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醉柳顯得有些局促,低著頭想了好久,才道“其實我並不想害你,你沒有酒去見她,我送你酒讓你去與她見麵,有何不好?”


    “可你明明知道,那會要了我的命。”夏悅兮壓低了眉頭,語氣有些慍怒了。


    定定地望著夏悅兮,葉醉柳沉吟了許久才道“素雲姑娘跟你說了些什麽了嗎?”


    搖搖頭,夏悅兮語氣寒冷“她什麽也沒說,怎麽?你不想親自告訴我?”


    “其實我跟你講的故事,是真的。”葉醉柳咬了咬牙,望向夏悅兮的眸子有些迷茫“隻不過角色對換了,我是男人的妻子,而素雲是那個等他三年的女人。”


    一驚,夏悅兮怎麽也沒想到,她與素雲竟然會是這樣的關係。


    自嘲地笑了兩聲,葉醉柳手撫弄著杯沿“這些事我都是後來才知道的,在我相公死前才知道的,而那個時候,素雲已大為不同,不再是小小酒坊的女兒了,而是江湖上人人傳說的繞音樓裏神秘的女人,我不知道在我和我相公快樂幸福的八年裏,素雲經曆了些什麽,但後來……我發現有一次,我偶然讓人拿了千日紅去見她,她竟然答應了,隻是我再也沒見過拿著千日紅去見她的人回來過。”


    看葉醉柳的年紀,至少在三十歲往上了,而素雲還是一副二十出頭的模樣,按葉醉柳的說法,素雲當年十來歲,等了男人三年,之後又獨自在江湖飄零了八年……算起來也至少也有三十歲了,可也不知是她駐顏有術還是怎麽回事,看起來怎麽會那麽年輕?


    “既然如此,你為何還年年要一個人拿著那酒去刺激她?”夏悅兮更為不明白了。


    如果葉醉柳是當年苦等不到愛人的女子,而素雲是那個男人身邊小巧的女子的話,那葉醉柳年年拿著一壇千日紅去刺激素雲這倒還說得過去,可奇怪的是,她們之間的角色根本不是這樣的。


    “我很好奇,她明明知道我就在這裏,也知道我年年都拿一樣的故事讓人去見她,可她為什麽從來也不來找我,或者是討個說法也好,大鬧一場也罷……總之,我猜不透她在想什麽。”葉醉柳迷起眼睛,輕輕歎了一聲“她應該很恨我的。”


    垂下眸子,葉醉柳似乎想起了很多往事。


    夏悅兮心裏頭隻覺得不能理解,葉醉柳是瘋了嗎,否則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難怪素雲會性情如此古怪,經曆了這麽多事,誰能夠還性情溫和,溫柔如水呢?


    “你一定覺得我不可理喻,可我也覺得不甘……縱然我成了我相公的妻子,在他餘下的光陰裏,眼裏心裏隻有我,但我很清楚,他愛的仍是素雲。”葉醉柳輕輕睜開眸子,露出一個報複性的眼神“到死了,神智不清了,還把我喚作她……就衝著這點,我也不讓她好過。”


    “為了這個,你每年都要害死一個人。”夏悅兮眸子裏冷冷的,語氣一點也不客氣。


    她不知道葉醉柳為什麽會認為她相公愛的還是素雲,但因為這些,就害死那麽多無辜的生命,著實是太可怕了。


    女人,一旦瘋狂起來,連一絲理智也再沒有了。


    顫抖著身子冷笑了幾聲,葉醉柳回過頭來,眸子裏滿是絕望“我過得這麽不快樂,憑什麽別人就過得這麽好,就如你,就如其他死的人!就算我給他吃了藥,讓他忘了那個女人,如我所願娶了我又如何,打心眼裏他還是愛那個女人的……還是!”


    她與他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兩個家族是世交好友,對於他們之間的感情都樂見其成。後來他四處去流浪曆練,她就安心在家等著他回來娶她,可一走兩年,回來的時候,他告訴她,他遇到一個深愛的女人,要去娶那個女人了,此次回來,就是要讓她也去找屬於自己的幸福。


    她不能接受,心如死灰。


    後來……她套出了那女人所在,然後給他下藥,讓他失去這兩年的記憶,如願兩人成了婚,在她的暗示下,去了那女人所在之地。


    當她看到那女人絕望的神色,她隻覺得有種報複的快感。


    可惜的是,直到他死時,拉著她的手,神智不清,還喚了她一聲“素雲……”


    所以她怎能不恨?


    “最毒婦人心,恐怕說的便是你了。”夏悅兮起身,不打算再這樣坐下去了,與這樣一個女人,她沒有什麽好說的。


    回過頭來,葉醉柳狠狠望著夏悅兮,輕哼了一聲“你不是我,不曾經曆過我的痛苦,又怎麽能說我毒呢?我與十幾年的感,他與那個女人不過認識幾個月,竟然想拋棄我忘了我,我怎能不恨!”


