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進宮了,而她又是皇子妃,理當去給皇後請安。


    柳雲湘由上書房的小太監引著她去了飛鳳宮,進了宮門,遠遠見皇後等人在一側的遊廊上。


    “你先回去侍奉皇上吧,本王妃自己過去就行。”柳雲湘往那邊看了一眼,收回視線對這小太監說道。


    “是,王妃您請。”


    柳雲湘微微頷首,而後沿著遊廊往前走。走近了一些,便能看更清楚了,皇後坐在遊廊上,滿臉怒火,四皇子坐在旁邊,則是不耐煩的樣子,還有一穿著煙霞百蝶戲花上裳,下麵月牙流線裙的女子站在二人前麵,雙手端在一側,頭垂著,一副恭敬受訓的樣子。


    “你身為四皇子妃,有規勸四皇子之責,先前四皇子被廢去善念營,錯一多半就在你。這才剛出來幾日,便又闖禍了,惹皇上大發雷霆,你幹什麽吃的,隻能當擺設?”


    “母後,兒媳勸過,四殿下不聽。”女子抬頭道。


    “那你就讓他聽你的!”


    “兒媳沒法。”


    “那就是廢物!”


    女子無奈的歎了口氣,不再言語了。


    柳雲湘打眼去瞧那女子,看清麵容,稍稍吃了一驚。這女子她是認識的,先太師的孫女,滿腹詩華,被譽為大榮第一才女。


    有一年春日,那時候她還未出嫁,弟弟帶著她偷摸去城郊桃花林玩。那日天不好,剛轉了一會兒,就下起雨來了。


    裏麵有亭子,他們去躲雨,在那兒遇到了白靜瑜。


    她也在躲雨,二人互換了姓名,在那一場春雨中相談甚歡。


    雖都是官宦之女,但白靜瑜是太師府的姑娘,太師是皇上的老師,得皇上敬重,地位超然。而她不過是禮部侍郎府的姑娘,平常宴席聚會,層次不一樣,便也就沒再見過。


    太師病逝後,白靜瑜父親去外地當官,她隨父離開了盛京。


    不想她竟嫁給了四皇子,成了四皇子妃。


    早上進宮,在路上,柳雲湘聽子衿說了。前兩日這四皇子和一幫狐朋狗友喝酒,喝醉了,衝撞了鎮國公府的大奶奶。鎮國公在下朝後,直接去上書房告狀,隨後皇上將四皇子叫進宮,狠狠教訓了一頓,還關暗室自省了。


    估摸這時才放出來,一臉沒精打采的,連連打哈欠。


    皇後心疼兒子,不但一句不罵,反倒怪兒媳沒能把兒子管好。


    若是她,她就當著皇後的麵抽那四皇子幾巴掌,不是嫌她沒管好麽,她就當著她的麵管!


    當然,不關她的事。


    等皇後罵差不多了,柳雲湘才走上前去。


    “皇後娘娘,臣婦給您請安。”柳雲湘恭敬的行了禮。


    皇後看到她,本來火氣已經消下去一些,此時臉又青回去了,“老七好本事啊,泥漿裏翻個身,自以為了不得了,竟然敢打四皇子!”


    柳雲湘抿嘴,四皇子喝醉酒攔住了從布莊出來的鎮國公府大奶奶,竟公然調戲,嚴暮正好帶官差過去,自然要管一管的。


    四皇子不服管,嚴暮就踹了他幾腳。


    “調戲良家婦女,按律該關進大牢的。”


    “怎麽,他還要把四皇子關大牢?”


    “這不念著兄弟情,沒關麽。”


    “你!”


    “老七要是不管,那真出了事,鎮國公府斷不會善罷甘休。”


    皇後咬牙,這話句句在理,讓她憋著怒火發不出來。對比柳雲湘,再看自家這兒媳,悶頭站在那兒,跟根木頭似的,真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還愣著做什麽,沒見四皇子累了麽,將他待回府吧!”皇後衝白靜瑜沒好氣的喝了一聲。


    白靜瑜也不說話,隻走到四皇子跟前,先喚了他兩聲,見他眯著眼不動,又去伸手拉他。可那四皇子犯渾,竟猛地推了她一把。


    “賤人,煩死了!”


    白靜瑜被這一把推的往後倒去,柳雲湘正好跟前,忙上前將人扶住,這才沒讓她摔地上。


    白靜瑜嚇得臉發白,站穩後,轉身向柳雲湘道謝。


    柳雲湘搖頭,“四嫂,你沒傷著吧?”


    “沒,多謝七弟妹關心。”


    皇後瞪了白靜瑜一眼,“連夫君都照顧不好,要你有什麽用。”


    這話說的太狠了,白靜瑜眼睛一下紅了。


    皇後轉頭勸四皇子,四皇子煩躁的罵了兩句,這才軟塌塌的站起身。他眯開眼掃了一圈,這時候才看到柳雲湘。


    “嘿,這美人是哪家的?”說著還往前拱了一步,“莫不是母後你給我挑的側妃?”


    四皇子說著還伸出手來,柳雲湘眯了眯眼,“四殿下還想關禁閉?”


    “喲,小美人還挺有脾氣……”


    他還要上前,皇後氣得踢了他一腳,“你啊你,真是扶不起的阿鬥!滾!趕緊給本宮滾回府去!往後少出門,少惹禍!”


    四皇子被踢得暈頭轉向,讓兩個侍衛給弄走了。白靜瑜向皇後辭過禮,又衝柳雲湘頷首後,這才轉身離去。


    “要知道她這般沒用,當初便不讓老四娶她了!”皇後看著白靜瑜的背影,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娘娘說的是,四殿下該娶一位武功高強的女子。”


    “什麽?”


    “這樣才能管得住吧。”


    皇後瞪了柳雲湘一眼,“先前你利用本宮……”


    “娘娘還是別翻舊賬了吧,您不也得到了好處?”


    皇後哼了哼,不過這話倒是不虛,金悠那小賤人被發配為官妓,單這一點就讓她出了一大口怨氣。再就是九皇子非是皇上親生,已經被送出宮去了,而她的兩個兒子也回來了,隻是多了一個老七。


    她恨就恨在,兩個兒子加在一起都不是老七的對手!


    “柳氏,咱們之間沒什麽深仇大恨吧?”


    柳雲湘挑眉,“先前我懷著小世子的時候,您給我下過毒。”


    “咳咳,那時,我也是為老七好。”


    “嗬,後來我生小世子的時候,您就守在外麵,要殺了我們母子。”


    皇後默住,說不出話來了。


    “再後來……”


    “別說了,當本宮沒問。”


    柳雲湘笑,“不過事情都過去了,我和兒子也活得好好的。”


    “……”這話聽著不怎麽真誠。


    柳雲湘自懷裏掏出一張畫像,“這畫像上是宮裏的一位宮女,對於武昌侯府的案子至關重要,我想請皇後娘娘幫忙找到這小宮女。”


    皇後掃了一眼,“老七這幾日在宮裏翻了好幾遍了。”


    “他找不到不代表娘娘找不到,畢竟您是後宮之主。”


    “可本宮為什麽要幫你們?”


    真可笑,為了自己和兩個兒子,她隻會想盡辦法打壓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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