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眉月纖細的食指和拇指捏住銀行,在我麵前晃了晃:“這錢,我幫你保管了!”


    我靠。


    憑什麽呀?


    上回那十五萬你還沒還我呢!


    堅決回答:“不行,這是我的學費,不能給你。”


    說完,就要去搶回銀行卡。


    誰知江眉月不知練了什麽邪功,速度快的很,跟個閃電貂似的左閃右避,追了半天了,我連她的邊都沒有碰到。


    而且我這兒累的上氣不接下氣,江眉月行動卻輕飄飄,清涼的連個汗都沒有。


    淩波微步,羅襪生塵。


    她還向我眨了一下眼,得意洋洋的說:“厲害吧?前幾天跟我哥剛學的。這步子走出來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


    我看了一眼江平川。


    心想江眉月不過跟他學了幾天,厲害的跟個武林高手似的。


    那江平川是何等修為啊?


    江平川不知道我在看他,他此時正躲著嚴昌盛的喋喋不休。


    嚴昌盛一見我被江眉月追著跑,似乎又想和江平川套點近乎還怎麽的,笑嗬嗬的以一種長輩的口氣說:“嗬嗬嗬,這兩兄妹感情真好,打打鬧鬧的。”


    江平川看相那麽厲害,肯定知道不能和嚴昌盛接話。


    否則,嚴昌盛這種管丈母娘叫大嫂子——沒話找話的人,還不跟江平川嘮叨起來沒完?


    江平川最討厭聒噪的人。


    此時被嚴昌盛纏的有點煩了,過來一把抓起我就走。我被他抓的差點一個趔踞,口中卻還叫著:“哎哎哎,江眉月還沒還我錢呢!”


    江眉月一見我被她哥抓走了,還挺開心。


    跟上來以一種放心吧的口氣告訴我:“以後學費我會幫你交的,你又不會管錢。再說了,我是怕你去外麵亂搞。”


    你大爺的。


    就你會管錢,還說我亂搞。我還會拿著我幸幸苦苦賺來的錢,去天上人間走一遭,來個會所嫩模什麽的啊!


    正打算跟她理論,江平川不由分說,把我拖走了。


    靠!


    我咋覺得你們兩兄妹是合起夥來壓榨我的?


    嚴昌盛的車早停在門口了,司機一見有人出來還鳴了一下笛。嚴昌盛輕車熟路鑽副駕駛去了,我秉持紳士風度,讓江平川和江眉月先上去了,自己還在下麵站著。


    “哎!”


    江眉月喊了我一聲:“傻麅子,上來呀,還愣住幹什麽?”


    不是我愣住。


    是我聽到,又人喊我。


    一個微弱的女聲,回頭一看又沒有人。


    我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或者有鬼在叫我了。那個聲音又叫了我幾聲,不過都沒看到是誰。


    不管了。


    我正要往車裏鑽,一隻手拍在我肩膀上。


    幸虧在大白天,否則結合剛才有人喊我,我一定以為鬼拍肩,反手就會用上龍寶氣給它一拳。


    這一拳下去,佘太太非被我打的鼻青臉腫不可。


    我一看拍我的人是佘太太,便問她:“佘太太,你怎麽來了?是佘老板有什麽事沒交代完嗎?對了,你不是送小孩去醫院,怎麽回來了?孩子怎麽樣了?”


    “沒事,”


    佘太太理了一下鬢角:“醫生說嗆水驚嚇了,住院一段時間會好的。我回來拿個證件,聽我們老佘說你走了,特意追出來感謝你。”


    一邊說,一邊拉起我的手放了一張銀行卡。


    我正疑惑,她給我錢幾個意思?剛才佘老板不是已經給過錢了嗎?


    她卻又開口了,語氣輕輕地有些嗔怪:“我們家老佘也太不懂事了,大師跑一趟,他怎麽連個謝禮都不給,虧他在商場上摸爬滾打那麽多年,生意都白做了。有錢啊,就知道貼補郝賢淑去了,有時怕我知道,還偷偷給她。這對夫妻離婚了,還給前妻這麽多照應啊?我當初就是看他對前妻好,覺得他有情有義才選了他,誰知他竟是這樣對前妻念念不忘,再這麽下去,我看我也快成前妻了。”


    ????


    佘太太跟我說這些幹什麽?她的麵相,嘴唇貼合無縫嘴角上揚,不是那種嘴碎的人啊?看來真是被郝賢淑折騰的鬱悶至極了。


    不過她這麽一說,倒讓我一下想明白一些事情。


    便問她:“那佘太太,您給我的這張卡,裏麵的錢也不少。您還親自來一趟,不止想感謝我吧?”


    佘太太溫婉一笑:“大師年紀小,卻也洞若觀火呢。我的卻還有一件事想求大師。”


    “什麽事?”


