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興衝衝去天安門玩,卻遭遇這麽一檔子事,真掃興!”我悶悶不樂地說。


    “沒關係啊,咱們時間很充足的啊,還有時間的,”柳月安慰我:“這到北京第一天,就給了你一個豐厚的見麵禮,印象夠深刻了吧?嗬嗬……”


    “唉……幾隻蒼蠅壞了一大鍋粥,本來對北京帶著無限美好的印象的,被這幾個人一弄,好感頓無啊,”我無精打采地說著:“不但好感沒有了,還差點蹲了大牢,真沒勁兒……”


    “嗬嗬……好了,別喪氣,記住,任何事物都不要想得太美好,不然,你就總是會失望大於希望,看事情,還是要看主流,看到事物好的一麵,”柳月說:“走,不去逛天安門,我到你去吃東西去,到附近就近吃……”


    柳月興致勃勃地拉著我去吃夜宵,好像心情並沒有被今晚的事情所幹擾,談笑風生的。


    看著柳月開心的樣子,我的心情也漸漸好起來,忘掉了剛才的不快。


    和柳月吃完夜宵,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們就打車回了酒店,回了各自的房間。


    回到房間,電視台的同行告訴我:“江主任,你女朋友打電話找你,打了好幾次了……讓你回來給她回電話。”


    我看看時間,晚上11點了,就拿起電話打了晴兒的辦公室電話,很快就通了,電話裏傳來晴兒的聲音:“峰哥,你去哪兒玩了,這麽晚才回來!”


    “嗯……我去附近散步了,又吃了點夜宵!”我說。


    “哦……自己去的?還是和同行?”晴兒又問。


    “和同行一起的,”我搪塞說,轉移話題問晴兒:“真麽晚,你怎麽還不回去休息?”


    “我這不是等你回來嗎,打你電話想和你聊天,結果你不在,我回去睡不著,就等你回來了……”晴兒說。


    “哦……我回來了,你可以回去好好睡覺了……”我說:“我也困了,也要睡覺了……”


    “哦……那好吧,那你睡覺吧……”晴兒無奈的口氣,突然又說:“峰哥,有個事,我告訴你,梅玲馬上也要去北京……”


    “啊——”我愣了下:“她也要來北京?”


    “是的!”晴兒說。


    “你怎麽知道的?你是不是今晚和她一起吃飯了?”我突然問。


    “哦……這個……”晴兒顯得有些失措,才感到自己說漏嘴了:“嗯……是啊,她盛情邀請,我無法拒絕啊,就是吃飯,沒做任何別的啦……”


    我無語。


    “吃飯的時候,我聽她接到一個人的電話,嘻嘻哈哈的,說什麽‘是不是饞了,需要我去嗎,不許偷吃啊,特別是窩邊草’……等等,酸氣十足,打完電話,她告訴我說她很快要去北京,就這兩天,說是去陪個朋友……”晴兒繼續說。


    “哦……”我答應了一聲,琢磨著梅玲這話的意思。


    媽的,難道梅玲在北京有情人,也要來北京幽會?


    我想不透梅玲到底有幾個男人,到底有多大的能量。


    “這些事,你不要和她談論,更不要問……”我對晴兒說:“我對你說過的話,讓你不要和她接觸,你是不願意聽的,是不是?”


    “不是啦,我又不是做什麽壞事,我又沒和人家偷偷出去約會,我又沒有向你撒謊,就是吃頓飯,怎麽了?”晴兒的口氣不軟不硬。


    我一時語塞,一會說:“好了,那就這樣吧,我累了!”


    說完,我們掛了電話。


    躺在床上,我想到此刻正和我一牆之隔的柳月,在幹嗎呢?在看電視,還是在看書?


    我突然想到,晴兒能給我這個房間打好幾次電話,那麽,她會不會也給柳月的房間打電話了呢?柳月沒回來,自然是沒人接的,我回來了,她再打,自然是有人接的,那麽,晴兒自然就能判斷出我是和柳月一起出去,又一起回來的。


    想到這裏,我頭上有些冒冷汗,摸起電話打給柳月的房間。


    柳月很快接了電話:“喂——你好!”


    “柳部長,是我!”我看了一眼正在看電視的電視台同行,口氣穩了穩:“我是江峰!”


    “哦……怎麽了?”柳月說。


    “我想問一下,剛才小許打電話是不是又打錯了,打到你房間去了啦?”我說。


    “是啊,”柳月笑起來:“剛才小許又打過來了,我告訴她打錯了,她連聲抱歉,嗬嗬……”


    我心裏一麻,原來晴兒並不傻,她越來越聰明了!


