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一線希望


    在數千裏疆土上。


    五行門自詡為天,普通人就如牛羊一般被他們驅策、壓榨,誰不滿,誰反抗,誰就是觸犯天威,殺無赦。


    吹牛吹多了,總以為自己真牛逼。


    五行門則在無盡歲月中,把自己比作天,就真以為自己是天,容不得一丁點的質疑。


    無論是騎著獨角獸的甲士還是傲立虛空的修士,全橫眉立目,心中的憤怒毫無保留顯露在臉上。


    宏村的人,聽到沈浩的聲音,心神為之一振,老村長宏遠抹著眼淚激動呢喃:“上仙沒走……上仙沒走……”


    之前,宏峰判斷沈浩已逃之夭夭,也使宏老頭產生這方麵的憂慮,並非宏老頭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置身事外,不輕易招惹麻煩,聰明人的做事方式,況且要救宏村,得罪的是狠辣冷血的五行門。


    所以,沈浩去而複返,令活著的宏村人發自肺腑感激。


    “誰能代表天?”


    沈浩再次喝問,話音如震動天地的悶雷,傾瀉著無上威壓,五行門的修士頓時麵無人色,噤若寒蟬。


    那個坐在金雕背上的中年男人錯愕張望,顯露內心的驚詫與畏懼,邁入結丹境的他,比其他人更清楚,撲麵而來的無形威壓,意味著什麽。


    “何方神聖,可否現身與在下一敘?”中年男人終於開口,想先摸清楚神秘對手的底細、來曆。


    “與你一敘……你算什麽東西!”沈浩的話音再次傳來。


    “在下曾璿,師從五行門五大長老之一,洞明子,你出言辱我,無異於辱我師。”曾璿說到最後聲色俱厲。


    洞明子,五行門五子。


    化神境修為,並非無名小卒。


    曾璿試圖以洞明子的名號,震懾陌生強敵。


    “你們五行門是自找侮辱……”


    沈浩聲到人到,好似一步從天邊邁過來,立於宏村上空,藐視五行門的人,顯露的鋒芒令對手望而生畏。


    騎著獨角獸的甲士,惶恐後退。


    曾璿也懵了,斷定眼前這年紀輕輕的化神境大能來自那幾個至強道統,小門小派出不了這麽逆天的奇才。


    “虐殺老幼,你們也配修行?”沈浩看到地麵上慘狀,怒了,這一聲喝問蘊含著恐怖殺意。


    五行門的人,承受不住音波衝擊,除了曾璿,其他人頃刻間爆裂,神形俱滅,來不及做任何事情。


    曾璿七竅流血,全身寸寸龜裂,從空中跌落,重摔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他,做夢想不到會這樣。


    “你這麽年輕,有這等修為,想必來自那幾個至強道統,我們五行門這麽多年,一直小心翼翼,以你們為尊,為何這麽對我們?”


    曾璿頗為不甘問。


    “至強道統……”沈浩冷笑,很是不屑,這次來,就是針對這幾個至強道統,他轉臉吩咐宏村的人“他修為已廢,由你們來行刑處死,以慰死者在天之靈。”


    宏村的人僵在原地。


    一來,大多數人還未從沈浩帶來的震撼中緩過神。


    二來,這些淳樸村民連殺人的膽子都沒,哪敢殺洞明子的徒弟。


    最終,十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硬著頭皮將曾璿捆的結結實實,抬進村寨,一些村民站在遠處觀望,指指點點,小聲議論。


    高高在上的曾璿淪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急怒攻心,連連吐血,恨不能馬上死掉,奈何連咬舌自盡的力氣都沒。


    沈浩飄然落地。


    宏村活著的村民紛紛跪下,叩首謝恩。


    沈浩挺反感動不動就下跪磕頭的人,因為他不喜歡懦弱窩囊的人,但還是受了村民們的跪拜之禮。


    純粹的感激之情,他不好拒絕。


    接下來,宏遠組織村民去外麵為死去的人收屍、安葬,百餘人慘死的景象,刺激出年輕人的血性。


    “畜生,我要殺了他!”


