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公會考核客卿之處名為九曲幽冥域,參與考核者可以隨意選擇其一進入,在裏麵接受心性和實力的雙重考驗,全部通過之人,才能真正獲得客卿資格。


    而所謂九曲幽冥域,傳聞是代表了黃泉公會內部的九大勢力,成為哪一方的客卿,那麽將代表以後被哪一方管轄。


    所以知情者自然會選擇背後勢力龐大的一方,畢竟九大勢力各自為政,之所以組成公會,隻是為了在正邪的對立中做到自保而已。


    若單獨拋開來說,其實乃是九個不同的宗派。


    這些自然是慕容芸嫣告訴嚴琦的,嚴琦聞言眉頭一挑,心中不由地苦笑:“又是一個九宗?莫非元辰大陸的宗門都是以九為組合?”


    隨後轉過頭來看向慕容芸嫣,道:“那九大勢力中我該如何選擇?”


    慕容芸嫣想了想,道:“幽泉域吧!鋒泉域和黃泉域並列九大勢力之首,不相伯仲,參與考核者眾多,你未必有把握取勝。幽泉域其次,雖然艱險,但對你而言應該還有希望。”


    嚴琦聞言咧嘴笑了:“看來你對我信心不大啊!”


    慕容芸嫣有些尷尬,她雖然從沒小看過嚴琦,但畢竟也不敢太過高看,作為成功的生意人,所有計劃自然是力求穩妥。


    所以嚴琦的一句話讓她不知如何作答了,生怕自己的想法會讓嚴琦感到被輕視,正要解釋什麽,便聽嚴琦淡淡地問道:“參選者最少的是哪一域?”


    “啊?”所有解釋的話都變成了一聲驚訝,片刻後慕容芸嫣才慌忙道:“我不是瞧不起你,隻是……”


    嚴琦淡笑著將其話語打斷:“我知道,不過我也不是你想的意思,我隻是問問,最不受歡迎的是哪一域?”


    “哦,溟泉域,按照以往慣例而言,選擇溟泉域的人屈指可數,而且已經好多年沒人通過考核了,雖然溟泉域背後的勢力最弱,但考核的要求卻反而極高,所以但凡對此有所了解的,都不會選擇溟泉域。”


    “那好,就它了。”


    嚴琦笑得很是輕鬆,反而讓慕容芸嫣一瞬間有些恍惚了,不過愣了一下之後,表情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你是白癡嗎?溟泉域背後的勢力最弱……”


    嚴琦又一次將她的話語打斷,淡然道:“首先,我不是你辰星商盟打入黃泉公會的棋子,所以我選擇的勢力強弱跟你無關,而且我得罪的人已經夠多了,不想再得罪更多的人。尤其這些人都不是善類。”


    這樣的決定不是嚴琦要過河拆橋,隻是他出於本能的謹慎而已。


    因為慕容芸嫣雖然不想害嚴琦,卻有著通過嚴琦來慢慢蠶食黃泉公會的意思,這一點嚴琦能夠發現,那麽孟婆這樣的強者也必然了解。


    所以若是按照慕容芸嫣的安排進行下去,恐怕嚴琦的處境會變得尷尬,這樣做太過不值。


    再說嚴琦本就隻是為了找一個能夠施展技能的場地而已,無意間參與進來已經是冒險了,可不想在考核的過程中,再去得罪一些其他修士。


    綜合這些考慮,他選擇了參加者最少的溟泉域,不再去看慕容芸嫣有些怒氣的臉,轉過身緩緩踏上了伸在麵前的奈何橋。


    隨著光影的閃爍,奈何橋如同被侵蝕了一般逐漸消散,與此同時,孟婆的聲音也傳進了嚴琦耳中。


    “你確定要前往溟泉域,是嗎?”


    “沒錯。”嚴琦淡然地回答道。


    接下來一切無聲無息,嚴琦的視線被走馬燈一般的色彩所充斥,待眼前的世界重新凝聚時,嚴琦已經來到了一個未知的的領域,漫天雲霧阻隔著視野,讓他隻能看到身邊不足百米方圓的景象。


    “這……便是溟泉域麽?”心裏兀自嘀咕著,嚴琦的眼神凝重起來,既然這溟泉域的考核比其他幽冥域要難,他不得不謹慎對待。


    不過除了謹慎之外,嚴琦倒是沒有其他情緒,因為考核過程中出現生死危機的可能性極低,就算失敗,也隻是喪失資格而已。


    “哢嚓。”緩慢地邁開一步,便聽到腳下傳來骨骼碎裂之音,仿佛嚴琦正踩在了屍山骨海之上,腳下到處都是白花花的骨頭一般。


    然而低頭看去,腳下卻是一馬平川,哪裏有什麽屍骨,連一根樹枝都看不到。


    “哢嚓。”又是一陣骨骼碎裂的聲音傳來,聽得嚴琦心裏莫名地煩躁。


    這種感覺比看著屍骨如山的畫麵還要反感,因為未知的才更令人恐懼,這是看不到的死亡,無論是心裏還是脊背都覺得陰寒。


    “已經很多年沒人選擇我溟泉域了啊。”


    一個陰森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嚇得嚴琦猛地一震,雙腳太過於緊張而導致元氣四溢,禁不住更加清脆的碎裂聲響成一片。


    “孟婆前輩?”一驚過後,嚴琦才聽出了這是孟婆的聲音,不解地四下張望著,沉聲問道。


    與此同時,心裏也升起一絲好奇,聽孟婆之意,莫非溟泉域所屬的勢力與孟婆乃是同門?


