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呼嘯,浪潮起伏。


    海浪拍打在一隻丈長孤舟之上,激起陣陣浪花,水珠四濺飛散。


    孤舟四野,茫茫無際,唯有潮水翻湧,仿佛隨時要將這孤舟吞沒。


    孤舟之上,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身姿挺拔,五官端正,穿著一身光滑的防水勁裝。


    “嗤拉~”


    忽然,少年腳下,一捆拇指粗細的繩索,被巨力拖拽,迅速沒入海水之中。


    “終於上貨了。”


    張良臉上,終於露出一抹喜色。


    隻見他單手扣住繩索,感受到巨力襲來,自其手腕上似有一條青蛇脫手,盤繞著繩索迅速沒入海水之中。


    在觸碰海水的刹那,青蛇化作縷縷青光,散開成一張大網,快速沉入水中。


    “起。”


    下一刻,張良低喝一聲,一股勁力猛拉纜繩,隻聽“嘩啦”一聲,有巨物破水而出,那是一隻被青色漁網包裹住的紅色大魚。


    此魚通體鮮紅,鱗片如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其雙鰭若翼,魚尾修長,外貌著實不凡。


    “不好,是紅葉鯛。”


    張良臉色驟變,卻見他立即單手結印,有絲縷青氣自指尖射出,沒入船體。旋即可見孤舟上有陣紋點亮,緊跟著泛起一片青光,將整艘小船籠罩。


    “咻咻咻~”


    隻見那紅葉鯛,於半空中搖擺身體,伴隨著一枚枚紅葉鱗片飛射,青色大網頓時被撕開數十處破口。


    “鐺鐺鐺~”


    那些紅葉鱗片切開了漁網,擊打在船體的青光結界上,發出刺耳的撞擊聲。


    張良渾然不顧這些紅葉鱗片,雙指夾著一張符紙,輕輕一揮,一道小指粗細的電弧,瞬間擊打在這紅葉鯛的身上,直接將其電得身體一僵,轟然斃命,然後才被他拽砸在船上。


    “該死,虧了虧了。”


    張良嘴上一邊念叨,手上卻連忙抄起船上的一隻小網,趕緊去撈那些落在海裏的紅葉鱗片。


    哪怕張良眼疾手快,也隻來得及撈取一半不到,氣得他是滿臉鬱悶。


    撈完鱗片,張良一屁股坐在船上,長歎了口氣,喃喃盤算道:“一米長的紅葉鯛,應該是一階下品凶獸,如果品相完整,倒是價值十枚靈石。可惜,最重要的紅葉鱗我沒撈全,估計隻值七八枚靈石了。遇上了這玩意,我的青蛇網又壞了,修補一下至少要花掉兩枚靈石。還消耗了一張小雷符,這可也值一枚靈石呢。此外,自己還要繳納兩枚靈石的魚稅。合著出一次海,以命相搏,就隻賺了兩三枚靈石?”


    “罷了,仙海不宜久留,哪怕是最最近岸區域,也是凶險萬分,有賺就行,見好就收。”


    張良感歎了一句,立刻催動小船,絲絲靈氣沒入船體,激活船體陣紋,使得這小船宛若快艇般急速往岸邊方向駛去。


    一路狂飆,任由濺起的浪花拍打在臉上,張良也沒舍得再次開啟船體防禦法陣。


    海風迎麵,耳邊風聲呼嘯,當張良遠遠看見一座島嶼岸邊時,心中不禁鬆了口氣,暗道終於安全歸來了。


    隻是,張良知道,自己不能大意,常在仙海跑,哪有不翻船?自己已經穿越過來三年了,對這樣的生活依舊存著忐忑之心。


    是的,張良是穿越大軍中的一員。


    話說,他的穿越也是離譜。前世高不成低不就,上班十年都買不起城市裏的一個廁所,夢裏都想著一夜暴富。趁著回家休假的工夫,他買了一套金屬探測儀,準備去老家的海邊尋寶撿漏,一夜暴富。


    結果還別說,探測儀一出手,就找到了一麵古怪的鏡子。


    他看那鏡子造型古樸,雕紋繁雜,隻覺得撿到了寶,心裏已經想著賣掉鏡子,發家致富了。


    結果,當他對著鏡子一照,腦海中轟鳴一響,浮現‘界神鏡’三字,隨後腦袋一歪,就莫名穿越了。


    等張良再一睜眼,就來到了這個廣袤無邊,號稱仙海的修仙世界,並附身在一位同樣名為張良的少年身上。


    這個名為張良的少年,是仙海億萬島嶼中一個名為清風島的低級島嶼上的小小漁農。


    他憑借著下品二級靈根,以及一次次出生入死地出海捕魚,這才勉強修到了練氣三層,算是有了點自保之力。


    張良感歎!


