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還差一點,而程家明也抬手快要包裹住她柔軟的小手……


    終於,還是差了一點,她沒有摸到他,他也沒有抓到她。


    終究是落了空。


    程家明握住的手心中隻剩下冰冷潮濕的空氣,他瞳孔中溢滿了毀天滅地的絕望。


    嫌疑人已經被聞訊趕來的警察製服,同時跑來的,還有專門處理槍傷的訓練有素的醫生。


    程家明的靈魂似乎被抽離了身體,他被推倒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喬安被送到手術推車上,離他原來越遠……


    然而此時此刻,他好像失聲一般,說不出一個字。


    努力半晌,終於低低念出一句喬安。


    喬安兩個字好像被施了魔法,讓程家明立刻覺醒,他快速從地上爬起來,隨著手術推車一同,和時間賽跑。


    前後目睹了一切的莫莉顫巍巍著掏出手機,給莎莉夫人打去電話。


    程家明蹲在手術室門口,僅僅過去一個小時,他白皙的下巴似乎就冒出了青黑色的胡茬。


    整個人,似乎快要一蹶不振。


    比莎莉夫人來的更早的,是警察。


    警察告訴程家明,嫌疑人正是前幾天公司裏跳樓職員的父親,因為死者的老婆帶著他賠償的錢跑了,死者的父親便以為是因為程家明私自簽署了私了合同,故而沒有讓他們父母得到應有的賠償。


    而且死者又是獨生子,老人家一時間想不開才發生了這一起槍擊案。


    其他的程家明沒有聽進去,他一直處在高度緊張狀態,沒有一絲一毫的可以應付他們的能力。


    “家明,怎麽樣了,喬安怎麽樣了?”莎莉夫人隻穿著一身家居服,頭發還是濕漉漉的,一路奔跑過來,看上去很是狼狽。


    程家明悔恨不已的看著莎莉夫人,“對不起……夫人,對不起……”


    因為停車而稍微上來的晚一點的赫斯遠遠沒有那麽冷靜,他麵色鐵青,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近程家明。


    一手握住他的衣領,另隻手握拳高高抬起,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


    “為什麽,為什麽每次你都要把喬安傷害的遍體鱗傷,她,究竟是欠了你什麽?程家明,你的良心莫不是被狗吃了?”


    狠厲的拳頭終究隻是從程家明臉旁揮過,砸在程家明身後雪白的牆壁上,帶過了一陣冰冷的風。


    “對不起……”除了對不起,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雖然知道說了對不起,赫斯先生恐怕會更生氣。


    “不要吵,不要吵,讓我安靜安靜。”莎莉夫人如今沒有一點女強人的樣子,她頹廢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雙手抱頭,肩膀隱隱在顫抖。


    赫斯冷哼一聲,立刻放開程家明,快步走過去。


    赫斯蹲在地上,仰頭看著她,輕輕的揉搓著她冰冷的手。想要給她一點微不足道的溫暖。


    他們,尚且還有對方相互支撐。


    而罪惡感最大的程家明,隻能不停的祈禱,用自己餘生的去祈禱。


    祈禱裏麵的小丫頭平安無事。


    祈禱她一定會化險為夷。


    這個傻丫頭啊,怎麽就那麽傻呢?


    明明口口聲聲叫著程叔叔,打招呼都好像是陌生人一般,怎麽就……


    怎麽就連自己的生命都可以棄之不顧?


    他程家明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引來這麽一個小丫頭為他心甘情願付出一切啊。


    好像度過了天地毀滅般的一個世紀,手術室門終於被推開。


    程家明失神的雙眸中似乎突然有了焦距,他一個箭步衝上去,拉住醫生,聲音嘶啞的問道,“怎麽樣了她怎麽樣了,醫生,你告訴我……”


    “病人家屬,你不要激動,病人暫時已經脫離危險,轉移到重症監護室觀察八個小時,若是病情不會反複,病人就安全了。”


    醫生拍了拍程家明的肩膀,他雖然不知道病人是眼前這個小夥子的什麽人,可是他猜測,兩人一定關係匪淺。


    程家明狠狠的鬆了口氣,緊接著喬安臉色蒼白安安靜靜的躺在手術推車上被推了出來。


    他一直跟在護士身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似乎稍微不注意,她就會化作蝴蝶飛走。


    一輩子,程家明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種墜入萬丈深淵,不論如何努力都看不到陽光的噩夢。


    三人同時來到重症監護室門口,而後護士便攔下程家明,不允許家屬進入。


    莎莉夫人披著赫斯先生的大衣,走上前,從落地窗戶裏看著躺在病床上,身體上插滿了管子的女兒,一時間悲從中來,捂著嘴巴忍不住的啜泣。


    “程家明,你回去吧,這裏不需要你了。”赫斯先生殘忍的下了逐客令。


    程家明堅定的搖頭拒絕,目光鎖定在小丫頭蒼白的小臉上麵,低低喃喃,“給我一次機會……”


