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哢嚓。”


    又是一聲撞擊之音,而且這一次的風暴似乎更加猛烈,隻見一道氤氳的光芒散去,陣法結界竟然裂開了無數痕跡。


    “來不及了,噬吞魔炎,準備好了麽?”嚴琦心裏也是著急的很,意念忙傳向噬吞魔炎。


    噬吞魔炎歎息道:“還沒有醞釀完畢,成功幾率相當的低。能拖延的話,就再等一下。”


    正說著,突然又是一聲爆響,數百道罡風從一道裂縫中吹了進來,一個薛家少年還沒來得及驚呼一聲,便傾刻間化作一道道血片。


    這一刻,許多薛家子弟都恐懼了,這虛空風暴的猛烈程度超乎想象,尤其是被陣法結界隔絕之後,那一縷縷罡風正如同最鋒利的神兵。


    “哢嚓。”又一個碎裂聲響起,慕容芸熙的瞳孔瞬間放大,因為這一次的裂縫竟然就出現在她身後五尺之處,憑借她的修為根本躲閃不及。


    “走。”暗夜護法身影閃爍,整個人如同與虛空合而為一,就那麽突兀地,整個人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


    而隨著走字的出口,一道朦朧的光芒將慕容芸熙包裹,那些來臨的罡風剛剛觸碰這些光芒,便立即消失不見了。


    “轟。”傳送陣如同被強行穿透,那朦朧的光芒帶著慕容芸熙,硬生生地突破結界的封鎖,融入那罡風遍布的虛空之內,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暗夜護法帶著慕容芸熙離開了。


    隻不過,一絲絲鮮血從半空墜落,代表著暗夜護法也並不輕鬆,他受傷了,沒人知道傷得多重,甚至嚴琦都不敢保證他還能不能活著離開虛之空間。


    “芸熙。”嚴琦盯著那一絲絲飄落的鮮血,心裏有擔心也有憤怒,之前他就感應過冥冥之中的信仰之力了,曾經那仙族太子的確有太多的人信仰,但是身死之前,他的信仰之力已經消耗一空。


    “奶奶的,總說我不靠譜,關鍵時候這次是你的錯了吧?看你還怎麽怪我?”


    噬吞魔炎有些心虛地咆哮,其實就算有信仰之力的供給,他也沒有多大的信心能加持如此龐大的傳送陣,如今倒好,連嚐試都不用了,壓根就沒有什麽信仰之力的加持。


    “就這樣結束了麽?雨萱、沉瑜、爹、娘、師尊……”


    嚴琦心裏麵壓抑得要命,他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完成,誰都不想死,尤其是嚴琦這樣重情重義的人。


    突然,他想到了當初巨靈族墓場爆碎前,自己在九宗弟子心中留下的心魔種子,若是那些人還活著,如果那些人心誌不夠堅定,那麽至少心魔種子會在他們靈魂深處生根發芽。


    而這一類的心魔,也是能產生信仰之力的。


    “你們這些所謂的高貴的公子們,之所以能活著,是我拿生命換來的,你們在我麵前不再高貴,反而是你們,此生都要活在我的陰影之下,沒有我,就沒有你們的未來,就沒有你們的大道。”


    “我,就是你們的道。”


    這是嚴琦當時的原話,如今想想,是那麽的令人熱血沸騰。


    所以嚴琦激動了:“沒錯,我也有信仰之力,雖然不多,但至少有一點算一點了。”


    這句話被嚴琦莫名其妙地吼出來,嚇了眾人一跳,唯獨噬吞魔炎在識海中破口大罵起來:“奶奶的,做哪門子白日夢呢你?我存在了幾萬年都沒有信仰之力,你一個小混蛋能有人信仰你?憑什……”


    話還沒有說完,就感覺冥冥中一股強大的能量籠罩而來,嚴琦竟然沒有聽他質疑,早就兀自召喚自己的信仰之力了。


    “嗡。”就如同是金光蓋頂,雖然信仰之力看不到色彩,但那種厚實感卻是相當真實,連噬吞魔炎都感同身受。


    於是,噬吞魔炎話鋒一改,義正嚴詞地道:“憑什……呃,憑什麽你就不能被人供奉信仰?我猜信奉你的人多了去了,你就是那麽的出類拔萃,你絕對就是那麽的牛逼……”


    嚴琦無語地白了他一眼,隨後便被那洪流一般的信仰之力震撼了,連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得到的信仰之力竟然如此磅礴。


    他看不到的是,遙遠的太君府天殘峰上,數千名少年盤膝坐在頂峰,那山峰上佇立著一座高達百丈的石像,而石像的容顏正是嚴琦。


    石像下方,一個光頭男子靜靜地站著,他的皮膚十分古怪,一半閃亮如同黃金,一半暗淡如同山石。


    他就是天殘子,那個以嚴琦為大道的天殘峰峰主。


    “師尊,我們已經祈禱三年了,嚴王大人怎麽還不回來呢?”一個約莫十歲左右的少年,一臉崇敬地看著天殘子問道。


    下方盤膝而坐的少年們聞言紛紛睜開眼來,期待著天殘子能夠為他們解答疑惑,他們之中有許多人並沒有見過他們口中的嚴王,但是從師尊天殘子口中講述的傳奇事跡,卻是讓他們對這位嚴王產生了壓抑不住的膜拜。


