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的,你會看到的!”我說。


    “嗬嗬……但願吧,隻是不知道南方什麽時候也能下雪啊!”柳月繼續笑著:“小許睡了?”


    “是的,都睡了!”我說。


    “和爹娘一起過年很熱鬧吧,天亮是不是要給父母磕頭拜年啊?”柳月說。


    “是啊,是的,磕頭拜年完,爹娘還都給壓歲錢呢!”我說。


    “嗬嗬……真好,有爹娘真好!”柳月的聲音裏充滿了羨慕和向往,還有一絲傷感。


    這時,我的心裏一動。


    和柳月又聊了一會,柳月催促我回去:“趕緊回家吧,外麵冷,多陪陪家裏人!”


    我戀戀不舍掛了電話,又在外麵站立了一會,才進了院門,回到堂屋裏繼續守歲。


    早上5點鍾,爹娘起床了,晴兒聽到動靜,也趕緊起床穿衣洗涮。


    爹娘早起在院子裏擺好供桌和祭品,帶著我和晴兒磕頭敬天。


    磕完頭,爹娘回到堂屋裏坐下,我帶著晴兒進了堂屋:“爹——娘——俺和晴兒給您們拜年磕頭。”


    說著,我和晴兒板板整整跪下給爹娘磕頭,爹娘樂嗬嗬地等我們磕完頭站起來,娘掏出兩個紅包,分別遞給我和晴兒:“寶寶,晴兒,這是你們倆的壓歲錢,來,拿著!”


    我和晴兒笑嘻嘻地接過壓歲錢,晴兒說:“謝謝爹娘!”


    爹樂嗬嗬地說:“年年春節年年過,年年都有壓歲包,雖然你們倆大了,都工作了,可是在爹娘眼裏,你們永遠都是孩子,隻要爹娘活著,就要年年給你們發壓歲錢,俺們家寶寶和晴兒都是好孩子,爹娘最大的指望就是你們好好過日子,好好做人,好好做事,為咱祖上增光添彩……”


    爹的一番話,說的我心裏熱乎乎的,晴兒也滿臉感動和幸福,將紅包鄭重放進口袋裏。


    然後,晴兒出去掃雪,爹娘剛要起身,我說:“爹,娘,您們別動,坐好了!”


    說著,我又跪下,認認真真磕了三個頭。


    磕完頭,娘說:“寶寶,這是咋回事,你咋又磕頭呢?”


    我站起來,說:“娘,這三個頭,不是我的,是柳月的,柳月讓我代替她給您二老拜年磕頭的,祝您二老身體安康!”


    娘一下子感動起來:“哎呀,這個孩子,想的真周到,真懂禮數啊,唉……這孩子,在哪裏過年的?自己一個人,也木有個家,唉……你和晴兒真該邀請她來咱家過年的……”


    我說:“她回南方老家過年去了,和她弟弟一起過年的!”


    娘說:“哦……娘是打心眼裏看上這個閨女了,你說要是做俺的幹閨女,多好啊,你和晴兒就有個姐姐了……”


    我心裏默然,沒有說話,出去和晴兒一起掃雪。


    一會兒,娘叫我進了裏屋,遞給我一個紅包:“寶寶,這是爹娘給柳月那閨女的壓歲錢,不管她是不是咱家的閨女,人家禮數到了,想著俺和你爹,這份情咱不能不領,這壓歲錢是一定要給的,你帶好,回頭給她,就說讓她有空多來咱家做客,娘心裏想著她呢……娘心裏一直把她當自己閨女想著呢……”


    我接過紅包,鄭重放進口袋:“行,娘,我知道,我一定會轉告!”


    剛要轉身出去,我又說:“娘,剛才我替柳月磕頭這事,你不要對外說,出了你和俺爹,任何人都不要說!”


    我的話裏一絲很明顯,就是爹娘不要告訴晴兒。


    娘當然聽出了話裏的意思,看著我:“咋?不能讓晴兒知道?為啥?”


    我有些不耐煩:“您怎麽這麽好奇啊,不讓您說您就不說唄,哪裏來這麽多話啊!”


    娘狐疑地看了看我,伸手照我腦袋來了一下:“臭小子,打的什麽鬼主意?”


    我一些急了:“什麽鬼主意也沒打,您要是想安安生生過個好年,就不要說,別的話您就不要多問了,我和晴兒好好地什麽事也木有,反正不讓您說您就別說……”


    娘皺皺眉頭,看了我一會,說:“好吧,娘不說,不過,我可給你說,不許做壞事,不然,你爹打死你!”


    我笑了:“娘,您不要老操心了,絕對木有做壞事,您盡管放心好了!一萬個放心好了!”


    娘又衝我屁股打了一巴掌:“小祖宗,這20多年,你給我惹的事還少嗎,唉,娘就是操心的命,隻要娘還活著,就得為你操心……出去幫晴兒幹活去,娘下水餃給你們吃,一會就要出去給本家長輩去拜年了!”


    我忙出去和晴兒一起掃雪。


    雪還在下,風小了一些。地麵上的積雪剛清掃幹淨,接著就又白了。


    晴兒問我:“峰哥,剛才咱娘叫你進去幹嘛的?”