    我倒有點好奇,依在車門上聽她說。


    她慢慢開口:“嗯,剛才我給老佘打電話,聽說了郝賢淑她奶奶的事,奶奶也可憐,生前沒了孫女依靠,死後還落個不能入土為安的下場。”


    “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你到了風景區那邊,看看行屍是不是奶奶,如果是,麻煩你幫忙超度了。如果不是,也請你想想辦法找到奶奶,讓她魂魄安寧。這些錢如果不夠,回頭你再給我打電話,我立馬再送錢給你。”


    “你對郝賢淑的奶奶倒挺好。”


    我似笑非笑:“佛家講:慈悲心腸。大概就是你這樣兒的了。”


    佘太太被我盯的很不自然,又理了一下鬢角:“我從小喜歡中國傳統文化,也信仰宗教,學習哲學。佛家講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況且奶奶也是老佘的親人,我怎麽能坐視不理了。”


    “你知道就好。”


    我一聽,索性給她直說:“佘太太,我看您的麵相也不像壞人。知道你特意跑去找到櫻櫻的屍骨,還將櫻櫻請回來索命。也是郝賢淑太過分了,把你逼的沒辦法。”


    “不過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幹了,畢竟請鬼害人這種事,傷天害理不說,一旦從裏麵嚐到點甜頭,便再回不了頭了。”


    “地獄十八層,層層驚心動魄啊!”


    “你,你說什麽?”


    佘太太臉色一變,似乎受了大驚嚇一樣捂住胸口,眉頭一蹙嬌弱的跟西子捧心似的:“你說我請回櫻櫻害他們?你冤枉我,我為什麽要這樣做?”


    “很簡單。”


    我說:“因為佘老板對前妻太好,更讓你受不了的是三人同住一個屋簷下。你又不想離開佘老板,所以隻有郝賢淑死了,才沒人再和你搶老佘。”


    “正好,郝賢淑跟個神經病一樣天天打孩子,你就想到死去的櫻櫻了。”


    佘太太疾言厲色:“血口噴人,你憑什麽這麽說?”


    “憑這個。”


    我揮了揮手上的銀行卡:“難道佘老板沒有告訴你,我們走的時候,他已經給過我錢了嗎?很巧,他拜托的我還和你是同一件事,讓我給郝賢淑奶奶超度。”


    佘太太身子一歪,似乎要站不穩了。


    我又說:“可惜,同一件事的目地卻不同。佘老板讓我超度郝賢淑奶奶,是他真心想讓奶奶入土為安。他不告訴你,是怕你又為了他給郝賢淑有關的事花錢而找他鬧。而你現在追出來給我錢............”


    我淩厲地看了她一眼:“你是想叫我超度了郝賢淑她奶奶,郝賢淑就沒人保護。這樣櫻櫻再去索命,她可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這隻是你的猜測。”


    佘太太依舊柔柔弱弱的:“大師,我又沒有得罪過你,你何苦呢?憑這點想象,你就把髒水往我身上潑?”


    我見她一副不到黃河不死心,打算死不承認。


    就說:“好,我給你來個直觀證據。人身上有沒有養鬼,有沒有和鬼接觸過,是可以從麵相上看出來。你的人中下一條黑線,隱約在人中豎紋之下。人中代表子孫,有豎紋則代表沒有孩子。同時你的山根也有橫紋,主養他人之子。所以你會有精神病兒子這樣一個繼子。”


    “而橫紋下山根位置,一片青黑。何知歌上說:何知人家鬼常來?山根青暗三陽濃,更兼神宮有黑線,養鬼不與世人同。”


    “你神宮和人中都有黑線,可見是剛剛養鬼的新手,和髒東西接觸時間不僅,受的影響太厲害,就跟人暈車一樣。你的事情,都在臉上寫著呢。你若再不信,咱們告訴佘老板,去你房間搜搜?能不能搜出一瓶用屍油泡著人骨頭的東西,不用我在說了吧?”


    “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


    佘太太一把拽住我的手,哭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難為她這個年紀還有這種小女兒的情態,可見平時也腸也不壞,才能把容顏保持的這麽好。


    三世書上說了:人的善良要打心底裏發出來的,女人越善良,容貌就漂亮越年輕。


    佘太太快四十歲了。


    本來挺漂亮的,可因為養鬼破壞了麵相,搞的三陰三陽青暗,口角發黑。她再多和鬼交往一段時間,估計得毀容了。


    她可憐巴巴的:“求你別告訴老佘,你想怎樣處置我都行。隻要別告訴老佘。”


    “嗨呀,”


    我一聽,說:“我又不是權力機關,什麽處置不處置的。我戳穿你不是為了彰顯自己的相術有多高明,也不是為了要挾你。我是想告訴你,這些都是害人害己的玩意兒,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啊。和櫻櫻一樣,你再恨郝賢淑,也不能把自己搭進去,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呀!還有,你不是信宗教嗎?”


    “嗯,怎麽了?”


    她本來正聽我訓,深以為然。卻見我一下轉了個話題,抬起頭看了我一眼。


    我說:“宗教都講,心地善良者為仙子。你的穿著打扮都帶中國風,你也一定很喜歡仙子把。而你要知道:神仙是救人,不是害人的。”


    “一旦行差踏錯,即使你良心不會自譴,也萬劫不複。”


    說後麵這些話時,我語氣都很輕。


    在茫茫紅塵中,人人都在苦海中掙紮。我沒能能力救渡他們,卻能做一盞指路明燈。照不明天地,卻可照一方。至少你經過我的時候,麵前是一片光明的。


    “這事我不會跟佘老板說的。”


    我將銀行卡還給她:“佘太太,記住我的話喲。”


    說完,一頭鑽進車裏走了


    佘太太捏著那張銀行卡,站在風裏看著我們的車,嘴裏一直喃喃念一句話:“神仙是救人的,不是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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