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以後,寧澈便狠心不再接聽楚燁的電話,短信也是不看即刪。


    隱隱約約意識到同楚燁之間的溝壑,寧澈明白,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楚燁連續騷擾了寧澈很長時間以後竟然就戛然而止了,興許是他們科室接診病人太多的緣故,總歸寧澈這邊是完完全全的清淨下來。


    偶爾和同事聊聊天,無聊的時候就趁著大休的時候出去看部電影,下班回家路過菜市場買點青菜自己做飯,小日子也過的很是舒適。


    如果,如果深夜不會因為夢到某個人而淚流滿麵,寧澈想她可能會過的更加滋潤。


    轉眼間,又過去一個多月,金黃的秋季緩緩道別,迎來了銀裝素裹的冬天。


    一天上午,寧澈剛好休息,廚房裏剛剛煮上骨頭湯,隨即便聽到了敲門聲。


    放下手裏的外國醫術期刊,寧澈急忙跑去開門。


    沒想到,門口立著的,是徹夜徹夜讓她睡不能寐的俊顏,一時間寧澈呆愣愣的站在門口,忘記了說話,更忘記反應。


    顧亦辰強自忍住蝕骨的思念,忍住想要抱抱她的衝動,而後把懷裏的小糯米團子塞給寧澈,“寧寧,你照顧團子幾天,我們要出任務,來不及把孩子送回大院。”


    寧澈抱住小團子,盯著男人俊朗的眉眼,和讓她日思夜想的深邃眼眸,話梗在喉嚨之中,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顧亦辰垂眸看了眼團子,抬眸的時候,暗暗用餘光掃過女孩。


    “我走了。”勾了勾團子的手,實際上是在和寧澈告別。


    眼睜睜的看著男人堅毅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下樓梯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寧澈忍了半天的眼淚終於決堤,她抱著團子跑到樓梯口,俯視著,看到男人利落的身影。


    忍不住朝著那個方向大聲喊道,“小哥哥,注意安全。”


    與此同時,顧亦辰腳下突然停止,他抬頭看了一眼,雙手緊緊握成拳,咬牙離開。


    寧澈不知道顧亦辰有沒有聽到,她悵然若失的抱著團子回去。


    團子是他們給簡清揚的兒子起的綽號,小寶貝生的白白嫩嫩,活像一個糯米團子,由顧亦諾開始叫起來的,叫著叫著,大家也都習慣這樣喊了。


    “團子,你要和姑姑一起住呢,還是讓姑姑送你回家找爺爺奶奶呢?”寧澈把團子放在沙發上,蹲下來,看著小家夥胖嘟嘟的惹人歡喜的小臉蛋,溫柔問道。


    團子抱住近在咫尺的寧澈,在寧澈臉上吧唧親了一口,三歲的小家夥說話已經清晰,“團子和姑姑住。”


    “乖團子,姑姑給你煮大骨湯喝。”寧澈隨手把茶幾櫃中的一個聽診器模型給小家夥玩兒,急忙走到廚房看了看骨頭湯,感覺味道差不多了,這才關火。


    給小家夥盛了一碗,放在餐桌上,等涼一些再喂給團子。


    第二天,寧澈帶著團子去了醫院,本來想要唐糖把團子帶回家的,她害怕自己第一次照顧小孩子會照顧不好,沒想到唐糖嬸嬸竟然請假了。


    考慮到小家夥抵抗力弱,寧澈趕緊把辦公室的小角落都消了毒,這才放心的把被她放在桌子上麵的團子放在地上。


    可萬萬沒想到,第一個進來的不是同事不是病人,竟然是一位不速之客。


    在楚燁推門而進的瞬間,寧澈便下意識的把團子抱在懷裏,“你怎麽來了?”


    楚燁直直走到她身前,啪的一聲把手機摔在桌子上,對著寧澈就是一通斥責,“為什麽不接我電話為什麽不回我短信?你不是移情別戀了,想甩了我?”


    寧澈將團子的小臉按在自己懷裏,同時捂住小家夥的耳朵,“楚燁,有什麽事等下班之後再講好不好?現在是上班時間,請你不要打擾我。”


    看到寧澈這麽寶貝那個不明來曆的小孩子,楚燁臉色一變,指著團子問道,“這個小野種是哪裏來的?為什麽會跟著你?”


    聽到楚燁對團子的稱呼,寧澈氣的渾身顫抖,她指著楚燁,“混蛋,你給我滾!”


    “果真是小野種麽?”楚燁突然靠近寧澈,寧澈連連後退,直到腰撞到桌棱上麵,撞的生疼。


    “讓我猜一猜。”楚燁伸手想要把團子的頭扭過來,被寧澈猛的打開,他倒也不生氣,隻是雙手環胸的姿勢,幽幽開口,“這是不是你和你那個叫顧什麽來著的小哥哥的小雜種?”