    我低頭除雪,說:“木有什麽,就是囑咐我待會吃過飯出去拜年的事情,你待會跟我一起去,到族長家裏拜年,然後在那裏分頭活動,你跟女的一起,我跟男的一起,分頭給本家的長輩拜年。”


    晴兒說:“哦……嘻嘻,挺好玩兒的!”


    晴兒在笑,我卻笑不出來,心裏直發虛,我又騙了一次晴兒。


    在家裏吃過新年的第一頓水餃,天色還沒有全亮,我帶著晴兒出去拜年。按照老家的風俗,先去了村裏本家的族長家,也就是我的爺爺輩份的本家那裏,去磕頭拜年,這是多少年來的規矩。本家的兄弟們還有姐妹嫂子們在自己家裏拜完年後都會自發在來這裏磕頭拜年,然後從這裏匯合,男女各一路,分頭去叔叔伯伯家裏磕頭拜年。


    我和晴兒踏著厚厚的積雪,到族長家裏磕頭拜年,這裏已經來了不少人,正圍著火爐烤火,高聲說笑著。我和晴兒的到來,讓大家的興致更高了,給族長磕完頭,大家紛紛湧上來和我們招呼,熱情無比。堂叔兄弟們圍著我,妯娌們圍著晴兒。


    我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香煙給大家分發,晴兒則掏出我實現安排好的糖果給孩子們發送。男爺們圍著火爐抽煙吃瓜子,和我無拘無束大聲談笑著,女人們則在旁邊圍著晴兒評頭論足,嘖嘖讚歎。


    “嘖嘖……看咱家妹子,多俊啊,到底是在城裏生活的,細皮嫩肉的……”女人們說著。


    “咱家妹子是讀書人,會保養,會打扮,自然比我們這些婆娘好看了!”女人們嘰嘰喳喳說著,圍著晴兒評頭論足。


    晴兒禮貌而不失禮節地笑著:“各位嫂嫂,俺可比不上你們,你們才好看呢,嘻嘻……”


    “嘻嘻……”女人們笑著,一個大嫂說:“對了,上次寶寶回來,和他一起的那個女的,也很好看啊,好像比大妹妹大一點,那女的,嘖嘖,仙女下凡哦……”


    晴兒聽了,臉上依舊帶著笑,表情卻有一絲不大自然,瞟了我一眼,沒說話。


    我心裏有些發懵,知道大嫂說的是我帶柳月回來的那次,大嫂說話太無遮攔了,怎麽當著晴兒的麵說這個呢!


    女人們似乎毫不在意我和晴兒的感受,繼續說道:“是啊,咱家寶寶兄弟現在可是混好了,回家來,帶著那麽好看的女人,那個女的,和咱家大妹子都很好看啊,咱家寶寶兄弟出息了……”


    我的心裏愈發別扭,晴兒臉上的笑容已經快掛不住了。


    這時,一位本家大哥不屑地看了一眼女人們:“你們這些婆娘,懂什麽啊,帶了個女人回家,那就叫出息了?你們啊,這些女人,頭發長見識短,寶寶兄弟要說真的出息了,那是上回回家來,大戰鄉裏那幫鄉丁地保的那次,寶寶兄弟和咱們縣裏的書記還論哥們呢,稱兄道弟呢,那次,那幫人嚇得那個樣子,哈哈……想起來真痛快,那鎮長書記還有派出所的所長都載了,這才叫出息了呢,咱們村裏的老少爺們大大長了威風,大大出了一口氣啊……”


    大哥這麽一說,大家紛紛讚同,說:“對,對,寶寶現在真的是厲害,縣委書記都是你朋友,那可是縣太爺啊……”


    “上一任鎮長書記栽了,新上任的書記鎮長乖了,經常有事沒事來咱村裏,還專門去寶寶家看望咱叔和嬸子呢……”


    “寶寶,你好好混,回頭到咱們鎮長弄個書記鎮長幹幹,這樣咱們就誰也不怕了,那些鄉裏的幹部,可是就知道欺負老百姓的……”


    “嗨——你真沒出息,書記鎮長算什麽,咱家寶寶兄弟啊,我看,要是幹,最起碼也能幹個咱縣的縣長,”另一位大哥說:“寶寶正好和咱縣的書記是哥們,讓那書記提拔提拔你,他幹書記,你幹縣長……”


    我聽了,忍不住笑起來。


    晴兒在旁邊聽得有些莫名其妙急忙問那些妯娌們,好一會才弄明白那次我回家來發生的事情,嘴巴半張看著我:“峰哥,上次你回來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啊,你也不和我說!”


    我還沒說話,本家大哥接過話:“大妹子,莫怪寶寶兄弟,俺兄弟是怕讓你擔心,嚇著你,是不是?”


    我點了點頭,對晴兒說:“事情已經過去了,已經處理好了,就沒和你說,怕你擔心呢!”


    晴兒恍然大悟:“怪不得元旦後我們結婚喜宴的時候,宋書記帶了那麽多人來,還有那新上任的鎮委書記和鎮長……原來是有這麽一遭……你可真嚇死我了……”說著,晴兒的眼圈紅了起來。妯娌們一見,忙安慰晴兒。


    天大亮後,人來齊了,大家開始分頭出去拜年,晴兒跟了那幫妯娌們一起嘻嘻哈哈去了,我和堂叔兄弟們一起。


    拜完年,兩支隊伍在村口的中心匯合,女人們散去回家,晴兒拉著我也要回家:“峰哥,吃午飯了,咱回家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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