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一個穿清朝秀才服的瘦高個兒從後門跨進來,他臉色鐵青的,一副死了很久的樣子,一看祠堂裏睡滿了人,氣的直朝地上吐口水。


    半晌還罵道:“哎!我本隻有這麽一個地方,現在還被這群小子占了老巢,一個個血氣方剛陽火旺盛的。我秀才不是你們的對手,走咯走咯!”


    說完,繞過那群高中生,從另一邊出去了。


    被叫娘炮的男生睡在另一頭的門邊,估計他陰氣重陽火弱。


    秀才從他身上跨過去時,他不知怎麽正好看見了,就見一張鐵青的臉的瘦高個兒,穿個清朝秀才服,瞪著兩銅鈴似的大眼睛對自己笑。


    嚇的一下坐起來,又不敢跟其他人說。


    隻能抱著被子發抖,口中還不停念叨著:“你是意識,我是物質。你是意識,我是物質,物質決定意識,我不怕你嗚嗚嗚.....”


    鍾靈一臉黑線:“這還有唯物主義式怕鬼的。”


    那秀才也沒怎麽嚇他,一會兒便離開了。


    我們剛送了一口,又見一個黑影趴祠堂的紙糊窗上了,那黑影子似乎是個人的形狀。它朝裏麵看了一眼,便進來了。


    還真是一個人。


    穿的跟個原始人似的,上身隻在胸部位置圍了一塊布,下身穿一件虎皮。


    臉也長的和北京猿人似的,下巴明顯地包天。


    北京猿人朝屋裏看了一眼,抓起離自己最近的一個男生就走——也就是那個娘炮,那男生看不到北京猿人,隻看到自己哥們淩空在動。


    一個個嚇的大叫:“鬼來啦!!!”


    我忙追出去。


    鍾靈將我攔住,塞給我一個東西。


    赤金如意!


    鍾靈說從嶗山出來時順便帶上了,因為是我的東西,沒舍的扔。


    北京猿人跑的飛快,估計能給她評個飛毛腿兒獎,我一直追著她也追不上,索性一把將赤進如意扔出去,正好打中北京猿人的腳踝。


    她“嗷”的一聲,崴了一下。


    如意又彈回來,她用手一擋正好打在手上,她又一陣吃痛,不過手上去也沒放開娘炮男,發而跑的越來越快,一溜煙不見了。


    不過這一跑,我可算明白了。


    這北京猿人不是鬼,她是個有實體的東西。


    既然偷孩子,或許是山魈魔怪之類,仔細想了一下的形象,忽然想起天地人三才相書上寫過一個東西。


    頓時眼前一亮。


    剛想追上去,鍾靈卻跟來,一把拉住我說出事了。


    等我回到祠堂時,一個個火把在門口明晃晃的照著,村民們一見立刻圍上來,似乎想和我們理論,卻又不敢大聲,隻能小聲抱怨。


    我忙擠進去,問怎麽回事?


    原來,我們剛走,村民們便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


    他們擔心高中生出事,一來看高中生們果然不見了。


    “準是被毛狗背走了,”


    其中一個婦人哭哭啼啼:“大小姐,我們可是看你麵子,才把娃們集中到祠堂的。現在出了事,您無論如何要把娃們找回來。”


    那言外之意,說鍾靈不該假手於人讓我去辦。


    鍾靈卻一副對我很有信心的樣子,問:“你怎麽看?”


    我掃了在場的村民們一眼,發現他們的子女宮都有一道或者幾道凶線,而最近的一道禍事線,又從那幾條凶線上分叉出來。


    便說:“冒昧問一句,你們失去孩子的這幾家人,是不是以前都打過胎,而且打掉的都是女孩?”


    村民們一聽,麵麵相覷。


    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是懵逼的神色,而是一種他怎麽知道的微表情。


    不過他們表情管理的好,並沒有的大波動,交換了一下眼神之後,推出一個代表來,小聲的說:“沒有!沒有這回事!”


    他說話時低著頭,眼睛也亂瞟不敢看我。


    “你們可想清楚!”


    雖然我沒有了功德,但我對自己的相術還是十分自信的:“這回你們寶貝兒子失蹤的事,和你們以前打胎流產過女兒有關。看你們的子女線的順序,都是先流產了女兒再生兒子的吧?是不是你們為了要兒子,專門把女兒打掉的?難道你們不知道,世上有嬰靈報應這一說嗎?你們不怕它們心生怨念,回來報複你們的兒子?”


    “不.....”


    他們本來還想說不是,卻一想兒子比什麽都重要,隻好承認:“你......還真有點本事,不愧是大小姐帶來的人。”


    那個代表說:“對!我們村兒有個傳統,生男不生女,家家都以生兒子為榮,生女兒為恥。以後兒子長大了討媳婦,從別村討就行了。我們村兒絕對沒有人嫁出去,像董家那樣懷了孫女不打掉還養這麽大的,以後還不相當於送給別人?這是我們村兒的恥辱。”


    “對對對!”


    其他人一聽也附和:“我們村兒一有女人懷孕就會去醫院檢查,懷了女兒回來立刻打掉。即使不打掉,那生出來也是要弄死的,沒人養女兒。”


    尼瑪!


    你們是魔鬼嗎?


    都什麽年代了還這麽重男輕女?石鐵心就是從你們村兒出來的吧?


    “所以,”


    我問:“除了那些高中生,你們失蹤的新生嬰兒,也全是兒子?”


    “對!”


    他們一聽話都說開了,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了:“這回和小子們一起生的閨女,不是一出生按在尿盆裏溺死了,就是往身上摔石灰燒死了。”


    我趕忙問:“那屍體呢?女嬰的屍體扔哪兒了?”


    他們又互相看了一眼,直到其中一個顴骨高聳的村民點了點頭,代表才說:“大院而後麵的竹林,我們村兒從沒解放以前,女嬰屍都是扔那兒的。”


    那麽,大院後的竹林,相當於一個嬰屍林咯。


    毫不遲疑:“帶我們去。”


    “這,”


    代表一聽,說:“不太好吧?大院兒後的竹林,這麽多年可一直邪著呢,現在大半夜的,都快十二點了,去那鬼氣森森的地方?”


    我語氣不容置疑:“你們想找回兒子的話,現在就帶我去。或者說,你們隻想找回來的兒子,也是一具冰涼的屍體?”


    話說的不好聽。


    但人就是要聽這種尖酸刻薄的話,才能拎的清。


    他們才一個個熄了火把,從自家拿了紙燈籠點燃,在前頭帶路。黑暗中,仿佛一個個白紙燈籠,一前一後整齊有序,魚貫朝嬰屍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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