    天殘子歎了口氣,仰頭看向遙遠的天空:“嚴王大人不光是我們的大道,更是許許多多修士心中的神,他需要眷顧的地方太多了,怎會經常出現在我們這裏?等等吧,或許嚴王降臨的那一天,已經不遠了呢。”


    他對嚴琦的態度已經超過了信仰的程度,以至於話語中有著過度的誇張,不過事實上嚴琦雖然並非其他修士的神,卻也的確在許多修士的心中揮之不去。


    太君府主峰之巔,數道身影遙遙地凝望著天殘峰,這裏麵有些是嚴琦的熟人,有些卻是從未見過。


    不過他們看向天殘峰的目光卻出奇地一致,均是帶著感激和敬意。


    “每一次我們以九宗之首的身份去參加九宗會麵時,都忍不住去想到你小子,三年了,你還好嗎?你應該還活著吧?哈哈,這些年托你的福,讓我們揚眉吐氣了一把,奶奶的,真爽。所以,下次九宗排名大典之前,你可一定要回來啊,不然沒有你小子,我們可怎麽辦啊?”


    天邢說著這些話的時候,眼眶有些發紅,身為太君府公認的下一任府主,此刻的他卻對著天殘峰恭敬地彎下了腰。


    當然,隨他一起的,還有他身後的一眾核心弟子,這些人有些是知道嚴琦的,有一些,則是新加入太君府沒有多久,不過在整個太君府弟子的傳聞中,對嚴琦的崇拜卻絲毫不弱。


    再遠一些,以馴獸擅長的宗門玄武門內,一道身影在密室裏憤怒不堪:“可惡,已經過去三年了,為什麽還是無法擺脫他的陰影,為什麽隻有在那個人的陰影下,我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這些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拚命苦修,可是心中那道心魔,卻遲遲渡不過去。嚴琦,你怎麽還不放過我?”


    “沒有我,就沒有你們的大道。”


    “我,就是你們的道……”


    嚴琦的聲音還回蕩在他的心裏,此人就是玄武門的白富華,他並不想認同嚴琦的話,可每次想要推翻這句話,他的修為就會止步不前。


    所以,雖然內心在抗拒,但這句話已經成了他心裏的信仰,唯有信奉,才能生存。


    更遠的一座座群山之中,朦朧的霧靄如同一道迷陣,目光看過去仿佛能看到其內的重重阻隔,然而看著看著,內心便迷失了。


    這裏是混元宗,是九宗中最低調神秘的宗門,這裏有著九宗最強大的陣法宗師,也有著不弱於任何一宗的實力,但是每次排名大典都名列末位。


    因為他們不屑與其他宗門爭奪排名,就算淪落到最後被人恥笑也無所謂。


    然而上一屆的排名大典卻成了意外,混元宗的弟子在上一屆試煉中傷亡最小,排名成了僅次於太君府的存在。


    而造成這一切意外的原因,就是那個看似平凡,卻又一身傳奇的少年,凡是參加了那一次排名大典的混元宗弟子,無論男女都忘不掉少年的身影。


    甚至許多少女都在祈禱著,能趕快見少年一麵。


    混元宗主峰大殿內,一名女子麵帶憂鬱地站著,宗主落花聖女坐在大殿中心,含笑地看著這名女子。


    “靈兒,這次閉關收獲如何啊?”


    那被稱為靈兒的女子自然便是綰靈,自從回到宗門之後,她便選擇了閉關,她想讓自己忙起來,不去想嚴琦舍身取義的那一幕。


    所以三年來她很少出關,每一次出關都會問一句:“有他的消息了嗎?”


    當然,每一次得到的消息都一樣:“還沒有。”於是不久之後她再次閉關,如此反複,周而複始。


    這讓混元宗上上下下束手無策,隻能全員統一,紛紛為嚴琦禱告,祈禱著這個少年能再次出現,讓她們的師姐女神能夠重新振作起來。


    不知不覺中,三年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綰靈這一次閉關用了半年的時間,麵對母親的問話,勉強笑道:“突破到靈元境八重天了,不過靈兒似乎遇到了瓶頸,怎麽努力都無法繼續突破。”


    她的母親也是她的師尊,正是混元宗的宗主落花聖女,聖女有著靈元境巔峰的修為,在九宗之中可謂是最強者之一了。


    然而再強的人也有無奈的時候,綰靈心裏的痛她是治愈不了的,隻能苦笑道:“以你的年齡能達到靈元境八重天,已經是奇跡了,不用急,你的未來娘很有自信的。”


    綰靈淡然地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才問:“那個……有他的消息了嗎?”


    “還沒有。”落花聖女的表情有些不悅了,沉默了一下才道:“靈兒,忘了他吧!他已經死了。”


    綰靈的眼神變得空洞無光,嗬嗬一笑道:“死了?死了嗎?嚴琦,你真的死了嗎?”


    可惜這個問題嚴琦沒辦法回答了,因為此刻的嚴琦正滿臉震驚地收集著世人對自己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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