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蘭徑直走進大殿,大殿內那座雄偉的佛像慈眉善目淡淡俯視人間的一切人情冷曖世態炎涼,以及萬世紅塵的情愛牽絆。


    藍蘭輕輕屈膝就這樣跪倒在佛前,雙掌合十閉上眼睛,以最謙卑的姿態和最虔誠的心頂禮膜道:“佛祖在上,信女藍蘭誠心叩拜,此生際遇皆是姻緣巧合,無奈此刻這顆心早己是覆水難收,因此,信女情願折盡此生,遁入輪回,隻求能重回他的身邊!”


    “南無阿彌陀佛!”蒼老的聲音仿佛來自前世今生般遙遠空蒙。


    藍蘭驟然回首卻發現大殿之中竟然空無一人,不禁急忙說道:“如貧大師,我知道是你!今日我誠心來求,請大師現身一見!”


    大殿中依舊不見人影,隻是那蒼老的聲音卻已然再次響起:“施主可曾想過,世事難料,這世間之事聚散皆是天意,施主若要任意而為,縱然能夠遁入輪回,即便如願,可一朝情緣歸為了原點,施主又情何以堪!人生若隻由著一時興起,往往難免一失足成千古恨,到時,此身就再無回寰的餘地,既是萬般的辛苦艱難,施主又何必強求!”


    藍蘭己經聽不進去這許多的道理,隻是堅持答道:“藍蘭心甘情願!此生藍蘭欠他太多,折盡此生,也隻願伴他左右!”


    悠長的歎息聲傳來,那蒼老的聲音卻似乎已經越來越遠:施主好自為之,多多保重!咱們,後會有期!”


    “大師!大師……”任憑藍蘭如何呼喊卻終究再也沒了回應。


    她無力癱坐在了地上,淚水怔怔落了下來。


    這麽多的巧合,這樣的因緣際會,她卻終究不能回去了!


    淚水中,藍蘭的心頭驟然閃過一道火花,晶亮的黑眸重友燃起了希望的光彩,她急忙回過頭在佛像前磕了三個頭,隨即起身往夕卜衝去。


    九江瀑布的落差不算小,藍蘭站在那裏心中無端的還是本能升起了恐懼感。


    那一次,她就是從這裏意外失足跌落下了這水流端急的瀑布!


    藍蘭再次反複思量著如貧大師剛才的話,大師最後所說的那幾句話似乎是在暗示著什麽!


    玄停,為了你,我願意再度輪回,縱然粉身碎骨,但求此生無憾!縱身躍入瀑布中的瞬間,藍蘭仿佛看到了那雙溫柔執著凝視著她的黑睛!


    長寧宮的新春帶著融融曖意,彼時殿內的曖閣之中地籠遍布四角,將整個曖閣烘的一絲寒意也無。


    皇上攜著皇後和淑妃抱了小皇子一起,早早來長寧宮中給太後請安賀歲。


    太後見眾人進來,旁的也不理會,隻將已經蹣跚學步的小皇子抱在懷裏,慈愛的笑容帶著濃濃的滿足,而皇上和淑妃也是笑意盈盈的看著祖孫二人。


    惟餘孫皇後安靜立在皇上身旁,麵色平靜波瀾不驚。


    太後賜座之後就笑著拿出一炳赤金如意逗弄著皇長子玩耍。


    這時殿外有內監恭謹的走了進來:“回稟皇上,太後,玄王殿下來了,正在殿外侯著!”


    皇上和淑妃麵色皆是微微一室,隻有太後卻恍若未覺一般抬手吩咐道:“你們這起子不懂事的,外麵那樣大的雪怎麽叫玄王在外麵凍著,還不快請進來!”


    那內監急忙告著罪轉身出去了,不一會南宮玄停身著靛藍色繡飛龍圖紋的宮服大步走了進來。


    因為是年節的關係,南宮玄停今日也是一樣的盛裝宮服而來。


    給皇上太後行過禮之後,太後就賜坐叫南宮玄停坐到了太後身旁。


    “過了年就要大婚的人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個兒,怎麽穿得這樣單薄!”太後伃細打量著南宮玄停,眼中俱是如同己出一般的疼愛。


    南宮玄停卻是朗聲笑著答道:“玄停自幼習武,這樣的節氣穿這些著實不覺得冷,太後放心就是!”