    “你喪心病狂,這世上比你還慘的多了去了,就是有你這種人,世上才有許多紛爭。”夏悅兮輕瞟了她一眼,輕笑道“你就一輩子活在你的仇恨裏吧,素雲過得比你好,全天下的人都過得比你好,在你眼裏,你最可憐了,誰也救不了你。”


    說罷,夏悅兮轉身推開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而小包間裏,葉醉柳慘白著一張臉,慢慢地癱坐在地上,白皙的臉上滿是淚痕。


    這麽多年,她這麽恨,這麽痛,一個人日複一日地沉淪,永遠忘不了他臨死時叫別的女人名字的模樣,她心如刀割。


    難道她做的這些錯了嗎,她痛不欲生這麽多年,每年隻不過要素雲回憶起一次,難道錯了嗎?


    ……


    出了茶樓,久違的陽光複又打在夏悅兮身上,夏悅兮眯起眼睛,有些不適應地抬頭看天。


    “憐兒,怎麽去了那麽久,怎麽了?”輕拍了拍夏悅兮的肩頭,鳳頌兒不知從哪裏竄了出來,一臉好奇地望著她。


    夏悅兮搖搖頭,指了指前方道“走吧,進去聽了個故事,覺得有些可笑罷了。”


    “這地方真奇怪,有人愛聽故事,有人愛講故事……”鳳頌兒搖搖頭,跟著夏悅兮的腳步往前走去,邊走還邊說“前頭我剛剛去看過了,有許多好吃的,咱們去逛逛。”


    “好。”夏悅兮點點頭,沒有否定。


    隻可惜,她沒有辦法再進到繞音樓,否則的話,她一定會去告訴素雲,讓素雲不必那麽悲痛,她等的男人愛的始終是她,隻不過迫不得已才沒來找她罷了。


    想到這裏,夏悅兮又覺得奇怪,既然素雲等了那男人那麽多年,一直也未嫁人,那屈紫煙是哪兒來的呢?


    “憐兒,這個麵人給你,憐兒?”不知從哪裏買了兩個麵人,鳳頌兒輕拉了拉夏悅兮的衣袖,讓她回神。


    接過鳳頌兒遞來的麵人,夏悅兮扭頭衝她笑了笑“你說我們還有機會再去一次繞音樓嗎?”


    “怎麽?你想再去啊?我可不想了……那裏的人跟瘋狗似的,也沒惹她們她們就衝我們打起來了。”輕哼了一聲,鳳頌兒顯然不以為然“不像冥月宮,雖然有能力,但講的都是道理。”


    “是嗎……你也講道理呀?”夏悅兮微微一笑,也不顧鳳頌兒在後頭瞪眼便往前走去。


    兩人又逛了一小會兒,直到快晌午了,天色陰沉才回了客棧,回去的時候,公孫化和江柏舟正在客棧下麵喝酒,見她們回來了,連忙衝她們打招呼。


    兩人才剛坐下,外頭便一陣雷鳴,大雨傾盆而下。


    “還好回來得快,否則定是要被淋個透的。”鳳頌兒看著外頭越漸大起來的雨,不由感歎。


    歎了口酒,江柏舟也歎道“這種天氣,實在是適合叫上知已二三,帶上美酒一壺,小酌一番才是。”


    掌櫃的見多了人,也很快給他們添了碗筷,幾個人便聊了起來。


    正聊著,忽地見外頭衝進來一抹高瘦的人影,那人似乎在雨中找不到避雨之地,已是被淋了個透,腳步匆匆,跑進來一小段距離才停了下來,喘著氣望向掌櫃的“掌櫃的,來一壺酒,再上兩個小菜。”


    這聲音……


    一桌人都回頭去看,顯然大家都覺得這個聲音很是耳熟。


    那人掃了掃身上的雨水,又將袍角給擰幹,然後才一抹臉上的雨水,坐在了與夏悅兮他們背對的地方。


    “蕭大夫?”夏悅兮秀眉一挑,有些疑惑地喚了一聲。


    那人的身形一僵,緩緩回過頭來,正是幾日不見的蕭懷端,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似乎是淋了雨水冷著了。


    “是你們……”蕭懷端掃了他們一圈之後,語氣低沉道“那個小丫頭呢?”


    他指的是屈紫煙。


    “回家去了。”夏悅兮笑了笑,指了指邊上的空位道“要一起過來喝一杯嗎?”


    蕭懷端遲疑了一下,還是坐了過來,擇了個與江柏舟相鄰的位置坐了下來。


    外頭雷聲轟鳴,客棧之中卻靜悄悄的,也不知是不是十六已過,所有人都離開了這裏還是怎的,在這一刻,這裏顯得有些蕭條。


    “沒想到蕭大夫竟然還未回去,看來在這裏是有重要的事了。”鳳頌兒衝著蕭懷端笑了笑,眸子裏有些怪異,怕是想到了之前稱了那麽多藥,還有些後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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