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向晚捏住手裏的幾張紙,心底深處再次彌漫上深深的痛楚,襲遍了全身。


    這是一一的檢查報告,上次本來已經確定無虞的病情突然惡化,子宮……


    她不知道怎麽給一一提起,如果知道自己即將喪失做母親的權利,她一定會再度崩潰吧。


    如今的冷靜隻不過是顏一一倔強而又冷漠的獨自舔舐傷口,所有的爆發點都是需要一個契機的,而病情的惡化,無疑就是壓垮一一的最後一根稻草。


    主治醫生建議她帶著化驗報告和病情檢查結果去軍區醫院找專家谘詢一下,這個事情醫生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隻是,一切還是要看專家得出來的結果。


    顏一一還在昏迷中,江向晚給她找了一個年輕的護工,自己在床前守了一個鍾頭,就帶著化驗報告回家了。


    她要去找唐糖幫忙,聯係一下軍區醫院的專家。


    江向晚坐在車裏,又拿起幾張紙看了看,想了想,幹脆把上麵的名字撕去,而後才把它們塞進自己的包包裏。


    大院。


    老太太正在客廳裏聽京劇。


    “奶奶。”江向晚喊了人,想去廚房隨便找點吃的。


    老太太淡淡眸光掃過去,提醒說道,“冰箱裏有沒煮的餃子,你自己煮一下,老秦出去買菜了。”


    而這時候,她已經舉著一頁麵包出來,嘴角還留了一點麵包屑,“奶奶,我不吃了,等會我還要去找唐糖姐問點事。”


    “整天事事的。”老太太冷下臉來念叨了一句,“昨天晚上就一夜沒回來,今兒個正經飯都不吃一口,渾身上下瘦的還剩幾兩肉?”


    江向晚嘿嘿一笑,把最後一半塊麵包塞進嘴巴裏,才討巧的拉著老太太的手搖了搖,“奶奶,不用擔心我,我沒事。”


    “哼。”老太太傲嬌的哼了一聲,“喜歡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我才不管呢。”


    說完,就要起身上樓。


    江向晚也想回房洗個澡,立刻上前扶著老太太,老太太斜斜睥睨她一眼,“我還以為你是個傻的呢!”


    她好笑的吐了吐舌尖,明白老太太是再說趙可馨獻殷勤的事情。


    可是兩人隻是笑意滿眸的對視了一眼,誰也沒有說破,和諧的上去二樓。


    趙可馨今天請假了。


    因為和關氏的某些管理人員鬧了些矛盾,而求助關皓軒無果,於是氣衝衝的簽了請假書跑回了家。


    在路上,還不小心和前麵的車追尾了,顧成功剛剛給她的買的新車,她都不知道該怎麽交代。


    怒火衝衝的回到顧家,發現從院子裏到客廳裏一個人都沒有。


    她擰眉,不免有些疑惑,喊了幾聲秦姨也沒有人應。


    忽然,目光微微轉,竟然看到江向晚米白色的包包隨意的躺在黑色茶幾上十分紮眼。


    包包看上去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裏麵裝了什麽。


    鬼使神差的,趙可馨鬼鬼祟祟的四下打量一下,確定一樓是真的沒有人,於是偷偷下手,打開包包的拉鏈。


    映入眼簾的就是最上麵的幾張a4紙,趙可馨狐疑的拿出來,輕輕展開,一字一句看來。


    隨著目光在紙上移動,她嘴角的笑容越發燦爛。


    江向晚啊江向晚,原來你也有今天,終於還是栽了吧。


    她眼珠奸詐的轉了轉,拿出來最上麵的一張,折了幾下握在手裏,悄無聲息的上樓。


    路過老太太房間的時候,趙可馨聽到裏麵有動靜。


    於是她敲敲門,得到老太太的應允後才進去,順手把門關上。


    “可馨啊,回來了。”老太太隻是看了她一眼,而後麵無表情的擺弄著窗台的花。


    趙可馨咬咬牙,依舊保持著笑容,“奶奶,我有件事情想要告訴你。”


    似乎還有些為難,“算了算了,奶奶你就當我什麽都沒說,我出去了。”


    作勢轉身就要出去。


    老太太皺眉看了看她突然又停下的背影,就知道這孩子肯定是想說的。


    “有話就說,吞吞吐吐的幹什麽。”


    “奶奶。”趙可馨緩緩轉身,走到老太太身邊,掂量半晌,才把手裏皺巴巴的白紙塊取出來,慢慢的展開,“奶奶,你看,這是我不小心撿到的嫂子的體檢報告,上麵說初步來看嫂子子宮內膜異位,以後得懷孕幾率很小很小。”


    趙可馨聲音越來越小,語氣有些歎息,有些同情。


    老太太猛的一驚,從旁邊抓過自己的老花鏡,匆忙戴上,又從趙可馨手裏搶過報告,一個字一個字的看過去。


    “你從哪裏找到的?”老太太的語氣突然變的淩厲,目光也好像冰冷的箭矢,絲毫不留情的射向她。


    趙可馨心下暗道不好,老太太的反應和她預想當中的完全不一樣,這時候不應該是衝進江向晚那個賤人的臥室,直接把她趕走?


