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初的顧慮,如今隻是少了一個而已,可是另一個,才是最重要,她最在乎的。


    “這下清楚了吧?”溫柔小口抿著咖啡,看著江向晚妝容精致的小臉上褪去幾分拘謹,蔓延其上幾分驚訝。


    說千道萬,兩人心裏都有對方,既然如此,為什麽不能在一起?


    世俗的紛擾太多,若是每分每毫都要盡心盡力去考慮,那麽人的一輩子,何其痛苦啊!


    於千千萬萬的人之中,遇到兩情相悅的人不容易,既然有奇緣,為何不能早些在一起啊,彌補未遇見時,因缺少對方而留下的遺憾。


    “溫柔姐,我不知道你聽到的真相是什麽,可是,他真的親手殺死了我們的孩子,甚至我都不知道我的孩子曾經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否則,它該是比暖暖大幾個月的娃娃。”江向晚雙手握拳,垂在身側,說起孩子,身體由內而外的發冷。


    溫柔心疼的歎息一聲,孩子,終究是個死結,剪不斷,理還亂。


    可是她又怎麽忍心眼睜睜的看著相愛的人,兩地各自悲苦,而鬱鬱寡歡,不得在一起?


    所以有些話,她覺得自己還是應該說,如果,最後真的就這樣了,她最起碼不會良心不安。


    “昨夜表哥真的特別傷心,本來在皇朝誰也勸說不動,後來我說了一句小晚還在家裏等你,你可以想象一下,本來醉的難以招架耍酒瘋的人忽然就老老實實站起來,等著姑媽帶他回家。”


    溫柔邊說邊小心翼翼注意著江向晚的臉色。


    看到她顯露人前的淡漠靜然慢慢瓦解,溫柔知道自己這一步棋,下對了。


    “你不知道他這五年是怎麽過的,為什麽不能給他一個機會,也放自己一馬,重新開始,往事,就讓它隨風飄散。”溫柔趁熱打鐵,瓦解江向晚心裏最後一道防線。


    江向晚心內一陣絞痛,一盞天平開始搖擺不定。


    一邊是刻骨銘心的愛人,一邊是不曾謀麵的孩子,她難以取舍,實在是難以取舍!


    “溫柔姐,我有些不舒服,我先走了。”江向晚抓起包包,失魂落魄的走出咖啡館。


    暖暖緊緊盯著江向晚的背影,揚起小臉,看著微微笑的媽咪,小手抱著奶瓶,奶聲奶氣的問道,“媽咪,為什麽姐姐突然不開心啦?”


    溫柔親了親女兒軟滑滑的臉蛋,回答她道,“寶貝,那是阿姨哦!因為阿姨想要和過去告別,她需要時間和勇氣。”


    說著,溫柔從包裏拿出手機,看到屏幕上還在起伏不定的聲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晚啊,姐姐都是為了你好。


    …………


    溫柔帶著暖暖回到顧家時,顧北墨宿醉一天一夜,終於起床。


    此刻躺坐在沙發上,深情慵懶迷醉。


    加之,一身淺灰色休閑服,讓他少了幾分平日的戾氣和冷硬。


    暖暖剛下地,立刻噔噔跑到顧北墨身邊,小手拍著顧北墨正在閉目眼神的俊臉,直到顧北墨睜開眼睛看著她,才訕訕的有些不太好意思收回小胖手。


    “舅舅,暖暖告訴你哦,暖暖今天見了一個姐……不對,是阿姨哦。”暖暖小手高高抬起,在空中不停的筆畫著,“這麽高呢,比暖暖還要高。”


    顧北墨嘴角抽了抽,暖暖以後不能和簡家小二玩了,這腦子都跟著變笨了。


    顧北墨再次悠悠閉上眼睛,隨口說道,“你去找個比你矮的阿姨。讓舅舅看看。”


    暖暖一怔,苦思冥想顧北墨話裏的意思,不明白!


    溫柔聽到兩人的對話,情不自禁的笑笑,招招手,讓暖暖過來。


    旋即,打開手機裏麵的錄音,讓暖暖抱著手機放到顧北墨耳邊。


    第一句話,就是江向晚的:一杯藍山,謝謝。


    顧北墨猛的睜開眼睛,搶過暖暖手裏的手機,把聲音調到最大,放在耳邊,屏氣凝神的聽著。


    空氣似乎凝結於此,空蕩蕩的客廳裏,靜悄悄的隻能聽到手機裏麵發出的聲音,暖暖乖巧的托著下巴蹲在顧北墨身旁,不言不語。


    溫柔默默的走進廚房,去給女兒衝奶粉。


    就連風風火火打開房門,要出去逛街的趙可馨,都下意識停在原地,靜靜的等著錄音放完。


    顧北墨完完整整的聽完,雖然裏麵多數都是溫柔在說,雖然晚晚的話寥寥無幾,可是,他心裏已經溢滿歡喜,歡喜的不能自已。


    孩子,對,他一直未曾向她解釋過孩子的事情。


    天知道,當護士告訴他孩子必須流掉的瞬間,他心髒疼的好像用鐵鉗同時擰絞五髒六腑,他恨不得拆了醫院恨不得替她替孩子去承受本不該她們承擔的苦。


    忽然想到什麽,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機,給戒毒所所長撥過去一通電話。


    “李所長,我是顧北墨,明天中午我要見梁文靜一麵,你看能否安排一下。”


    得到李所長的肯定回答後,顧北墨如釋重負一般,深深鬆了口氣,看著圓溜溜大眼睛正不知所以然瞪著他的小暖暖,他伸手把孩子托起來,圍著客廳轉了好幾圈。


    溫柔在廚房裏隻能聽到女兒咯咯咯的笑聲。


    她搖搖頭,小晚對於整個顧家而言,就是福星啊!


