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莎莉夫人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聽到專門設置的特殊的鈴聲,莎莉夫人便感到一陣頭疼。


    她唉聲歎氣的走到辦公桌前拿起手機,看了屏幕一眼,果然不出所料。


    程家明打手語表示要離開,誰知道莎莉夫人搖了搖頭,他隻好作罷,繼續喝著白水,百無聊賴的等待莎莉夫人打電話。


    既然莎莉夫人沒有忌諱他在場,就說明這通電話應該不是私事。


    程家明這樣想著,卻不經意聽到莎莉夫人態度極好的十分有耐心聽著對方說話,時不時的回答一句,“讓您受累了,您辛苦了……”


    足足十分鍾過後,那邊才收了線,莎莉夫人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轉眸看著程家明正疑惑的看著她,她無奈的聳聳肩。


    舉起手機,自嘲說道,“唯一讓我自願點頭哈腰的人——喬安的班主任。”


    “……”


    “喬安又惹禍了,和同學打架,我今天很忙,你去學校看看吧。”莎莉夫人絲毫不把程家明當外人,交代起女兒的事情,完全是得心應手。


    “……”程家明頭疼的按了按太陽穴,望著陽台外冬日的陽光,輕輕頷首。


    根據莎莉夫人給的地址,程家明很快就找到喬安班主任的辦公室。


    他整了整西裝,才走上前去,輕輕敲門。


    聽到裏麵傳來的請進,程家明才紳士而又禮貌的推門而入。


    下意識在辦公室掃視一周,在麵壁思過的幾個學生中間一眼就看到了身形高挑的小丫頭。


    想不到張牙舞爪耀武揚威不服管教的小姑娘也有吃癟的時候。


    程家明看著她的背影忍俊不禁,接受到老師狐疑的目光,他才立刻收回視線,對著老師禮貌伸手,“你好,程家明。”


    而正在被罰站的喬安在聽到男人開口說第一個字的時候,腦海中就突然閃現過一道白光,讓她猝不及防被天上掉落的餡餅砸中。


    早就把班主任的懲罰拋之腦後,她激動的轉身,若不是人太多,她幾乎就要控製不住的撲上來。


    當下,隻能委曲求全的給男人不停的使眼色。


    誰知程家明卻是目不斜視,主動和老師做自我介紹,“老師你好,我是喬安的叔叔,聽說喬安又在學校裏闖禍了?”


    “叔叔?”班主任明顯的訝異,他衝喬安招手,“這位先生是你的叔叔嗎?”


    喬安連連點頭,像小雞啄米似的,“沒錯,是我叔叔。”


    班主任微微頷首,“你好,我是喬安的班主任,請坐。”


    說完,又看向興致勃勃的喬安,驀地冷喝一聲,“轉過身去!”


    喬安似乎被嚇了一跳,她眼皮一顫,對程家明調皮的吐了吐舌頭,才服從命令轉身。


    “先生,今天是喬安同學請假四個月後第一天來上課。”


    “嗯,我知道的。”


    “四個月前,也就是請假前的一天,她將兩個男生打進了醫院,而今天,四個月後,上課的第一天,她又聚眾群毆,這樣的學生,請原諒我無能為力。”


    程家明無奈的瞥了眼小丫頭的背影,和老師道,“老師,知道喬安讓您受累了,懇求您再給她一次機會,我代替她向您保證,保證今天這種事情再也不會發生。”


    班主任表示對程家明的話很是懷疑,一連說了幾個no。


    相信喬安不惹事,還不如相信千年鐵樹會開花。


    程家明微微勾起嘴角,斬釘截鐵一般堅定道,“老師,如果下一次喬安再犯,我親自過來將她帶走,您看,行不行?”


    “這……”班主任仔細打量了眼前的年輕人幾眼,覺得他的話可信度很高,算是給了這個年輕人一個麵子,終於點頭答應下來。


    而後,班主任歎了口氣,“你可以帶喬安出去說話,當然,也可以問一下為什麽會發生鬥毆事件,我想她不會對你撒謊的。”


    程家明頷首,“謝謝老師。”


    他在意大利留過學,還是比較清楚意大利老師的教學方式的。


    他們一般不喜歡和家長溝通,致力於培養學生的素質和全麵發展能力。


    明確來說,也就是,除非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他們才會選擇向家長告狀,否則。他們覺得這樣的行為是不負責任的,不禮貌的。


    喬安得到特赦,自然興衝衝的跟在程家明背後,屁顛屁顛的走出辦公室,來到對麵的花池中。


    “大叔,你怎麽來了?我真的太開心了。”小丫頭喜歡把所有的情緒都掛在臉上,生活的肆意又自在。


    程家明歎了口氣,重重拍了小丫頭額頭一下,拍的小家夥一個趔趄。


    “你啊你……”語氣十分無奈,隱隱約約還帶著些長輩教育晚輩卻不得要領的寵溺。


    隻不過兩人都沒有聽出來。


    喬安樂滋滋的凝著男人俊毅的顏,一派小花癡的模樣。


    被她絲毫不加掩飾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程家明咳嗽一聲,突然嚴肅起來,“說說吧,怎麽回事?怎麽跟別人又又又打架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呢?你怎麽突然會來?”