    一青年怒吼著轉身,奔向村寨,要殺曾璿。


    一人帶頭,群情激憤。


    站在高牆上的沈浩微微一笑,有血性的人,才值得他挺身相救,隻懂逆來順受以卑微博取憐憫的懦夫,生……不如死。


    上百村民圍著曾璿拳打腳踢,甚至撲上去撕咬,壓抑在村民心底多年的恨與怨,徹底爆發。


    喪失修為後比凡人還孱弱的曾璿,很快就被撕碎,隻剩頭顱還算完整,被村民掛在村寨南門的門樓上。


    ………………


    一天……兩天……五天……十天……風平浪靜,五行門好似忽略宏村、忽略死去的門人弟子。


    這段時間,沈浩多次進山,宏村北麵山區,一直向北綿延,仿佛沒有盡頭,越往裏深入,山越高,棲息的凶獸越凶猛。


    沈浩深入萬裏,才找到百年前那場大戰的痕跡,高山被劈碎,方圓幾百裏地麵塌陷,寸草不生。


    一座被劈掉一半的大山斷麵處,血跡斑斑,時隔百年,這血跡依然鮮豔,散發著令沈浩心悸的氣息。


    聖血。


    站在山腳仰望平整斷麵處的沈浩心尖狂顫。


    成聖的逆天存在受傷或隕落,這是何等驚心動魄的一戰,沈浩難以想象,畢竟他所熟悉的那個世界,萬年以來,隻有姬搖花一人成聖。


    聖隕。


    隻存在於傳說之中。


    時間過去這麽久,聖血中蘊含的那一絲聖人元氣還未散盡,這便是這片區域沒有凶獸的原因。


    聖人餘威猶在。


    凶獸哪敢棲息或靠近。


    連輕鬆擊殺同階強者的沈浩都壓力山大。


    沈浩承受著壓力,在這一片轉了兩圈,沒發現其他特別之處,繼續深入,很快又發現一處更大更觸目驚心的戰場。


    至少有三位成聖的生猛存在此負傷或隕落。


    沈浩以自己的經驗判斷,這是一場三對一的廝殺,卻兩敗俱傷,甚至是同歸於盡,方圓千裏山巒盡數崩塌,湖泊河流被激烈對撞的能量蒸幹,地貌完全改變,仿佛遭受核彈洗禮。


    沈浩還看出這偌大區域,曾布下過重重禁製,否則幾位可毀天滅地的超級大能廝殺起來,造成的破壞是眼下的百倍,乃至千倍。


    一對多,不落下風。


    被圍攻那位,快要成仙不成?


    仙。


    在另一個世界,連姬搖花都覺得遙不可及。


    有文字記載的漫長歲月中,各大聖境,無數強者,難覓仙蹤。


    沈浩自嘲一笑,笑自己胡思亂想,仙比聖起碼高出一個大境界,麵對這樣的存在,別說三五個成聖的超級大能,哪怕數以百計,都隻有跪的份兒,何來如此激烈的廝殺?


    山崩、地陷、生機斷絕,聖血斑駁,任何一個修行者,哪怕成了聖,麵對這處戰場,都難淡定。


    沈浩頂著聖血彌漫出來的威壓,繼續深入,尋找破敵的希望,最終被遮天蔽日的迷霧所阻擋。


    已到煙瘴之地?


    沈浩皺起眉頭,這次進山前,宏老頭對他講過一個在宏村代代相傳的故事,這片大地最北端,也是西陸最北端,彌漫著無人能穿過的煙瘴、毒霧,煙瘴將魔族的棲息地與西陸隔開。


    人、魔不共存。


    上蒼對人類的眷顧。


    此刻的沈浩倒覺得,這多半不是上蒼的眷顧,而是人為,迷霧透出的殺機,令他渾身不自在,如芒在背。


    他沿著迷霧邊緣地帶,翻山越嶺,在一處山口前,找到一塊巨大石碑,寬五米,高約二十米。


    石碑最上麵,寫著一行蒼勁大字:入煙瘴之地者死。


    一行大字下麵,是密密麻麻的小字,沈浩從上到下,一字不落看完,碑文記述十萬年前一段曆史。


    正邪大戰。


    試圖取代五大道統的魔族,遭各派強者圍攻,終因寡不敵眾落敗,魔族帝君元彬戰死,魔族餘孽被囚於北荒。


    碑文說的沒這麽直白,字裏行間隱含邪不勝正那種自我標榜的意思,可在沈浩看來,誰正誰邪,有待考證。


    所謂名門正派,多的是偽君子。


    況且沈浩本就對五大道統沒什麽好感。


    沈浩四下環顧。


    這不知綿延多少裏的山區,原來是北荒與西陸的交界,布下禁製,將一個族群封禁在一片大陸之上,古聖未必有這手段。


    迷霧、煙瘴透出的氣機,使沈浩望而止步,以沈浩眼下的修為,一旦走進去,必死無疑。


    成聖的超級大能未必敢深入這好似沒有盡頭的煙瘴之地,百年前竟有魔族強者殺出,一對多,不落下風。


    沈浩想到這裏,熱血沸騰,敬佩這等強者,暗暗發誓:有朝一日,他也要成為這樣的強者。


    破掉禁製,魔族出世。


    這個世界會怎樣?


    沈浩腦海靈光一現,繼而興奮不已,轉念一想,這似乎很難很難,起碼他現在沒這能力。


    不輕易放棄。


    沈浩的個性。


    既然破敵的一線希望擺在眼前,那就想方設法去抓住。


    沈浩暗暗咬牙,堅信苦心人天不負,深深望一眼石碑頂端“入煙瘴之地者必死”這行大字,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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