    趙可馨這時才慢慢下樓,她來到顧北墨身旁,伸手想要接過暖暖,沒想到小丫頭往顧北墨懷裏鑽了鑽,不讓她碰。


    隻好訕訕一笑,收回胳膊,隨即看著顧北墨,眼睛裏絲毫不掩飾對他的熾烈崇拜和感情,“北墨哥,怎麽那麽開心?”


    顧北墨淡淡的掃過她刻意打扮的臉,今天倒是不吝嗇笑容,也給了趙可馨一個,“馨馨,你小嫂子回來了。”


    顧北墨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消息。


    趙可馨嘴角的笑意停滯住,心,好像被重重一擊,悶悶的疼。


    一瞬間,她發現自己手腳都不知該怎麽放,五指不停的並攏再張開,並攏再張開。


    正在和暖暖互動的顧北墨也發現了趙可馨的不對勁,他側目看她一眼,正打算詢問一聲時,顧成功和溫晴恰好一起進來。


    顧成功進門後直接對顧北墨開口交代任務,“這不是快五一勞動節了,部隊今年下鄉匯報演出的領導缺少一個,你去吧。”


    下鄉匯報演出?這事怎麽推到他身上了?平常不應該是班長排長他們隨便出人?


    “按規定不是我。”顧北墨冷清的開口,雖然不至於說是拒絕,可顧成功依舊聽到了他話裏的不滿。


    脾氣突然就上來了,把家裏還有個小娃娃都忘得一幹二淨,扯開嗓門大吼,“服從命令聽指揮,再說,這次要求帶軍屬,那邊環境不好,你也沒家屬,剛剛好。”


    暖暖楞楞的看著姥爺發火,顧成功話音剛落,暖暖哇一聲,大哭起來。


    顯而易見,被顧成功嚇到了。


    溫晴趕緊從顧北墨懷裏把孩子接過來,一邊輕輕拍著暖暖的背,一邊踢了顧成功一腳,“吼什麽吼,吼什麽吼,就不能好好說話?!”


    當著小輩的麵被踢,顧司令麵子上有點過不去,他瞪了溫晴一眼,狠狠說道,“頭發長見識短,抱著孩子上樓,別下來!”


    顧北墨抓住的重點卻是帶軍屬,帶軍屬……


    “可以帶家屬?”顧北墨心有疑惑的打算確定一遍,如果顧司令說是,那麽他倒是樂意過去!


    顧成功不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遲疑點頭,而後問著,“怎麽?你該不會想帶著暖暖去吧?我跟你說啊,絕對不可能!”


    溫晴聞言,噗嗤一笑,當接收到顧成功投過來的不滿視線,她趕緊做了個封住嘴的動作。


    趙可馨咳嗽一聲,乖乖女的模樣,好奇的問道,“叔叔,匯演是不是跟著北墨哥就可以去?”


    顧成功沉思一瞬,點點頭,“對,隻要是他帶去的軍屬就可以。”


    “那我可不可以跟著一起去。”趙可馨猛的放出這麽一句炸彈,讓顧成功一瞬間都有些不知所言


    自覺失態,趙可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捏著衣角道,“其實我一直想看看爸爸的部隊生活,可是一直沒機會。”


    顧成功隱約動搖,情不自禁的把目光投向顧北墨。


    溫晴深知顧成功的秉性,隻要一提到可馨的父親,就算可馨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可以上天摘星辰。


    在顧成功表態之前,溫晴趕緊勸說“可馨,下鄉匯演和部隊生活是不同的,鄉裏蚊蟲鼠蟻特別多,你皮膚比較敏感,叔叔阿姨怕你受不了。”


    “如果你想看看你爸爸曾經生活的地方,明天就可以讓你叔叔帶你去部隊。”


    顧成功想的比溫晴簡單,他以為溫晴的意思隻是表麵上的意思,也隨聲附和,“是啊,馨馨,那邊的條件叔叔怕你受不了。”


    “我沒關係的,叔叔阿姨,我真的可以的。”趙可馨不想放過和北墨哥兩人獨處的機會,力圖說服顧成功和溫晴。


    “叔叔,我也想下鄉體驗,才能清楚如今生活的得之不易,才能清楚城市的光鮮亮麗背後有無數的農民伯伯的支撐,好不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趙可馨雙手合十,似乎臉上寫滿了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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