    孟婆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按照原本的想法自顧自地道:“念在你天賦不俗,我送你四句真言吧!這四句話在很多人看來隻是我的處事原則而已,其實很少有人知道,這實際上乃是一種遠古修心之法。”


    “不過,修心之法無關修為,能否對你有所幫助,或者能夠領悟多少,便要看你個人造化了。”


    嚴琦早已全神貫注地聆聽孟婆的教誨,能夠得到如此強者的指點,哪怕頓悟絲毫,也必然是受益匪淺。


    “過去已經過去,未來尚未到來,所以有我之處,隻有現在。”


    簡短的四句話,讓人最初聽聞會覺得這是孟婆的原則,以自我為中心,狂妄偏執。


    然而細細品位,則能夠感受到一種清心寡欲的境界,心境的概念本就籠統模糊,說起來極為簡單,但真能做到的卻少之又少。


    尤其是,對於整天麵對殺戮的修士而言,生與死、淚和血的交織,讓修士的心路不再純粹,這樣的前提之下,孟婆的心境便顯得極為可貴了。


    “有我之處,隻有現在……”


    嚴琦反複地咀嚼著四句話更深的寓意,遲遲沒有朝前繼續踏步。他能夠短時間內體會到的,相信其他人也能夠明悟,既然如此,那這四句話定然還有其他的含義。


    良久,他終於深深地吸了口氣:“唉,普天之下人才輩出,我的天賦也不過如此,能走到如今這步田地,也無非是運氣比別人好了一些罷了。”


    想不出來,便適可而止,嚴琦向來都是較為理智的人,不再繼續耽擱下去,邁開腳步,映著哢嚓嚓的骨骼碎裂聲一步步朝前走去。


    由於視線隻能看到周邊百米範圍,所以嚴琦也不知道自己前行的方向是不是溟泉域深處,他隻能憑借感覺來走,同時將精神力竭盡所能地釋放出來,以防變故。


    “哢嚓嚓……”碎裂聲也不知持續了多長時間,聽得久了,嚴琦已經覺得麻木了,似乎現在就算真的有屍山血海出現在眼前,他也能淡然處之。


    “奇怪,走了這麽久,少說也有十餘裏了,怎麽還是這麽空曠?”這種情況終於讓嚴琦起了疑心。


    好在他並不寂寞,噬吞魔炎聽聞之後回應道:“這溟泉域有點奇怪,雲霧限製了我的感應,根本探查不到遠距離的狀況。”


    嚴琦苦笑了一聲:“我也一樣,精神力在這裏顯然作用不大。”


    噬吞魔炎想了想,猜測道:“或許,這裏麵另有主宰,可能是孟婆,也可能另有他人,但毫無例外,絕對是你我都望塵莫及的強者。”


    嚴琦對此不置可否,因為這並不是他最在意的,歎了口氣,無奈道:“此地被誰掌控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接下來我該做什麽?這黃泉公會果然沒愧對一個邪字,考核的規則竟然是沒有規則……”


    嚴琦是真的無語了,沒有規則的考核,讓他不知道該何去何從,這漫天的雲霧阻隔視野,他連此地的大致麵貌都看不清楚。


    “咦?那邊似乎有動靜。”正愁悶不堪的時候,嚴琦的精神猛地一震,隨後凝神朝一個方向看了過去,隱約中看到了一個曼妙身姿。


    “可是嚴琦公子?”


    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了過來,遮掩了腳下骨骼碎裂之音,而且在這寂寥的氛圍裏,這聲音更顯得魅力驚人。


    於是條件反射一般,嚴琦輕鬆地回應道:“沒錯,是我。”


    雖然他並沒有徹底放鬆警惕,但卻也沒有發現,這女子並沒有稱他為擎風公子,而是叫出了他的真名:嚴琦。


    從九宗試煉死裏逃生之後,他便一直陰錯陽差地以擎風的身份自居,在這裏能夠喊出他真名,本來該引起他懷疑才對。


    但是陰森的哢嚓聲、看不到風景的世界,以及沒有規則的規則,諸多因素加起來已經讓他煩躁至極了,這一聲親切的稱謂就像是饑寒交迫時的一碗湯羹,讓他霎時間感覺到了希望。


    “噔噔。”女子蓮步輕移,連腳步聲都顯得美妙,待整個身影徹底出現在嚴琦視野之中時,嚴琦一下子愣住了。


    “綾……綾兒?”入目所見,這突然出現的少女竟然跟穆綾兒長得一模一樣,隻不過身材變成熟了太多,那般性感姿態倒是與顏沉瑜有的一拚。


    女子聞言咯咯地笑了:“公子是在叫人家嗎?人家不叫綾兒哦!人家叫芷萱啦。”


    這一笑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更讓嚴琦的心痛苦地抽搐了一下,他眼前的雲霧仿佛散開了,露出那個總叫著“嚴琦師叔”的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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