    “我們已經給過你無數次的機會了。”赫斯先生一時間也好像老了十歲,沒有了剛才氣急敗壞恨不得打死程家明的衝動。


    他歎了口氣,倚在白色冰冷牆壁上,聲音沙啞,“程家明,莎莉一直說她相信你,我便隨著她相信你,可是現在,很抱歉,我再也不可能相信你了。


    三年前,你讓她差點輕生,不得已躲出去了三年,如今,她剛剛回國才幾天而已,就成了現如今的這副模樣。


    程家明,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就不明白了,你的心,怎麽就那麽冷硬?


    我一直想著,就算你是一塊冰冷的石頭,那麽久了,也該被喬安捂熱了吧,可是,事實證明我錯了,石頭根本沒有心,又談什麽把心捂熱呢!”


    赫斯真的是頹廢絕望失望到了極點,否則,按著他的脾性,打死都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程家明靜靜的聽著,沒有放過一字一句,將它們悉數放在了心裏。


    可是他怎麽能走呢!


    他要等到小家夥醒過來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他還要看著小家夥賣萌撒嬌耍脾氣。


    淩晨四點多的時候,莎莉夫人體力不支,悲傷過度,暈倒在醫院。


    赫斯前去照顧莎莉的時候,不得已托付程家明,“這裏……暫時就……”


    程家明立刻頷首,“赫斯先生,您放心。”


    雖然不想讓喬安未來再同他有任何瓜葛,可是赫斯卻不能否認,他現在唯一信任的可以托付的人,隻有程家明。


    程家明隔著厚厚的玻璃,輕輕的摩挲著小姑娘的五官。


    喬安,快醒來,醒來後我什麽都依你,好不好?


    我陪你去滑雪,陪你去酒吧,陪你做一切你喜歡做的事情。


    不會再放開你,不會推開你,我……原來那麽那麽喜歡你啊。


    程家明靠著強大的意誌力,硬生生的守在重症監護室門口八個小時,終於喬安脫離了危險,被送到高級vip病房。


    …… …… …… ……


    喬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當天傍晚。


    冬日的暖陽還沒有隱入地平線,跳躍的光圈在窗台上歡快的起舞。


    她的鼻尖縈繞著一絲絲沒有消弭的最熟悉的獨特氣味。


    麻醉劑藥效已過,她微微一動便扯動傷口,很疼很疼。


    感受到手被握住,她也隻能垂眸,再垂眸,望過去。


    男人趴在床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睡過去,自己的右手被他緊緊的握在手心。


    她一陣恍惚,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昨晚的畫麵。


    他沒事,真好。


    程家明夢到小丫頭醒過來了,他害怕那隻是夢裏,所以他不願意醒來,或者說其實神智已經清醒,隻是不願意睜開蒙蔽自己的雙眼而已。


    可是……


    手心被輕輕淺淺若有若無的撓了一下。


    程家明微怔,而後立刻睜開眼睛,抬眸之間對上的就是小姑娘靈動閃光的眸。


    沒有想象中的激動。


    他隻是起身,一隻手撐在床頭上,另一隻手輕輕蹭著她的小臉,俯身看著她。


    “你醒了。”他開口。


    “嗯,醒了。”她回答。


    兩人例行公事一般的對話結束,驀然相視而笑。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傷口疼嗎?麻醉劑藥效是不是過去了?”程家明一連問了三個問題,還想要繼續開口的時候,卻被喬安戲謔的目光製止住。


    喬安調皮的眨眨眼睛,小聲回答道,“不疼的。”


    程家明凝了她半晌,終於開口,“小傻瓜。”


    聽說喬安醒來,莎莉夫人怎麽還躺的住?


    立刻讓赫斯帶她過來喬安的病房。


    兩人到達的時候,就看到程家明坐在床邊,虔誠的握著喬安的手,兩人無言對望,似乎一切盡在不言中。


    赫斯歎了口氣,輕輕咳嗽一聲,才引來兩人的注意。


    “媽咪,叔叔。”喬安低低喊了一句,“媽咪,那個……都怪我自己不小心,和別人沒關係的。”


    赫斯冷哼一聲,事到如今,小命都快要丟了,還想隱瞞?!


    “別解釋了,我們都知道了。”赫斯一把推開程家明,讓莎莉坐在床邊。


    喬安微微一滯,似乎沒有想到,似乎又是早就想到的模樣。


    “媽咪,抱歉,讓您擔心了。”喬安長而卷的睫毛在白皙的幾乎透明的小臉上留下一片小小的陰影。


    莎莉搖搖頭,輕輕摩挲著她的小臉,“寶貝,是媽咪沒有照顧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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