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韓鳳的電話之後,我讓韓鳳控製住局麵,不能讓雙方引起武力爭鬥,我會馬上趕到現場來處理這起事情。


    我把肖秘書叫了過來,讓他打電話給小黃,馬上要出去。


    十多分鍾後,我們從市政府出發趕到了拆遷地點。現場是一片混亂,對方帶著武器站成人牆,不允許施工隊伍朝廠房前進一步。


    我們把車停到距離拆遷點有幾百米的地方,擔心這些群眾憤怒起來的時候,會不顧一切的采取武力衝突,甚至會砸壞領導的汽車。這樣的事情在其他城市也發生過,所以,肖秘書覺得為了不引起群體把矛頭引發在領導的身上,還是要考慮到我的安全問題。


    下車之後,幾名警察過來保護著我,我為了不讓對方覺得我是領導到場了,反而會把矛盾引發出來,就讓這些警察不要刻意來保護我的舉動。我裝成看熱鬧的群眾,混在警察的身邊來到了提著刀和棒子的人牆麵前。希望通過動之以理曉之以情,麵對明晃晃的菜刀和鐵棒,我沒有一點畏懼。反倒是跟在我身邊的肖秘書和小黃很緊張,特別是肖秘書,因為他也剛從醫院出來兩天,馬上又跟著我到這種危險的地方來處理情況。他不是擔心自己,而是擔心我的生命安危。


    這些人都是不要命的年輕人,說不定現場因為一兩句話就把他們的情緒給激化了,很有可能會衝動的做出過激的行為來。作為我身邊的秘書,肖雷那是寧願傷害他自己也不願意看到我受到傷害。


    小黃是當過兵的,又會武功,他站在我的旁邊也很鎮定,好像就沒把這幾個農民放在眼裏。真要動起手來,他就算是赤手空拳的應對,也能保護著我不受到傷害。


    我找到了領頭人張光炳,他的旁邊就是他的雙老。我看到這樣的情景,有點生氣,他竟然為了拆遷費的事情,把自己的兩位老人都搬出來,要是真把兩位老人給傷害了,那誰能負得起這樣的責任。


    本來我不希望讓對方知道我的身份,可是,張光炳還是一眼就把我給認了出來。


    他過來想要拉我過去,剛把手伸過來,就被小黃一把將他的手給擒拿住了。小黃可能是擔心眼前的這個男人會對我動粗,所以,在張光炳做出這種舉動的時候,小黃就采取了行動。他的手被小黃一個擒拿,疼得張光炳‘啊’的叫了一聲。


    “放開他吧,這是陶瓷廠的張老板。”


    小黃聽到我這麽說,把張光炳給放開了,張光炳活動了一下自己剛被擰痛了的右手,表情還是有點痛苦。他活動了幾十秒鍾之後,感覺舒服多了,把手垂了下來。


    “宋市長,你來得真好,這事情沒有和我們商量好,拆遷辦的人就要來強拆我們的工廠。如果把我的工廠給拆了,今後讓我們一家老小怎麽生活啊。”


    我看了張光炳身邊的兩位老人一眼,用嚴厲的目光瞪著張光炳,語氣大聲的嗬斥著他。


    “張光炳,你這是幹嘛,啊,把老人叫到這裏來陪你耍無賴,要是把老人們傷害到了一點,你良心上過得去嗎,信不信我馬上讓公安局把你給抓了。”


    張光炳一下哆嗦了一下,他一臉無辜的跟我哭訴著。


    “宋市長,我,我這不是沒有辦法嗎,所以,隻好讓我家人來幫我的忙。”


    “放屁,你還是人嗎,哪有當兒子的把自己的父母弄到這麽危險的地方來,趕緊把兩位老人帶離現場。”


    可能是我的氣勢把張光炳給嚇住了,他沒敢繼續跟我爭辯,一臉惶恐的點頭著。


    “好,好,我馬上把老人帶走。小二,把你姥姥帶辦公室裏去休息,快點。’


    從人牆中走了一個十六七歲的男孩子,瘦瘦的,過來把兩位老人帶走了。兩位老人要離開的時候,不忘叮囑著自己的兒子。


    “光炳啊,你不要亂來啊,要多跟領導們講情況,和領導們商量,政府一定會給你滿意答複的。媽老了,不能看到你們出事,懂嗎。“


    張光炳有點難過的樣子,點了點頭,把他的兩位老人送離了人群。等張光炳過來之後,我耐心的跟張光炳講著政府的政策,說這是為了大足,是政府的統一規劃,我心平氣和的跟他講著,但對方就是死活不讓步,非要在原來給出補償的條件下再增加一倍賠償金額,否則是寧死不讓步。