    到北京第一天,第一夜,我的心情有些糟糕。


    除了出租車的事情,晴兒是一個原因。


    我隱隱覺得,晴兒對我開始不信任了,對我和柳月之間的開始起疑心了,同時,晴兒似乎越來越在心裏對柳月生出敵意和戒心了。


    而且,晴兒和梅玲倒是挺近乎,我知道梅玲的甜言蜜語很能盅惑人,不要說是男人,就是女人,也會不小心進入她的圈套。


    晴兒似乎對我禁止她和梅玲接觸抱有抵觸心理,很逆反,我越是不讓她做她越是偷偷要去做,似乎要專門和我作對,又不想當麵同我頂撞,給我來了個當麵一套背後一套。


    我心裏隱隱不安,很不快。


    第二天,開始辦正事了。


    在柳月的具體安排下,在張部長的親自帶領下,我們一行小卒子跟著大領導去拜訪中央新聞單位的更大領導。


    節日前夕的北京,車輛很多,經常堵車,我們的車像蝸牛一般在北京寬闊的大道上爬行。


    當然,那時的北京堵車比現在好輕多了。


    我們一行人不由對此有些感慨:“北京的車真多啊,看車牌,還都是外地的……”


    給我們開車的司機師傅對此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對於堵車,他一語道出了玄機:“北京隻要是節日:中秋、十一、元旦、春節,過節前十天都是車,主因是進京送禮請客的人太多了,大家都在跑‘部’前進啊,就像我們一樣……”


    大家聽了都笑了,覺得師傅說的有道理。


    第一天,我們通過關係拜訪了中央電視台新聞部,第二天,拜訪了中央人民廣播電台新聞部,第三天,拜訪了人民日報社,第四天,拜訪了經濟日報社……


    一連4天白天跑單位去拜訪,晚上則請客吃飯。


    請客都是張部長親自登門邀請,低三下四,畢恭畢敬,殷勤備至。


    至於請客的背後還做了什麽,都是柳月和張部長在操作,我們不曉得,也不用問。


    柳月是最忙的,不但要參加這些應酬,還要陪這些大人物中人物的家眷去購物,或者陪這些女的大人物去購物,至於都買了些什麽,我們更是不知。


    請客都是在我從來沒有見過的豪華大酒店舉行,吃的菜喝的酒我都很陌生,也不知道多少錢,隻有一次,上酒的時候,聽柳月悄悄和我說了聲,這酒是3萬8一瓶。


    我大駭,我的神!


    吃飯喝酒的時候,請的客人很多都是和張部長柳月認識熟悉的,更多的時候是他們在一起談笑風生,我們幾個人呢,就是旁聽和敬酒的份兒。


    客人都是中央新聞單位發稿部門的負責人,正職或者副職,有的時候還有分管副台長或者報社的分管副總編。


    聽著他們海闊天空縱論天下大局,指點全國江山,我大開眼界,到底是站得高看得遠,我隻在江海,隻看到了江海,而他們在北京,放眼的是全國,在全國而言,有多少個江海啊?在全國遼闊的版圖裏,江海算是個什麽呢?


    我感到了井底之蛙的滋味,又體味到北京人的優越感和傲氣也是有原因的。


    我心裏暗暗湧出一個想法:我一定要走出江海,我要到更廣闊的天地裏去博弈。


    我突然很渴望飛得更高更遠,我的心裏湧出了野性的桀驁。


    我,不是一隻甘於安分的精靈,我也從不認為自己曾經一直安分的過數著我的生活!


    在我的世界裏,安分便意味著墨守成規、逆來順受!我,是做不到的!我不會允許自己適應接受這永久的平靜!而且,這看似風平浪靜的風景裏,還隱藏著酸澀的苦楚,如此這般,叛逆的我又怎麽會選擇?


    骨子裏澎湃著的泛著不安分氣息的血液,也許,這才是——我的本性。


    我要飛得更高!


    天空才是我自由翱翔的天堂!我會如鷹般執著地一次次衝如雲霄,縱然橫衝直撞,頭破血流,也依然不會熄滅我熱情的火焰!


    在和報社的大人物吃飯交談時,柳月總會很合適宜地將我介紹給他們,並同時介紹我的一些特點。柳月的推介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在那些人傲慢的心裏,看我的時候似乎都多了一分友善和讚賞。


    讓我高興的是,我遇到了上次來江海視察的大報的那位副總編,我是那麽清晰地記著他,但是他卻記不得我了,禮節性和我握了下手,然後就和張部長柳月談話,似乎我根本就不存在。


    我大受打擊,滿腔熱情瞬間被冷水澆滅,媽的,老子還給你寫過專稿,還專門送你審閱過,這麽快就把老子忘記了,真他媽的狗眼看人低,不點忽老子,老子還不點你呢!


    我帶著怨氣不再看那副總編,自己自吃飯喝酒。


    柳月這會和副總編繼續在聊天。


    “老總,您還記得上次去江海視察時候的情景嗎?”柳月說。


    “記得啊,嗬嗬……那時你和張部長都還是在省委宣傳部啊,我在江海受到了他們市裏主要領導的熱情接待,很感謝啊,對了,那市委書記姓什麽來著,現在還在江海幹嗎……”


    我一聽,我靠,連市委書記都沒放在他眼裏,何況我這個小不點了!


    媽的,真牛比!


    我的心裏平衡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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