    “你媽咪工作太忙,沒有時間。”


    喬安哦一聲,扁扁嘴,說道,“跟我一起混的幾個人都輟學了,之前跟我們發生過矛盾的幾個人都組織起來,過來找我麻煩,就打起來了啊。”


    小姑娘說的很是輕鬆,就像說今天早餐吃了什麽一般平靜。


    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的惡劣。


    程家明眼角抽了抽,“打架是不對的,有什麽事情可以告訴老師。”


    “其實……我沒想跟他們打架……”喬安驀地低垂下頭。


    略長的劉海斜斜滑下,遮住了小姑娘璀璨生輝的藍瞳。


    同時阻隔了程家明看著她的視線,一瞬間的錯覺,他好像看不透她了。


    喬安頓了頓,才咬著下唇,小聲說道,“他們說,我是沒有爹地的野種,他們說……說我媽咪不知廉恥……”


    驀地,程家明愣住了,他看著小姑娘的落寞,突然不知所措。


    半晌才抬起胳膊輕輕拍了拍喬安的背,聲音生硬,“咳,別難過了,不必要在乎他們說的話。”


    “可是……”小姑娘欲言又止,突然抬頭,直直對上程家明的眸,鼓起勇氣道,“可是他們說的似乎也沒錯,我就是沒有爹地的野種。”


    “不許這麽說!”程家明不知哪裏來的脾氣,厲聲嗬斥住她,“喬安,你記住,這句話永遠不要對自己說,否則,不僅僅是看不起自己,也會傷害你最親近的人。”


    最親近的人……


    喬安明白,程家明口中最親近的人,指的是……莎莉夫人。


    她輕輕點點頭,幅度很小,小到若不是緊緊盯著她,程家明根本不會發覺。


    感覺到自己剛才語氣重了些,程家明示好似的捏了捏小丫頭肉乎乎的小臉蛋,“抱歉。”


    喬安微微一愣,立刻搖搖頭,“不,大叔,其實你說的很對。”


    這樣懂事的喬安,讓程家明破天荒生出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他像對待關關一般,摸了摸喬安的小腦袋,“乖,明白就好。”


    “謝謝大叔。”喬安親昵的抱著程家明的另一隻胳膊,撒嬌的輕輕搖晃。


    “快去上課。”程家明看著辦公室裏的同學陸陸續續走出來,他下意識抬腕看了眼手表,不由得催促道。


    “知道了知道了。”喬安笑靨如花,很罕見沒有因為別人催她去上課而發火。


    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的跑去了教室。


    程家明一直等到她站在五樓走廊,趴在欄杆上和他揮手再見,才抬步離開。


    真是個纏人的小丫頭。


    一邊走,一邊想到剛才的一幕,他情不自禁的微微一笑。


    …… …… …… ……


    回到me已經到了下午。


    “部長,那個……咱們部門的人聽說部長回來了,都十分開心,想要晚上一起請部長吃頓飯,您看……有沒有時間?”韓璐小心翼翼又滿懷期待的問道。


    “這是咱們部門所有人的意思,畢竟我們都好幾個月不見部長了,許多人都吵嚷著想您了呢!”


    程家明略微思索,在韓璐期盼的目光下輕輕頷首,算是同意了。


    韓璐連忙笑了笑,“那我就去告訴他們了。”


    “好,記住,不許鋪張浪費。”


    “明白。”


    轉眼間,已經到了傍晚下班的時間。


    韓璐剛才已經告訴了程家明聚會的地點,因為她忙著要回家換衣服,就極其匆忙得打完招呼離開了。


    程家明加班加了一個多小時,長時間盯著屏幕的眼睛開始有些酸澀,他才放下手頭的工作,走到陽台邊,俯瞰著大半個意大利。


    遠處的教堂裏,沉悶的鍾聲響起,程家明才拿起風衣,準備去往聚會地點。


    意大利華燈初上的時候,遠遠沒有京城那麽擁堵。


    程家明駕車行駛在寬闊的路上,身邊是繁華洛景人來人往,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眾生的喧囂同他一人的寂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如果有任何可能,誰又願意背井離鄉,行色匆匆走在異國他鄉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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