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道聲音,讓紀寒靈的後背頓時一涼,再一看封靳言的臉色,果然已經變成了烏雲壓低的陰沉漆黑。


    “靈兒,你留下我們一起吃個飯吧,正好兩年沒見,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陸霄竹已經追了到紀寒靈的腳後跟處,伸手想要拉住紀寒靈做挽留。


    手指剛要碰到紀寒靈的衣袖,紀寒靈的身體卻突然往車子裏一倒,被人用力的拽了進去。


    封靳言緊緊扣住她的手腕,將他扯到了自己的麵前,聲音裏像是浸了冰渣子似的,字字發冷。


    “紀寒靈,這就是你說的,你跟陸霄竹之間隻有朋友關係?朋友關係會讓他這樣對你緊追不放?”


    紀寒靈身體是撲進車裏的,姿態別扭不說,她的大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受傷的膝蓋上,疼得她額頭上冷汗都出來了。


    “封靳言,你鬆開我!”她顧不得解釋其他的,隻想趕緊換一個舒服的姿勢。


    “鬆開你?”封靳言手指越發用力,幾乎要將紀寒靈那纖細的手腕子都捏碎了,“紀寒靈,你怎麽不直接叫我把你送到陸霄竹的床上去,或者是,幹脆我們現在就離婚,好讓你跟你兩年沒見的學長,能更名正言順的做朋友!”


    他話越說越離譜,簡直就丁點道理也不講。


    紀寒靈不由也發了脾氣,怒道:“封靳言,你別太過分了!”


    “靈兒,出什麽事了,車裏的人是誰?”陸霄竹疑惑的聲音跟著響起,因為角度問題,他隻看見了姿態別扭的紀寒靈和一個男人的下半身,沒能看見裏麵的人臉。


    此刻姿勢尷尬,時間尷尬,氣氛也無比尷尬,紀寒靈不怕被陸霄竹知道自己結婚的事情,但她下意識的不想被陸霄竹看見自己的這個狼狽窘境。


    急忙就將身體縮進了車裏,推開拉著她封靳言,反身哐當一下慌張的關上門,隔著半降的車窗對著他說道:“學長,我真的還有急事,改天再說吧。”


    她說完,也不等陸霄竹的回應,慌張的將車窗升了上去,又抬頭對著何城著急的催促道:“快開車!”


    何城征詢的看了一眼封靳言,見他沒有反對,這才踩下了油門,車子轟鳴一聲,瞬間就開了出去,將陸霄竹一點點的甩在身後。


    車子漸漸開遠,紀寒靈卻根本不能鬆半口氣,身側,封靳言的身上的寒氣,快要化成了實質,將整個狹小的車內空間全部凍住。


    “這麽怕被你的陸學長知道我的存在?”封靳言嗓音陰沉,目光狠狠的盯著紀寒靈。


    紀寒靈僵著身體,膝蓋上的手指用力收緊,竟一時找不到什麽可以反駁的話來。


    見她沉默,封靳言眼神越發陰冷,傾身逼近,將紀寒靈困在狹小的車子角落裏,氣場鋒銳的繼續逼問:“紀寒靈,你怎麽不說話?”


    紀寒靈臉色發白,被他身上那個迫人的氣勢壓得心跳急促,勉強穩住聲音:“封靳言,我已經說過了,我跟學長之間隻是朋友關係,你不信就算了!”


    反正隻要他不信,她就算是說破了天,也不會有丁點改變。


    “我不信就算了?紀寒靈,你是不是沒有搞清楚你的身份?”封靳言捏住了她的下巴,用力的抬起她蒼白的臉,動作裏夾著居高臨下的侮辱意味,“你覺得,奶奶會要一個出過軌的,不知廉恥的女人做封家的孫媳嗎?”


    “封靳言,我根本沒有出軌!”紀寒靈不由發怒的瞪著封靳言,“你這樣妄自猜測有意思麽?我跟陸霄竹之間什麽都沒有,自從大學畢業後,我今天才第一次見他!你能不能不要這麽捕風捉影的誣陷人!”


    而且見到他的同時,還不幸的遇見了見到了封靳言,嚇得紀寒靈話都沒有敢跟陸霄竹多說。


    可這個男人偏偏就喜歡逮著一丁點的小事,也要不依不饒的說她半天。


    他今天是有病嗎?


    紀寒靈越想越覺得委屈和生氣,所有的情緒一瞬間湧了出來,她眼眶登時就紅了,眼睛彌漫在她明澈的眸子,說不出的楚楚可憐和動人。


    “我明明什麽錯事都沒有做,你憑什麽要這麽說我?”說到後麵,那嗓音裏終究還是帶上了委屈又可憐的哭腔。


    封靳言捏著紀寒靈的指頭頓時有些放鬆,臉上的表情陰沉得嚇人,薄唇用力的抿緊,卻沒有再說一個字。


    他的確是沒有任何證據的,就在指責紀寒靈出軌,而且,就算這個女人跟其他男人有什麽瓜葛或者恩愛,又跟他有什麽關係?


    難道他不是應該高興嗎?如果這個女人真的出軌,那他就有了可以名正言順跟她離婚的理由了,何樂而不為?


    所以,他現在為什麽要這麽喪失理智的做這些舉動?


    徹底的鬆開了紀寒靈的下巴,封靳言寒著臉坐直身體,與紀寒靈保持了一個不近不遠的距離,擰眉沉默。


    或許剛剛的事情引發了紀寒靈這幾天的所有委屈和苦澀,盡管封靳言已經沉默的不再刁難她了,可她仍舊止不住委屈的想哭。


    眼淚一陣接一陣的溢出來,紀寒靈隻能拚命吸鼻子忍著,強撐不讓它掉下來一顆。


    吸鼻子的動靜,在寂靜狹小的空間裏,十分刺耳。


    封靳言想要忽視,都不可能。


    他不由側眸,看向那個咬唇隱忍的女人。


    麵色蒼白,粉唇微嘟,有些濕潤的睫毛半垂著,一汪清澈的淚水就關在眼眶裏,幾欲落下,那模樣,意外的戳人。


    封靳言看了一眼,就感覺心髒像是被一雙大手用力的扯住,讓他有種近乎窒息般的悸動。


    很想,將那個女人抱緊懷裏安慰。


    他放膝蓋上的手指煩躁的不住敲擊,忍著要伸手過去的欲望,麵色緊繃,就算是麵對著價值百億的合同,他也從未有過這種難以控製的心驚浮躁的感覺。


    不過才過了十幾秒中,封靳言就再也無法忍耐這種失控的感覺,他抬手狠狠用力捏了一下眉心,煩躁之下,口不擇言道:“要哭給我滾下車哭,別這兒假惺惺的做戲!”


    紀寒靈忍了一路的眼淚,最終還是落下去了。


    砸在她自己的手背上,冰涼刺骨。


    她僵了一秒,抬手粗暴用力的一把將臉上的淚水擦掉,也不管車子還在行駛,立即就去拉車門。


    嚇得前麵開車的何城趕緊一腳急刹。


    車子吱的一聲猛然停下,慣性讓紀寒靈的身體往前狼狽的倒了一下,受傷的膝蓋撞在前座的靠背上,疼痛入骨。


    她也根本不管,咬牙繼續下車,腳步一落地,還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幸好及時抓住了一旁的車門。


    封靳言眸光緊緊抓著她,薄唇越繃越緊,看著她跌撞的背影快要走遠了,終究還是沒忍住開口,喊道:“紀寒靈,你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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