲退出去了好遠。


    “你……你要幹什麽?我師父可是很厲害的?”狗子驚呼著。


    然那女人卻壓根兒沒有要去傷害狗子的意思,就那麽無聲無息的出了棺材鋪子,然後朝著街尾之處緩慢地走去。


    隨著那女人走出了棺材鋪子,爺爺也隨即地起身跟了出去。


    “師父,多個人多個幫手,我也跟你一起去。”


    狗子說著竟也跟著爺爺的屁股後頭跑出了棺材鋪子。


    爺爺先是望著那徐徐前行的女人,然後開口對狗子說道:“你的手都傷成這個樣子了,還當個屁的幫手,乖乖的呆在鋪子裏,保護你師娘,若是需要你,我會通知你的。”


    說著爺爺便不再理會狗子,邁步的就朝著那女人所在的方向而去。


    望著爺爺離去的身影,狗子心裏是無比的憋屈,他忽然間覺得或許自己這手被燙成這個樣子,早就在爺爺的預料之內了。


    至於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燙傷,而不提醒,顯然就是要以此為借口,不帶他一起去。


    想到此處狗子是連連跺腳,隻怪自己太過於聰明了。


    …………


    爺爺靜靜的跟著,不緊不慢的走著。


    那女人也是靜靜的,走的很慢,似乎在有意等著爺爺。


    一人一陰祟,便這麽無聲無息的前行著,不多時竟已經走出了清水鎮。


    一處廢棄的礦井,位於清水鎮的東南方向,距離清水鎮有五公裏的路程,最後那女人竟將爺爺引領到了此處。


    這一處廢棄的礦井,還是當然倭賊進犯之時所開采的,是個銅礦,但後來隨著倭賊慘敗,這裏便就此的廢棄了。


    雜草叢生,殘垣斷壁,好一副破敗的景象,那礦井的入口處竟也被坍塌的落石所封閉了,隻留下了一個僅供一人通過的狹小缺口。


    女人便是停在了那礦井的洞前不再前行了。


    “就是這裏嗎?”望著那近乎於被封閉的礦井洞口,爺爺開口問道。


    女人沒有回答,卻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也就在女人點頭的同時,那偌大的缺口中竟吹出了一陣陰寒之氣,竟比那女人自身所帶的還要寒冷上幾分。


    嗚啊……!


    風通過缺口而出,竟發出了如怒吼般的聲音。


    也就是這聲音,竟使得那女人渾身開始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女人本能的向後退著,腦袋也開始不住的搖擺著,陰寒之氣吹起了她臉上濕漉漉的長發,竟露出了一張慘白且又無比驚恐的臉來。


    顯然,在那礦井當中,有著令女人所懼怕的存在。


    礦井的附近有坍塌的房屋,從中爺爺找到了一盞隻是有些許裂縫的馬燈,雖然這麽多年過去了,但是這其中竟還有不少的燈油沒有揮發,正好以此作為照明工具。


    點燃了馬燈,爺爺徑直的走到了那不斷向外散發著陰寒之氣的礦井缺口,在提著馬燈對其內部照了照之後,爺爺回過頭對那女人說道:“有我在,走吧。”


    女人渾身還在不住的顫抖著,但她也隻是遲疑了片刻而已,然後便從爺爺的身旁掠過,便直接在那亂石之處消失了。


    滴答……滴答……!


    礦井中漆黑、陰冷而又潮濕,渾濁的水滴從頭頂不斷的向下滴落著,滴落在馬燈上,發出了一陣滋啦的響聲。


    礦井內部,也是有多處的坍塌,竟還有好多處看上去是剛坍陷不久的,在爺爺看來應該就是五常山的餘波所造成的。


    漆黑的礦道,悠遠而綿長,更是死一般的寂靜,前行了許久,在這如此潮濕的環境當中,竟連一隻蟲子,一隻老鼠都不得見。


    慢慢的,坍塌之處似乎沒有了,但是腳下的路卻越發的崎嶇難走。


    哢嚓……!


    或是什麽東西被踩碎了,爺爺忙將馬燈放低前去查看腳下,卻不成竟是一具森森的白骨現於眼前,而自己的一隻腳剛好就踏碎了那具屍骨的胸肋。


    明明踏碎了逝者的骸骨,但是爺爺的心裏卻是半絲的歉意都不曾有,反倒是升起了無邊的憤恨之意。


    因為那屍骨身上殘留的衣物已經證明了它生前的身份,倭賊。


    隨著繼續的前行,原本狹窄的礦道變得越發的寬廣,同樣地上的屍骨也越來越多。


    有倭賊的,但更多的則是普通百姓的。


    它們橫七豎八毫無規則的散落在礦道的各處,都在以奇怪的姿勢在闡述著它們生前的最後一刻。


    斷手的,斷腳的,腦袋滾落一旁的,比比皆是。


    在這一刻,甚至能夠聽到它們淒淒慘慘的哭鳴聲……


    “天殺的倭賊!”


    見到眼前那一具具森森的白骨,爺爺憤恨的叫罵著。


    於此同時那女人竟也再次的停了下來,她停在了一具無頭的屍骨麵前,原本的顫抖,此刻已經變成了抽搐,她竟是在哭泣,隻是無法發出半點的聲音來。


    望著那具無頭的屍骨,爺爺知道那便是眼前這個女人的親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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