    “楚燁,你無恥。”這是寧澈可以想到最重的話,但是都無法形容此時的楚燁。


    打死都不曾想到,當年那個溫文爾雅的少年,竟然變成如今這個模樣。


    陸陸續續的,和寧澈同辦公室的同事進來,覺察到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隻以為是小情侶之間的吵鬧,並沒有在意。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楚燁總是要給自己留點麵子,他握著手機走出去,出門之前扭頭深沉的看著寧澈,指了指手機。


    果然,他出門沒有半分鍾,寧澈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她忙不迭的抓過手機,看著楚燁發來的短信:今晚在辦公室等我,否則我不確定會對小野種做點什麽。


    寧澈手下微顫,差點扔了手機。


    驚恐萬狀的看著懷裏乖巧的小團子,摸了摸團子軟軟的頭發,小聲說道,“姑姑帶團子回家,團子不怕。”


    寧澈打電話到科長那裏,請了三天的病假,趁著醫院人流量最多的時候,抱著團子混在來來往往的病人中,回家。


    “剛才那個壞叔叔好凶。”回家以後,團子拽著寧澈的手,不讓寧澈離開半步。


    寧澈蹲下身子,心疼的看著小團子紅腫的眼睛,愛憐的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臉蛋,“團子害怕嗎?”


    小糯米團子想了想,卻堅定的搖搖頭,學著大人的口吻,一字一頓的軟糯糯道,“團子不怕,團子要保護姑姑。”


    寧澈會心一笑,把團子抱在腿上,“這麽會說話,是不是清楓叔叔教你的?”


    團子一本正經的搖搖頭,小手捧著寧澈的臉,含糊不清的交代,“顧蜀黍說的。”


    顧亦辰……


    寧澈心裏有根弦崩的緊緊的,她裝作不在意的問著團子,“顧蜀黍都說了什麽?姑姑考考團子,看團子還記得嗎?”


    小團子歪著腦袋想了想,眼睛突然亮晶晶起來,“顧蜀黍說,要做好孩子,不惹姑姑生氣,要保護好姑姑。”


    “還說什麽了?”寧澈鼻尖有些酸,眼眶也酸,心裏更酸。


    “還說,不要學他,他總是讓姑姑不開心……”小家夥記憶能力有限,團子皺著眉頭想了好久才斷斷續續想到這句話。


    “姑姑,你怎麽哭了?”團子感覺手下濕了,抬起小腦袋,就看到寧澈精致的臉上源源不斷的兩行清淚。


    “團子,姑姑沒事。”寧澈把小糯米團子抱緊懷裏,輕輕拍著他,“沒事。”


    糯米團子的情緒卻突然低落,他悶悶問道,“姑姑是不是想媽咪了?”


    寧澈愣住,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


    團子繼續說著,“團子想媽咪的時候,就會哭,眼淚止不住。”


    寧澈想到,團子的媽咪,那個叫作溫暖的女人,究竟有什麽苦衷才忍心丟下這麽乖巧聽話可人的孩子,離他們父子倆遠去?


    …… …… …… ……


    幸好寧澈還不曾告訴楚燁,住處的具體地址,三天裏,宋詞不止一次給寧澈打過電話,說楚燁找她找的都快要瘋了,讓她去見一見楚燁。


    如果隻有自己一個人,興許寧澈心軟就去了,可是你身邊帶著小糯米團子,想起楚燁罵團子小野種,她心裏便完全涼了。


    後來任憑宋詞給她打電話,她也不接了。


    沒想到宋詞又讓唐詩勸她,唐詩說明了打電話的目的,寧澈想要掛斷的時候,卻又聽到唐詩開口,“寧澈,不要將就,愛情不能將就,楚燁,真的不適合你。”


    聞言,寧澈愣住,她讓團子在床上玩兒,她走到陽台邊,不放心問,“唐詩,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我聽著你的聲音好像不太對。”


    唐詩直說沒說,是她多想了,沒等寧澈再說話,唐詩便說要去給孩子換尿布,急急忙忙收了線。


    “姑姑,有人敲門。”團子爬下床,抱住寧澈的腿,正在愣神的寧澈垂頭一看自己腿上突然多了一個腿部掛件。


    後知後覺聽到團子的話,仔細一聽才聽到敲門聲。


    抱起團子,戰戰兢兢走去門口。


    躡手躡腳的打開透過貓眼看過去,看到來人的全貌,寧澈狠狠的鬆了口氣。


    立刻找到鑰匙,打開鎖,又打開暗鎖。


    立在外麵的簡清揚清晰的聽到她開鎖的聲音,在門開的瞬間,忍不住揶揄,“大白天在家,怎麽還上了那麽多道鎖?這是多謹慎?”


    “爹地。”團子看到簡清揚,立刻張開胳膊要抱抱。


    簡清揚接過兒子,狠狠的親了幾口,抬腳進門,四下看一眼,誇讚說道,“女孩子就是心靈手巧,以前亦……一直是冷冷清清的,你過來就好就有模有樣了。”


    寧澈小臉一紅,笑了笑,隨手就要關門。


    “別關!”簡清揚製止,“後麵還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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