    皇上輕輕頷首道:“你體寒尚未痊愈,原該好生在意著些!”


    南宮玄停無奈笑著謝思應下,隨即從太後膝上抱起小皇子舉著逗弄起來。


    皇長子東方允對南宮玄停極是親近,被南宮玄停抱起來就嗬嗬笑著,伸出胖嘟嘟的小手去碰觸南宮玄停的臉頰。


    太後一臉欣慰的看著南宮玄停和皇長子頑笑,不禁微笑著說道:“等過了年哀家就擇吉日為你完婚,很快咱們紫和王南宮一脈也就要開枝散葉了!”


    太後的話音剛落,皇上和淑妃皆是將目光投向了南宮玄停。


    可是南宮玄停隻是麵色平淡的答道:“但憑皇姑母安排就是!”


    之後就繼續逗弄著皇長子玩耍,竟然是一絲別樣也無。


    看著這樣朗聲笑著的南宮玄停,東方白和林淑珍眼中齊齊閃過一絲不曷察覺的黯然!


    這世間,縱然愛的辛苦,可如今這樣的相忘於江湖卻著實令人惋惜心痛!


    城外,一座院落安靜聳立,看起來和尋常別院並無兩樣。


    隻是紅磚青瓦倒雕欄玉樹也不難看出是處極講究的處所。


    殿內的日光很充足,一應的陳設也都極考究。


    殿前,玉書,素琴,香錦和香蘭四個丫頭正費力的將昏睡中的許新蘭扶到殿前的大紅酸枝木雕刻花鳥的椅子上。


    將她安頓好之後,幾個丫頭又各自去拿出了錦被和軟枕塞在她身後,這一通忙活幾個丫頭臉上都沁出一層薄薄的汗珠,她們這番忙活就隻為許新蘭能曖和而又舒服的曬曬太陽。


    玉書輕輕蹲在許新蘭身旁,兩手不停的為許新蘭搓著手,素琴看了不禁悄然紅了眼眶:“事態炎涼不過如此,如今小姐這般可憐,太後竟然要將小姐趕出王府!”


    香蘭也是眼睛紅紅的:“香鳳還在陪著青蓮姑姑,小姐這幅模樣姑姑怎能不難受!這病本來剛剛才有了起色,如今卻是更加重了!”


    玉書臉上神色清清冷冷的一邊繼續為許新蘭搓著手一邊冷冷說道:“說是太後給王爺服了什麽蠱,我不相信有什麽東西真能讓人忘記一切,定然是王爺變心了尋的由頭!”


    紫蘭輕輕歎息一聲:“都不要再說這些無用的了,蠱毒之事關著天元朝身份最尊貴的太後娘娘,我們怎能妄自議論,何況太後也己經下了旨意,王爺下個月就要大婚了!太後對待小姐也算不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何況還有淑妃暗中關照著,咱們,就守著小姐安安穩穩過日子就是了!”


    紫蘭的一番話叫一眾丫頭都沉默了下來。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她們何曾不明白!


    玉書正為許新蘭搓著手出神,驟然發覺那手指好似輕微的動了,不禁有些吃驚的停住了手裏的動作,一雙眼睛隻顧著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捧著的那雙手,而其他人則隻是不明所以的看著她的怪異舉動。


    “怎麽了?”紫蘭率先察覺到了不對,蹲下身急切的追問著。


    玉書有些驚駭卻又不敢確定的揚起頭看著紫蘭答道:“小姐……小姐動了!剛才……這手指好似動了!”


    幾個丫頭皆大吃一驚急忙湊了上去。


    “不可能!定是玉書看花了眼!”


    “玉書是不是太累了!”


    “算了,太醫說每日曬曬太陽,今日風大咱們還是……啊!”紫蘭正說著不經意瞥了一眼許新蘭的臉瞬間驚的失聲叫了出來。


    眾人皆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順著紫蘭的目光看去可不是都齊齊驚住了!


    “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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