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莎莉夫人明顯有一瞬間的猶豫,抬眸對上女兒清澈見底的眸,輕輕淺淺歎了口氣,伸出手去,握住喬安的右手,似乎想要從女兒那裏汲取能量。


    “那一晚,隻不過喝了他的一杯水,醒來後……就發現被……


    後台,有很長一段時間,我不曾踏進教室一步,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你外公外婆都是家教極嚴的人,我怕說出來以後,會讓他們蒙羞。


    終於有一天他們發現了我的不對勁,可是他們卻自顧自把我對學校的抵觸當成我想要墮落的借口,為此,被他們訓斥一頓後,還是被送回了學校。


    我心裏特別恨他,他奪走了我一個女孩子最寶貴的東西後,竟然還可以旁若無人的和我打招呼,說好久不見。


    慢慢的,這種恨越發濃烈,它折磨的我整夜整夜睡不著覺,甚至於,思想開始扭曲。


    我覺得,之所以我那個恨他,是因為我不愛他,所以才排斥才惡心,才感覺到肮髒,那麽如果我愛上他,那麽他對我做的一切事情就都會是理所應當了。”


    莎莉夫人停頓一下,淒楚的笑了笑,嘴角彎起的瞬間,眼淚劃下。


    在她妝容精致,普遍以女強人示人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悔恨。


    “媽咪……”喬安心裏十分複雜,她不知道原來母親經曆的事情遠遠比她想象中的更為複雜,更為難以啟齒。


    而她心心念念想要尋找的那個人,竟然……是禽獸不如的畜生。


    她不想要莎莉夫人說下去,因為這無疑需要巨大的勇氣來揭開自己的傷疤,可是她心裏卻隱隱有些不甘心,她還是想要知道自己……是如何出現在這個世上的。


    莎莉夫人拍了拍喬安的手背,繼續往下說,“所以,我就強迫我自己愛上他,愛上他,讓一切的罪惡消失,讓一切的難以言喻有了理由。


    到現在,我甚至都不知道那是否是真的愛,最起碼我做好了把一切都送給他的準備,可是就在我發現我懷孕以後,他突然消失了。


    再然後,我就退學了,兩個月以後,聽到學校的風言風語,說教授以職務之便在實驗室研製新型毒品,而他的試驗品,是學校裏麵的女生。


    而……那種藥品的功效,就是讓人選擇性失憶,但是很遺憾,我是實驗失敗的那一位,所以,開始的強奸,不是因為他愛我,後來的遷就,也不過是因為他想要掩蓋自己的罪證。


    自始至終,我都是被他把玩在手心的小白鼠而已。”


    “媽咪,對不起……”喬安眼淚止不住的簌簌落下,除了這句話,她不知道自已還可以說什麽。


    莎莉夫人從石凳上站起來,走到喬安麵前,緊緊的抱住她,“寶貝,媽咪不是有意瞞著你的,可是……”


    “媽咪,我明白,我都明白,我不會任性了,也不會阻止你們在一起了,以後我會對叔叔很好很好的。”喬安小臉貼在莎莉夫人的小腹上,亦是緊緊的回抱著她。


    莎莉夫人輕輕撫摸著喬安的長發,輕輕搖了搖頭,“寶貝,媽咪不需要你委曲求全,媽咪想好了,以後隻有我們母女兩人,一樣可以過的很好。”


    “不要不要。”喬安失聲拒絕,“媽咪,我想要看你幸福。”


    “寶貝,你知道嗎,當初,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把你留下的。


    我被你外公外婆趕出莊園以後,在路上漫無目的的走著,突然小腹特別痛,我狠狠在肚子上拍了下,說,討厭的東西,你可不可以老老實實的。


    然後,你果真就不動了,小腹瞬間就不痛了,當時我就決定我一定要生下你,不論付出什麽樣的代價,一定要生下來。”


    喬安吸了吸鼻子,微微咧唇,“原來我小時候就那麽聽話啊。”


    …… …… …… ……


    程家明一直守在公園門口,幾分鍾以後,赫斯也風風火火的出現了。


    “程先生,你好,喬安怎麽忘了?”赫斯喘著粗氣,焦急的問道。


    程家明伸手指了指裏麵,赫斯先生立刻就要衝進去,卻被程家明攔下,“赫斯先生,我想現在莎莉夫人和喬安需要獨處的時間,最好不要去打擾她們。”


    赫斯知道程家明在莎莉夫人心中的地位就像弟弟一樣,而且眼下他也的確著急的像個莽撞的無頭蒼蠅,需要一個局外人指點。


    所以既然程家明這樣說了,他自然連聲應下來。


    兩人男人一左一右守在公園門口,這個架勢怎麽看怎麽覺得奇怪。


    赫斯咳嗽一聲,尋了個話題,“聽說前幾天程先生簽下一份很重要的合同,真是青年才俊。”