    要說別人家穿越的修仙界,開局高低有個宗門,能隨便撿個靈寵,再來一窩漂亮的小師姐啥的。


    結果到自己這兒,開局一片海,四麵八方全是水。要不是逐漸融合了這個張良的記憶,自己連回島的路都找不到。


    至於宗門,可就別想了,原身母體單身17年,也隻聽過“靈仙宮”這個宗門名號,從來也沒見過這個宗門的人,更不知這宗門在東南西北。


    ……


    此時。


    法舟即將靠岸,張良停在了一處沿海船塢,船塢名“清風”,以島主清風道人的道號命名。


    據聞這清風道人,當年以練氣後期修為,一人一劍,橫掃六座仙島,一時叫人悚然。這清風島就是六座仙島之一,島下有一條一級靈脈,羨煞旁島。


    而今六島修士合一,匯聚凡人五百餘萬,漁農過千,端的是一方大佬。


    “把船有秩序停好。”


    船塢管事見有法舟歸來,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絲笑意。


    等張良靠近,管事笑道:“張良小友實力不俗,出手便是紅葉鯛,看來此行收獲頗豐啊!”


    張良苦笑:“房管事,您就別抬舉我了,為了這紅葉鯛,我的下品法器青蛇網都壞了,還折了一張小雷符,可虧大了。”


    “唉!話不能這麽說,能平安歸來,就是好事。好了,咱們閑話少敘,且先歸還了法舟,我也不耽誤你去賣魚了。至於這個月的魚稅嘛!就算你三枚靈石好了。你是賣完了魚給,還是現在給啊?”


    “三枚靈石的魚稅?”


    張良心頭微沉,島主清風道人規定,凡島上漁農,每月必須繳納兩枚靈石稅收。可靈石何其難得,除了出海捕魚,就隻能通過煉丹、煉器、造船、煉陣,製符這等修仙百藝去獲得。


    然而,修仙百藝,難度不亞於修仙本身,所以能學者寥寥,手裏若沒大把靈石,連皮毛都學不到,更遑論借此賺取靈石了。


    所以,島上才會有這麽多的漁農,因為出海,是絕大多數漁農賺取靈石的唯一途徑。


    但出海風險極大,一不小心,命殞仙海的大有人在。就清風島上,每年少說也得死十來個。所以漁農的靈石來之不易,房管事這麽搞,也真不怕被漁農們惦記上?


    隻見房管事當即笑臉一斂:“張良小友,雖說島主大義,法舟無償借用,但法舟維護,總不能讓島主承擔。所以,小友該多多出海,攢些靈石,購買一艘屬於自己的法舟才好。”


    聞聽此言,張良頓時心頭一沉,法舟價值50靈石,普通漁農哪裏能拿得出?再者說,法舟本就是清風島主對漁農的投資,折損了也是清風船塢的事兒。好家夥,看自己捕到了紅葉鯛,這房管事是說什麽也要明搶一枚靈石進自己的腰包了。


    張良表麵依舊恭敬,笑意盈盈道:“房管事說得是,還請待我先將紅葉鯛出售,再來支付魚稅。”


    “哈哈,還是張良小友明白事理,快去吧!”


    ……


    “欲使人滅亡,先讓其膨脹。”


    張良抱著紅葉鯛,心頭冷笑,島主才收兩枚靈石的魚稅,你一個小小管事,撈島主的一半,也不知道誰給你的勇氣敢這麽搞?


    去到清風船塢的後方,這裏是清風島唯一的修仙坊市,但此時被一片青色光暈遮掩。


    張良手持一塊魚骨令牌,伸手探入,隻見這青光洞開,光暈中露出一條路來。


    清風仙坊,商家其實寥寥,攏共也就幾十家。


    張良熟門熟路地來到坊市最中央的靈仙樓,據說這靈仙樓產業遍布千島,背後有靈仙宮這個宗門勢力坐鎮,人們也正是從這裏得知了靈仙宮的名號。


    據說,即便是清風島主都不敢得罪。


    “何掌櫃,收魚嘍。”


    張良扛著紅葉鯛跨入靈仙樓,嘴裏喊了一聲。旋即,就看見一個胖胖的和藹掌櫃笑著打趣:“每次賣魚,就你陣仗最大,一條紅葉鯛就這麽扛了過來,也不嫌費事。”


    張良苦笑道:“咱也沒辦法,我那儲物袋,半方而已,哪裏裝得下這麽大的魚?您可給瞧瞧,這紅葉鯛品相可是極好的。”


    “嗬,極好個屁,鱗片脫了一大把,顯然出水前你沒料到是紅葉鯛,否則提前準備好小雷符擊殺,那才叫品相極好。你這個,我都不用細瞧,七個靈石,外加五個靈幣,算是我優待你了。”


    “何掌櫃大義。那個,我還想買一階中品‘青劍符’和一階下品‘護身符’,何掌櫃可能便宜些?”


    “哦?”


    這何掌櫃打量了一下張良,不禁道:“一階中品青劍符可比得上三張小雷符了,我記得你一年前才買過,難不成此行你已經用掉了?”


    張良再次苦笑:“可不是,此行出海,偶遇一隻觸手蝦,得虧我及時以青劍符逼退,否則恐已命喪仙海。”


    “嘶!竟是觸手蝦,那玩意近海可不常見,厲害點的一須斷法舟,端的是恐怖無比。你能平安歸來,真是僥天之幸。”


    張良唏噓:“可不是,所以無論如何,保命的符籙,必須得有,要不然下次可能就沒這麽幸運了。”


    何掌櫃微微點頭:“罷了,護身符算我送你的,就收你三枚靈石吧!”


    “多謝何掌櫃。”


    數個時辰後,張良修好青蛇網離開清風坊,並繳納魚稅後,赫然發現自己還倒貼了五個靈幣。


    “唉!知道修仙難,沒想到這麽難。果然,還是修妖容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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