    我心裏已經有了點怒火,真想把手一揮,直接讓警察上來把這人給我帶著。甚至,把帶著刀具的人全部都給我帶走,以擾亂社會治安的名義拘留他們。


    但我沒有這樣做,我深知,這樣做解決不了問題,隻會把事情鬧得越大,也得不到市民們對政府工作的支持。


    我盡力的壓住不滿的心情,和張光炳在現場談了將近一個小時,不管我怎麽跟他解釋,說拆遷是為了更好的發展,但對方就是不鬆口,一口咬定要按照他的要求進行賠償。不然的話,就沒有商量的餘地。


    旁邊的政府官員們看到我有這樣的耐心找對方商談,都覺得我已經夠給麵子了。我清楚這樣繼續交談下去也不是辦法,最終這人是不會退讓。


    我走近張光炳,一臉微笑的拍了幾下張光炳的肩膀,用很嚴厲的語氣對他說道:“張老板,我已經對你很尊敬,很仁至義盡了,你不要給臉不要臉,我可沒有多少時間來和你耍嘴皮子。再這樣跟我無理取鬧下去,我可對你不客氣。”


    張光炳的臉鐵青著,不敢繼續跟我頂嘴。我轉身離開了幾步,手揮了一下,二十多名警察用最敏捷的速度衝了上來,把帶著刀具棍棒的十多個年輕小夥子給控製住,直接帶回了旁邊停著的警車上麵。


    這樣一個突然的舉動,讓張光炳有點受驚失措,他突然感到了害怕。


    “宋市長,你們,你們怎麽能這樣。”


    “張光炳,我已經給你講了一個多小時的道理,政府不會為了你這樣一個破廠房影響了整體的城鎮化改造。”


    “那你們也不能強拆啊,這是違法的。”


    張光炳的聲音很大,也驚動了在辦公室裏休息的兩位老人,兩位老人再次出現在了人群中,他們知道警方已經開始抓人了,就過來找我說情。


    “領導啊,你看能不能好好的說說,還說這是他兒子的心血。”


    我拉著老人的手,跟老人解釋著,政府為了讓大家過好更加幸福的生活,隻有把這些破舊的廠房給拆除。今後,這裏都要修建小區住房,老百姓們才會有好的居住條件。


    老人也沒有主張,關鍵還是在張光炳的身上,隻要張光炳不說話,那老人也不可能給我一個答案。老人說,政府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盡可能的不要拆了這個廠房。如果把廠房拆了,他們一家人今後靠什麽生活。


    其實,政府賠償給張光炳的錢,重新建一個廠房起來都還用不完,我清楚他的心裏打什麽鬼主意,無非就是想趁機敲詐一筆賠償金。


    “老人家,希望你能夠理解我們的工作,我們政府把這裏作為城鎮化建設重點規劃,目的就是要讓大家都過上城市人的生活,改變大家的生活現狀。如果這裏不拆,那我們就沒法實現這樣的目標,你明白嗎。”


    “那能保留一部分廠房吧,要是全部拆遷了,那怎麽辦。”


    “保留一部分,那你希望保留那兩棟廠房。”


    老人聽到這話,臉上很高興,就帶著我去廠房裏麵轉悠著,跟我指著那兩棟廠房是最重要的,能不能留下來。


    張光炳在老人的旁邊不停的扯老人的衣服,暗示老人不要多說話。我陪著老人在廠房裏轉了一會兒,身後跟著幾名警察,以及市建委和政府部門的一些官員。


    看完了廠房,從廠房出來之後,我對拆遷辦主任薑絨下了命令。“拆。”


    老人急了,開始罵我,說:“宋市長,你是當官的,怎麽就說話不算話呢,剛才你不是同意我要保留兩棟廠房嗎,怎麽就翻臉了。”


    我把老人帶到旁邊,對老人說道:“老人家,城市的發展是需要有一部分人做出犧牲的,你作為過來人,在這些年裏看到了城市的快速發展,現在老百姓們的生活不是比以前更好了嗎。為了讓大家的生活過得更好,我們就必須要發展,也必須有人出來當這個罪人。可能我今天指示政府工作人員強拆了你兒子的廠房,會有人在背後罵我祖宗十八代,會罵我是流氓市長,惡霸市長,暴力市長,但我願意去承受這樣的罵名。隻要我能夠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為嶺南市的發展做出一點貢獻,為嶺南市老百姓們的生活帶來更加的富裕,就算是這一輩子被人罵,被人詛咒,我也認了,就讓我來當這樣一個市民眼中的罪人吧。但我相信,會有人對我今天做出的決定給予正確評價的,今後會有人明白我今天的這番苦心。”


    拆這個字剛出口,張光炳就開始破口大罵起來。


    “宋三喜,你這個龜兒子,你敢拆了我的廠房,我要跟你拚命。你這個狗官,仗勢欺人,隻會欺負我們這樣的老百姓,你又本事去把市政府給拆了啊,你這個龜兒。”


    “宋市長,要把他給抓起來嗎,這是在惡意攻擊政府官員。”身邊的肖秘書征求著意見。


    我說:“算了,讓他罵吧,出一口氣,早晚他們會想明白這個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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