    程家明微微搖頭,“赫斯先生過獎了,這本來就是夫人將一切打點好而已,我隻不過是趕過去簽了個名字,要說功勞,還是歸功於夫人才是。”


    “程先生也不必客氣,莎莉跟我在一起的時候,經常誇獎你呢。還說想要把你培養成接班人,公司和喬安都是你的。”西方人說話直爽,赫斯也是如此。


    一不留神就把兩人有意無意之間閑談的內容透露出來了。


    程家明眼角抽了抽,直覺告訴他,這個話題不可以繼續了,否則……


    正在他猶豫怎麽接話,既不失禮貌,又可以終結這個話題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輕盈的腳步聲。


    他立刻回眸,看到母女倆仿佛已經冰釋前嫌,手挽著手走了出來。


    程家明如釋重負的微微一笑,吊在半空中的心似乎終於落地了。


    可是在場的另一位男士就不淡定了,自從赫斯看到喬安的那一刻,心裏就忐忑不已。


    他自以為喬安不想看到自己,下意識想要躲藏,可是表達不出自己的心意,他又是不甘心的,故而,當即十分的糾結。


    喬安衝著程家明調皮的眨眨眼睛,鬆開莎莉夫人的手,屁顛屁顛的跑過去,一把抓住程家明的衣袖。


    因為兩人身高的差距,當每次距離太近,而喬安要說話的時候,小姑娘總會踮起腳尖,仰起小腦袋。


    這次也是同樣,她藍瞳中似乎還是水汪汪的,但是嘴角的燦爛笑容卻是不容忽視。


    程家明心裏明白這一定是母女倆心裏的疙瘩解開了。


    “大叔,以前都是我不懂事,讓媽咪難過了,以後我再也不會這樣了。”喬安信誓旦旦的發誓。


    程家明一臉茫然,這話,難道不應該是喬安對莎莉夫人說嗎,對他說算是什麽鬼?


    “你讓我乖乖的,我就乖乖的。”喬安無辜的瞪著程家明,可是下一句話便讓程家明石化在原地,她說,“那你要不要給我一個禮物親親啊?”


    程家明老臉一紅,下意識看向莎莉夫人,而莎莉夫人好像專心的在和赫斯解釋什麽,故而沒有注意到他們這邊的動靜,他才鬆了口氣。


    食指戳在喬安的額頭上,壓低聲音警告說道,“再有一次……在你媽咪麵前亂說話,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喬安絲毫不受脅迫,她嘿嘿笑了笑,立刻又跑到赫斯先生和莎莉夫人中間。


    背對著莎莉夫人,麵對著赫斯先生。


    顯而易見,赫斯先生緊張到了極點,喉結不停的滾動,滾動……


    程家明心裏想,赫斯先生在海上遇到突發事故的時候也沒有如此緊張過過吧。


    這個丫頭,真是……牛!


    喬安清了清嗓子,正兒八經的嚴肅說道,“那個……赫斯先生,是不是?”


    赫斯連連點頭,看上去好像被班主任訓斥的小學生,唯唯諾諾的應聲,“是。”


    喬安飽含深意的目光在他身上流連許久,才用流利的意大利語,仔細說道,“我媽咪最愛的人可能永遠都會是我,你會不會吃醋?”


    赫斯一臉懵逼的搖搖頭。


    “你和我媽咪在一起以後,必須聽她的話,不能欺負她,不能欺騙她,你可不可以做得到?”


    “可以,一定可以,我向你保證!”


    “打住,你向我保證沒有用,你需要說到做到,還有啊,以後你會不會特別特別疼愛我,比如我媽咪揍我的時候,你會站在哪一邊?”


    赫斯先生微微一怔,對於這個問題,果然是陷入了深思。


    程家明哭笑不得走過去給赫斯先生解圍,他拍了拍喬安的小腦袋,小聲說道,“丫頭,適可而止啊。”


    “咳咳!”喬安遞給程家明知道你放心,我有分寸的眼神,而後說道,“算了算了,你還是站在我媽咪那邊吧,我有我的程大叔。”


    “……”程家明無語望天,這死孩子。


    事情最終得到了圓滿解決,相信是所有人心裏最完美的答案。


    “寶貝,你赫斯叔叔聽說你喜歡吃中國菜,特意去學習了,今天晚上就讓他給你露一手。”莎莉夫人親昵的對女兒溫柔說道。


    喬安樂嗬嗬的點點頭,緊接著卻是詢問程家明,“大叔,我們一起去吃好不好?”


    “喬安,我還要抓緊時間趕回公司,就不去了,你陪著莎莉夫人和赫斯先生去吧,而且今天算是你們的團圓飯,乖乖聽話!”程家明交代完以後,轉身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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