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元境相對於真元境而言,除了能踏空而行外,還有一個強大之處,那就是體內的元氣正在逐漸液化。


    很明顯,液態的元力比氣態的元氣要強大得多,這兩個境界之間是質的區別,毋庸置疑。


    不過攻擊力強大的同時,其操控的難度也相應增加,液態元力的釋放相對於元氣而言,更耗費精神力。


    所以正常情況下,靈元境強者會將元力控製成元氣形態,不但降低了精神力的消耗,還能延長作戰的時間。


    就好像兆鎬麵對嚴琦時那樣,雖然巨劍虛影接近凝實,但還依舊是氣態,並沒有達到凝氣為液的程度。


    不過如今看到那遠古“秦”字降落而來,兆鎬可不敢再有所保留了,錚地一聲巨劍凝聚,其內正是質變後的液態元力。


    單單是這樣還不夠,那半人半鬼的為首者給了他很大壓力,所以元力化為寶劍的同時,連始終未曾釋放的元魂都凝聚出來。


    他的元魂如嚴琦料想的一樣,正是一柄古樸的寶劍,其上有著複雜玄奧的藤紋,隨著心跳的頻率忽閃忽滅。


    “怒斬九霄。”


    厲吼一出,劍氣縱橫,那濃鬱的液態元力衝擊在巨大秦字上,轟得毒霧如浪花般飛濺。


    然而令兆鎬一驚的是,這古字竟絲毫沒有碎裂的征兆。


    “此人一念之間,能令元力凝為真正的實體,此為造物之力,莫非是融元境的強者?”


    此念一起,嚇得兆鎬心神劇顫,不說此人的修為至少是融元境中期,就算隻是融元境初期,那也絕非他能夠抵禦的。


    元力液化的靈元境強者,能擊殺不計其數的真元境修士,因為那是元力的質變,哪怕以氣態元力耗著,其充沛程度也能將真元境修士耗死。


    而同樣的道理,融元境修士的元力已經達到擬物之態,是為真正的實質,這種境界的強者,遠不是靈元境修士能夠抵禦的。


    所以有了這樣的想法,兆鎬哪裏還要什麽風度、麵子,他揮手朝天一舉,竭盡所能地厲吼道:“丹州河山鼎。”


    隨著這一番嘶吼,忽然間電閃雷鳴,然後一道龐大的影像出現在半空之中,正好橫亙在兆鎬和“秦”字的中間。


    “嗡。”


    龐大影像一經出現,立即發出震天之音,隨後便見兆鎬體內的元力不要命地洶湧而出,竟全部注入這影像之中。


    而直到此刻眾人才能夠看清,這影像乃是一口大鼎,鼎身方方正正,不知為何物所鑄,但是從其內擴散的極強威壓來看,鑄鼎所用的靈材絕非凡品。


    鼎身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圖騰,有人麵獅身的生靈,也有牛頭人身的生靈……各種各樣的生靈比比皆是,讓人不敢確定這些是妖是神。


    更為巧奪天工的是,鼎口內部竟還雕刻了一座完完整整的江山,其恢宏之勢,其壯麗之感,雕刻得活靈活現,單是看看便讓人心生向往。


    若這山河圖是真正存在的世界,那麽定然是仙境一般吧?


    “嗯?”那似人似鬼的為首者見到此鼎,眉頭忍不住一皺,不過攻勢倒是不變,那巨大的秦字依舊狠狠地砸在大鼎之上。


    “咚。”巨大的轟鳴聲回旋不息,震得許多人兩耳都有些失聰了。


    “那……那不是少主賜給大使的絕世寶貝嗎?天,那恐怖的家夥到底什麽修為,竟將大使逼迫得將此寶拿了出來?”


    一名秦家的靈元境強者顯然是認得此鼎,見狀忍不住驚呼起來,此話一出,許多不明所以的秦家人一片嘩然。


    另外一人點頭道:“沒錯,這就是少主當年從帝王塔中傳承到的寶貝:丹州河山鼎。可惜此寶的品階太高,少主的修為根本無法催動,就連大使這樣的靈元境巔峰修為,想要催動也要付出很大代價。”


    這種事情雖然不算辛密,但秦家普通的修士倒是從未聽聞,此刻聽了這番講解,而後又看看兆鎬此時的神情,對這句話深信不疑。


    因為兆鎬此時元力的消耗程度堪稱驚人,才短短片刻的時間,兆鎬的額頭便已經大汗淋漓。


    而再看他元力的輸出,每過一個呼吸,那元力的濃鬱程度都會略微減弱,這說明以其液化後的元力濃鬱程度,都難以維持這丹州河山鼎對元力的吸收。


    很難想象,若是元力還處於氣態的修士,該如何催動這大鼎?恐怕正如當初的秦胡亥一樣,無法催動,束手無策。


    “哼,此鼎留下,滾,否則秦家會如同此字一般。”那半人半鬼的修士淡淡地道,聲音中透出一股森寒之意。


    隨後砰砰砰連拍十餘掌,巨大的遠古秦字竟真的轟然碎裂。


    而隨著這十餘掌的衝擊,丹州河山鼎也推動著兆鎬連連後退,這邊掌勢剛剛收回,兆鎬便噗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你們到底是誰?真要跟我秦家作對不成?”


