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媽的,真是棘手,”潘唔能搖搖頭,心裏像貓抓一樣,一會拉開抽屜,拿出一本雜誌封麵,遞給老徐:“還好,我找了這個……”


    老徐一看,是前年的一本華東旅遊雜誌,陳瑤是封麵頭像人物,這潘唔能也真是能下功夫,竟然能找到前年的雜誌,這雜誌這麽久了,老徐都沒把握能找到。


    “拍下來,找一家專業的製作機構,給我移花接木,”潘唔能用命令式的語氣對老徐說:“弄個少婦的果體放在下麵,腿要分開的,rf要堅挺的。”


    老徐接過來,點點頭:“我這相機不行,不是專業的,效果不好,要不,我去找一家專業攝影機構……”


    “也好,注意別聲張,保密,”潘唔能點點頭:“還有,這雜誌一定要保存好,這可是我費了很大氣力才找到的,隻有這一本了……”


    潘唔能這話老徐相信,換了自己,都不一定能找到。


    “弄不到人,先將就看看照片吧,解解渴,他媽的,這個帶刺的玫瑰還真是難搞,越難搞,味道就越好,老子就越要搞到手,”潘唔能坐在寬大的轉椅裏晃動著發狠,又像是自言自語,一會又說:“不知道老鄭辦得事情效果如何……”


    老徐好像什麽也沒聽見,拿了雜誌,恭敬地朝潘唔能點了下頭:“潘市長,我先出去了。”


    “嗯……去吧,”潘唔能說了一句,然後又喊住老徐,摸出一個信封遞給老徐:“對了,老徐,你去下興州大廈的棋牌室,王英在那裏打牌的,這信封裏有張卡,你把這卡送給她,他媽的她又輸光了……”


    老徐笑了笑:“好的,我這就去。”


    說著,老徐當著潘唔能的麵,把信封夾在雜誌裏,出去了。


    老徐倒是真有點佩服潘唔能了,竟然能拐彎抹角找到這本雜誌,鬼知道他怎麽知道陳瑤上過這雜誌的封麵了。


    一想到潘唔能安排自己做的這個事情,老徐心裏就別扭,覺得老潘太過分了,心理有些變態,女人多的是,幹嘛非要盯著人家這個良家婦女不放,還弄個移花接木的伎倆,弄個銀蕩的女人身體放上去。


    一想到自己上次幫助弄得那個圖片,老徐心裏就覺得很對不住陳瑤,這次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幹了!


    老徐心裏暗暗下了決心,琢磨著找個什麽好辦法,既不損害自己的利益,又能打破老潘的詭計。


    老徐邊往興州大廈趕邊想這事。


    路上,老徐接到了陳瑤的電話:“徐大哥,我是陳瑤。”


    “嗯……陳董,有事嗎?”老徐有些冒汗,幸虧是這會打過來,要是剛才自己在潘唔能辦公室的時候打過來,那可就糟糕了。


    “是這樣,徐大哥,”陳瑤在電話那邊的語氣很平靜:“這段時間找張偉的很多,張偉的手機一直關機的,不是有很多打聽到了你們旅遊局嗎?”


    “是的,”老徐回答:“每天都有。”


    “嗯,所以啊,我想和你說一下,張偉呢,今天回老家去了,如果再有打聽張偉的,就麻煩你這麽說吧。”陳瑤話裏有話地對老徐說。


    老徐立刻會意,暗暗讚歎陳瑤辦事的效率高,腦子轉換快,忙說:“好的,陳董,我明白的,我會和局裏的人說的,這個事情你辦得很好,不錯……”


    陳瑤笑了:“徐大哥,真的很感謝你,有空你來公司坐坐,一起吃頓飯。”


    “我忙啊,哪裏有時間啊,嗬嗬……”老徐也笑了,又對陳瑤說:“陳董,既然張偉回北方了,那你自己就要多照顧好自己,多注意一些事情……”


    “嗯……我會的,我會注意的,”陳瑤對老徐說:“另外,徐大哥如果有什麽事情需要小妹幫忙出力的,小妹義不容辭,盡管吩咐,不要客氣……”


    “好的,謝謝陳董,到時候再說吧。”老徐手裏捏著印有陳瑤頭部特寫封麵的雜誌,心裏一陣陣發顫。


    老徐覺得自己好像汪洋中的一條小舟,在宦海裏沉浮漂泊,自己已經不再是自己,自己已經是一個工具,為了所謂的功名和級別,自己失去了很多,很多。


    老徐覺得自己其實真的不是一個好人,但是他知道自己以前是一個好人,自從做了這個辦公室主任,開始變壞了,開始趨炎附勢、追逐更高的名利,為了目的,經常可以昧著良心去做事情。


    如果不是趙淑的離去,老徐或許還不會醒悟。當老婆和孩子都走了,當昔日溫馨熱鬧的家裏空蕩蕩而冷清的時候,老徐猛然領悟到,一輩子的追逐,家庭才是根本,事業的基礎是家庭,沒有家庭的事業不是成功的幸福的事業。