    “奶奶,您看清楚沒有,她剛剛流產,試問,她為什麽要瞞著我們流產,為什麽要流掉北墨哥的孩子,事到如今,合理的解釋恐怕隻有一個。”她沒有說的太通透,但是她相信老太太已經明白。


    老太太捏著檢查報告暗暗思量一番,才淡淡說道,“這個事情我是知道的。北墨也知道,既然他們這樣決定,肯定是有他們自己得打算,你就別管了。”


    “……”趙可馨心裏一萬匹草.泥.馬馬不停蹄的飛奔而過,這是什麽情況,剛剛老太太的震驚程度足以說明她之前的一無所知,怎麽一會兒的功夫事情就成了這樣?


    “奶奶,你難道不曾想過這五年嫂子究竟過著怎麽樣的日子,又和什麽人在一起過?您這樣莫名其妙的相信,恐怕最後寒心的會是您自己。”趙可馨不想放棄這個得來不易的機會。


    “住嘴!”老太太壓低聲音嗬斥說道,“你也不要忘記,你這五年過的什麽日子!”


    趙可馨每一句話都讓她去懷疑小晚,老太太實在受夠了,這才口不擇言的懟了回去。


    被吼住的趙可馨有些怔愣,這是告訴她,她這五年吃顧家的用顧家的花顧家的,但是她隻不過是顧家養的一條狗,沒有任何的權利參與到顧家的家務事?


    這個死老太婆心裏一直是這麽想的?


    她這段時間不遺餘力的阿諛奉承討好賣乖,好像全部成了一個笑話。


    就像是小醜,在聰明人麵前盡力的展現自己的表演,結果隻是把自己逗笑。


    好諷刺啊!


    “你就那麽想讓北墨哥戴綠帽子,直到北墨哥喜當爹了,你才滿意?”


    啪一聲,趙可馨被打的側頭。


    空氣凝結,兩雙眸子,四目相對,在空中電光石火的較量。


    “你過分了。”老太太盯著她的眼睛,視線絲毫不曾遊移,語速緩慢,帶著不容置喙的堅定和好心勸阻。


    “我過分?”趙可馨指著自己的鼻子,笑著反問,“我幫你們顧家解決不守婦道水.性楊花的女人,這就過分了?我喜歡北墨哥那麽多年,隻是想讓你給我們一個機會,這就過分了?”


    “閉嘴。”老太太強忍住再打她一巴掌的衝動,“立刻從我麵前消失,今天的事情我可以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趙可馨眸裏迸發出狠厲的鋒芒,她暗暗緩了緩,握緊左手,右手就要過去搶老太太手裏的東西。


    老太太看出她的意圖,急忙將手背在身後,麵不改色的看著她,“你想幹什麽?”


    “還給我!”她一步步逼近,老太太一步步後退。


    突然,老太太的腰撞到陽台上,直到退無可退。


    “還給我。”趙可馨陰沉沉的重複一遍,抬手按住老太太的胳膊,就要去搶。


    老太太拚死保護,說什麽也不給,她相信裏麵一定有隱情,可是其中的隱情卻是不可讓趙可馨經手,否則,一切會改變。


    兩人拉扯之間,趙可馨用力推了一把老太太,老太太畢竟年紀大了,腿腳不利索,後退兩步沒有站穩,猛的磕在桌角上,頓時鮮血就湧了出來。


    趙可馨瞳仁突然擴大,她差點下意識的尖叫出聲,趕忙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


    她顫巍巍上前,探了探老太太的呼吸,很微弱。


    不知所措的後退,突然跌倒在地上。趙可馨手腳並用的爬起來,就要逃離現場。


    可是跑到門口,她突然頓住。


    咬牙切齒的轉身,眯著眼睛看著陷入深度昏迷的老太太,暗暗想到,老婆子,你命該如此,就怪不得我了。


    她輕輕走上前去,隨便拿起一塊毛巾,將手包裹住,然後拉著老太太的頭發,又在尖利冷硬的桌角上磕了幾下,直到鮮血蓋住老太太的整張臉,她才放手。


    若無其事的把毛巾歸位,又講老太太手裏的檢查報告扔進了旁邊的魚缸裏,最後才悄悄走出去,一直走到自己房間。


    兩腿一軟,跪在地上。


    抬手放在眼前,深深的凝望,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江向晚洗完澡,正要拿吹風機吹頭發,吹風機一直嗡嗡響,卻沒有風。


    壞了!


    她無奈的歎口氣,就要去老太太房裏借。


    “奶奶,奶奶?”她敲門,沒有人應,連著叫了兩聲,依舊如此。


    “奶奶,我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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