    兆鎬聲厲色荏地咆哮道,想試探此人真正的態度如何。這丹州河山鼎也不是秦胡亥賜給他的,而是如今秦胡亥用不到,讓他拿來暫時煉丹之用。


    若是當真如這神秘人所說一般,將此等寶物留下的話,不知道回去後要麵臨秦胡亥怎樣的瘋狂。


    其他的秦家修士一動不敢動地看著這邊,不敢相信原本勝券在握的情勢怎麽就突然逆轉了。


    秦信早已如這些人說過的那樣,被種種毒霧所籠罩,他時而蜷縮起來,時而在地上翻滾,那種痛苦到極致的折磨,令其麵色扭曲得不成人形。


    可是偏偏有苦都說不出,不知是不是因為不喜歡聒噪,這些人竟然施毒讓秦信連聲音都失去了。


    此時的秦信再也沒有了最初的凶狠和張揚,他一邊痛苦地打滾,一邊爬到奄奄一息的嚴琦麵前,跪倒在地拚命地磕頭,似乎想得到嚴琦的原諒。


    他終於後悔了,如今想想才發現,其實一直以來跟嚴琦並沒有深仇大恨,是自己一步一步的逼迫,才讓嚴琦最終火冒三丈,不死不休。


    若不是自己不擇手段的逼迫,恐怕兩人之間頂多是立場不同罷了。


    可惜出來混始終是要還的,他口口聲聲叫囂的要給嚴琦的懲罰,如今全部落在了他自己身上,不得不說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而其他的秦家修士有心想要營救,但無奈的是,周遭太多半人半鬼的家夥正盯著他們,一具具毒霧骷髏正懸浮在這些人頭頂,凶神惡煞的樣子令他們不敢妄動。


    “羅尊,使者大人傷勢極重,恐怕……無法醫治。”一人來到了嚴琦身邊,默默探測了一番後,對空中與兆鎬對峙的為首者說道。


    那為首者能夠被稱為羅尊,可見他在家族中地位之高貴了。死灰般的瞳孔看了看秦家修士,漫天中回蕩起陰森之聲。


    “以血換血,以命換命,除非有人能夠醫好使者,否則在場的秦家之人,一個不留。”


    此話一出,殺意濃鬱到了極限,仿佛羅尊能夠言出法隨,想要秦家修士死,那他們便絕對無法苟活。


    兆鎬在秦家甚至周遭勢力之中,有著鬼才丹王之稱,放眼此地所有人,恐怕隻有他能夠救活嚴琦了。


    所以冷冷地看了看羅尊,自信十足地道:“你們的使者命在旦夕,除我之外,再無人能夠醫治。哼,不過打傷我秦家之人,我憑什麽幫你們救人?一句話,你們先解除秦信體內之毒,隻有這樣,我才會解救你們的使者。秦信的命和使者的命哪個重要,你們自行決定吧。”


    他這是認準了嚴琦對這些人的重要性,才變得肆無忌憚起來,否則若嚴琦安然無恙,他哪敢如此的強橫。


    此時那丹州河山鼎已經懸浮在外,短短片刻就已經消耗了兆鎬五六成的元力,然而兆鎬唯有依靠這消耗巨大的寶貝,才能堪堪抵擋羅尊的攻擊。


    可惜他根本不了解羅尊的心性,甚至可以說,不了解羅尊所代表的獨孤家族的血性。


    “就算整個秦家族人的命加起來,也不配跟我族使者相比,你說出了這句話實屬大逆不道,該死。”


    話音一出,羅尊大手瞬間連拍了四下,隻見空中的毒雲降下一道旋風,最終竟化作了四個大字:秦家必亡。


    “咚咚咚。”


    大字拍擊在巨鼎上,發出令人聽了難受無比的聲響。羅尊自然看得出自己的攻擊無法突破巨鼎的防禦,但這樣消耗,不需多久便能讓兆鎬元力枯竭。


    “你想好這樣做的後果了嗎?你們的使者會因為你的衝動而死。”


    兆鎬也明白自己的弱勢,再也不敢托大,焦急地嘶吼起來,他想要以此讓羅尊想清楚,是否真的要趕盡殺絕。


    然而卻在這時,一縷魔焰從嚴琦的體內鑽了出來。


    嚴琦的確是奄奄一息了,但噬吞魔炎還在,待到黑色火焰將嚴琦完全包裹時,嚴琦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兆鎬,你死心吧!我的傷勢,我自己能治。”這樣說著,竟嗖地一下坐了起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在所有人心裏卷起了軒然大波。


    以羅尊為首的獨孤族人,心裏麵出現的是欣慰,不愧是我族毒聖使者,豈會這麽輕易被世人斬殺。


    薛家幸存者以及垂死的薛虎,則是激動中帶著感恩,感謝一切存在和不存在的諸神,讓醫尊還活著,讓薛家的未來還有一線契機。


    而反觀秦家人,尤其是兆鎬的心裏,流露出的是絕望。他自己能治?他真的能夠為自己醫治?


    雖然這話聽起來荒謬,但顯然羅尊等人已經相信了,那麽兆鎬的存在就沒有了價值,如此一來豈不是隻能逃了?


    剛剛還信心滿滿的他,感覺心裏一下子憋屈了。


    然而最不能接受的,則是痛苦卻又神誌清醒的秦信,當初擎風已經死而複生過一次了,如今竟然又上演了一次?這還讓別人怎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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