    雖然自己從不會放棄往上爬的理想,但是,不能以良心和良知為代價,已經失去了老婆孩子,不能再讓自己的良心被狗徹底吃掉。


    老徐痛定思痛,決心走出一條既不危害別人,又能確保自己往上爬的路子。


    潘唔能是自己提拔的關鍵人物,自然是不能得罪的。陳瑤是一個善良的良家女子,優秀的女企業家,興州新湧現出的風雲女浙商,不能就這麽看著被潘唔能摧折。


    老徐決意要幫助陳瑤和張偉,但是一定不能得罪潘唔能。


    和陳瑤通完電話,老徐給辦公室打了電話,告訴接電話的辦事員:“再有旅遊公司老板來這裏打聽原龍發旅遊副總經理張偉的,就告訴他們,張偉辭職回北方了。”


    打完電話,老徐思忖了一下,給老鄭打了個電話:“鄭總,這兩天來局裏查詢你原來的職工張偉的人很多啊,嗬嗬……你的這個老部下很吃香啊,我打他電話一直關機,今天剛通過陳瑤才知道,這個張偉今天啟程回北方了……”


    “啊——”老鄭很意外,他沒有想到張偉這麽順從就走了,不由感覺太順利了,有些懷疑:“不可能吧,這麽快就走了?”


    “老狐狸!”老徐心裏罵了一句,然後對老鄭說:“是真的,今天我專門派人核實的,他的確是回北方了……”


    老鄭基本相信了,覺得這事太過順利了,覺得太便宜了老高,這狗日的可算高興了。不過一想到老高可能有把柄攥在張偉手裏,那張偉臨走之前說不定會把這把柄移交給陳瑤,一樣能製約老高,老高還是不敢造次。想到這裏,不由又心理平衡了起來。


    “真遺憾啊,這可是我的好兄弟啊,”老鄭情真意切:“早知道,我怎麽著也得給他送行啊……”


    “嗬嗬,還是你這個老板好啊,張偉的成長離不開你的嗬護和培養,”老徐嗬嗬笑著對老鄭說:“另外,我和趙淑雖然離婚了,但她畢竟還是我孩子的媽媽,在你那邊工作,鄭總多多照顧……”


    “徐主任,你放心好了,沒問題。”老鄭說。


    “另外,對那個小阮,”老徐說:“那小夥子其實不錯,對趙淑很好,對孩子也很好,不要為難他,隻要他們好好過日子,我也就放心了……”


    老徐這話說的頗有點悲壯,聽得老鄭不禁動容:“徐主任,我佩服你,你是個男人,一個真正的男人,有爺們的氣度……”


    老徐淒然笑了,對老鄭說:“唉……老夥計,別誇我,我能做個一般的男人就行了,沒有別的更高的要求……”


    老徐邊打電話邊馬不停蹄趕往興州大廈。


    棋牌室在19樓,名字叫茶館,這年頭,說是茶館,其實都是打牌的地方,各個房間都有安放的自動麻將桌。這是一個全民戒賭的時代,大家沒事都喜歡搓麻將,有錢的大賭,沒錢的小賭,特別是賦閑在家的女人們,每日壘長城成了一個重要內容。


    王英就是這樣,自從潘唔能做了副市長,她就辭職了,專門和一幫闊太太們一起打麻將。


    王英長得難看,腦子也笨,雖然麻將癮很大,麻齡也不短了,卻從沒見贏過錢,一直往裏填窟窿。


    為此,王英也成了麻友們最喜歡的人,大家沒事都打電話找她打麻將。


    老徐到了19樓的時候,王英正坐在外麵的茶桌上吃黑芝麻糊,見了老徐,忙招呼過來:“來,老徐,過來。”


    老徐忙過來坐下,看王英吃得嘴角黑乎乎的,一陣惡心,不過還是笑嗬嗬地說:“嫂子,加餐呢?”


    “休息會,輸光了,吃點東西,再上去。”王英對老徐說。


    老徐從雜誌裏拿出信封遞給王英,順便把雜誌放到桌麵上:“嫂子,這是潘市長讓捎給你的銀行卡,你看一下。”


    “不用看,他剛才給我打電話說了。”王英收好銀行卡,邊吃邊說,隨即又看了一眼那雜誌。


    “王姐,要開始了,你還玩不玩?”裏麵開始喊王英。


    “玩,玩,等我!”王英一聽忙了,急忙站起來,一下子將剛吃了幾口的熱乎乎的芝麻糊碰翻了,正好傾倒在雜誌封麵上,黑乎乎的芝麻糊正好把陳瑤的頭像蓋住。


    “哎喲——”老徐心中大喜,忙裝作吃驚的樣子叫了一聲,掏出紙巾暗中用力搓擦封麵。


    王英看了看:“這雜誌沒用吧?”


    “這是潘市長要的雜誌,有用啊!”老徐故作一臉苦狀,邊繼續用力擦雜誌封麵。


    擦完後,雜誌封麵的人頭像已經全部模糊掉色了,什麽也看不出來。


    “嗨,多大事,不就是一本雜誌嘛,就封麵模糊了一下,裏麵的字還一樣能看見,”王英大大咧咧拿過來翻了翻:“沒事,我一會給老潘打個電話說一下,是我弄的,和你無關,他不會說你的。”


    老徐內心狂喜,連連感謝王英,一語雙關:“嫂子,真的,我真的很感謝你!”


    王英笑了:“小事一樁,不用謝,我還沒感謝你呢,大老遠跑過來一趟。”


    說完,王英轉身進了房間,開始了新一輪鏖戰。


    其實你真該謝謝我,臭娘們,老徐心中暗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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