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向晚閉上眼睛,嘴角彎彎,是救下顧北墨的毫不動搖的欣喜,她以為,扣動扳機的一瞬,也是生離死別之時。


    可是,她又一次得到老天的眷顧,這一槍,也沒有子彈。


    顧北墨箭步衝上去,憤怒而預要噴火的雙眸含著萬分的欣喜,本是水火不容的情緒,此時,卻同樣比例出現在顧北墨眼中,他一把拉過江向晚,按住她的後腦勺,緊緊貼在自己胸口處。


    蒲中傑下意識抬起,想要阻止江向晚的胳膊久久沒有落下,和身體呈現出九十度角,直直的指著江向晚的方向,微微顯得孤獨。


    老六躬腰上前,要請示蒲中傑下一步該如何,蒲中傑卻長歎一口氣,緩緩搖頭,故而老六預要脫口而出的話生生咽了回去。


    蒲中傑無力的揮揮手,大堂裏所有的兄弟井然有序的離開,他走在最後,在門口處,本能的回頭,看著兩個人在暗淡燈光中的緊密相擁,蒲中傑心髒竟隱隱作痛。


    原來,可以為心愛之人去死的女孩不止青青一人,青青,十年了,他一直在躲避,一直故意忽略的,卻是用烙鐵刻在心上,刻在骨子裏的名字。


    蒲中傑沒有脫鞋,整整齊齊的平躺在床上,曾經,他也是高等學府的寒門貴子,追求理想的活潑少年,有慈祥的父母,善解人意的女朋友。


    兩人勤工儉學,課餘時間在酒吧兼職,不想天有不測風雲,那天,也是夏末秋初,天氣微涼,一群小混混在他眼底下調戲青青,他怎麽能忍,年少輕狂,不顧對方人多勢眾,揮起拳頭打過去。


    最後不知怎麽回事,突然就動了槍,帶頭的混混挨了蒲中傑幾拳,罵罵咧咧拿起手槍,對著依舊在打鬥中的蒲中傑,緩緩扣動扳機。


    千鈞一發之際,青青撲到他背後,隻聽見一聲悶響,穿透血肉的悶響,青青貼著他的後背緩緩滑下,再沒有醒過來。


    最後,蒲中傑被聽到槍聲趕來的端木九爺的人救了下來,懷抱著青青冰冷僵硬的屍體,站在九爺麵前,少年鼻青臉腫,卻掩蓋不住眼中的狠厲和憤恨,“我要報仇。”


    從那以後,蒲中傑的生命便改了軌道。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家中年邁的父母忽然一夜被殺,幸好弟弟蒲中威外出打工,才躲過一劫,他不眠不休三天三夜,從雲城追到東城,將凶手悉數抓到,施加的刑罰堪比十八層地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蒲中傑忽然低低笑出聲,淩晨四點鍾的山林,他淒愴的笑聲好像暗夜裏的鬼魅魍魎,驚醒了睡眠中的鳥兒,一個個嘰嘰喳喳,撲扇著翅膀,一躍而起。


    青青死了,爸媽死了,中威死了,為什麽,偏偏他還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獨自一個人,真的很疲憊。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顧北墨慌亂的心跳慢慢恢複,把人從懷中扯出來,扳著肩膀,控製不住的低吼。


    江向晚乖乖的凝視著他的眼睛,她隻是簡單的想著,如果蒲中傑硬要一條命,她願意替他去死。


    笑聲盈盈脆脆,“顧北墨,沒事了,沒事了。”


    “傻瓜。”顧北墨猛的低頭,精準的尋到她的唇瓣,勾起她的小舌,一起瘋狂肆意共舞,發泄著心裏亂躥的驚慌。


    江向晚仰著頭,不知道什麽時候胳膊環上他的脖頸,微微踮起腳尖,身子幾乎吊在顧北墨身上,不遺餘力的回吻著。


    兩人心裏同時升騰起死而後生的滿足,顧北墨恨不得把懷中小丫頭揉進自己骨血,再也不分開。


    “嘶——”忽然,江向晚唇瓣離開顧北墨的半分,吸了口冷氣,顧北墨不滿的睇著她,卻發現江向晚眉頭緊蹙,好像忍受著什麽巨大的疼痛。


    “是不是碰到傷口了?哪兒疼?我看看。”伸手就要檢查。


    江向晚按住他的大手,搖搖頭,“沒事,來例假了,肚子有點疼。”


    “不是前不久剛來嗎?”顧北墨已經撫上江向晚的小腹,緩緩揉著,往常隻要他在家,小丫頭每次來例假的時候都會這樣做。


    江向晚也是不知緣由,想了想,估摸著猜測,“可能是驚嚇過度提前了。”話音未落,突然感覺不對勁,經過顧北墨一揉,不僅沒有緩解疼痛,反而更加嚴重了。


    “還是痛?”顧北墨心疼的看著她小腦門上沁出的冷汗,打橫抱起她走到藤椅邊,他坐下後把小丫頭整個放在自己懷裏。


    當下也不敢亂動,隻是溫暖的手掌心貼在她的肚臍眼上,以免著涼,江向晚額頭抵住他的下巴,微微低頭,在小丫頭的額頭上一下又一下的啄著。


    不一會兒,困倦蓋過了疼痛,江向晚躺在顧北墨身上沉沉睡去。


    這時天也微微放明,顧北墨放眼望去,整個所謂的大堂空蕩蕩的,角落裏堆放著不少家夥什,其實就是蒲中傑私設的用刑室而已。


    忽然,目光被從晚晚手中掉落的那把槍黏住,蒲中傑精明算計,還是馬虎了一步。


    顧北墨托著小丫頭軟軟身子,輕輕放在藤椅上,自己悄無聲息的走上前去撿起手槍,暫且別在後腰上。


    還有大約五個小時。


    天終於大亮,一掃黑夜中徒生的陰霾,火紅太陽躍出海平麵,萬丈光芒普照大地,幾縷異常溫暖的,穿過窗欞,斑斑駁駁跳躍在相擁而眠的兩人身上。


    顧北墨睜開眼睛,本能伸手擋住微微有些刺眼的陽光。


    聽到有腳步聲靠近,輕輕拍了拍懷裏的小人,“晚晚,醒醒。”


    江向晚撅著小嘴,似乎頗為惱怒被打攪了美夢,睡眼惺忪的眨巴幾下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張俊顏,起床氣瞬間消失了,撒嬌般的糯糯道,“早安呀!”


    顧北墨隻好用行動回應,結結實實獻上了一記早安吻。


    唇瓣剛剛分開,江向晚小臉還是駝紅的,門就從外麵被打開了。


    “吃吧,大哥說餓死了就沒意思了。”老六沒好氣的把早飯摔到兩人跟前的小方桌上,哼哼唧唧,一臉上寫滿了不悅。


    顧北墨微微垂眸,淡淡瞥過他,老六心頭一緊,嘴角微抽,忙不迭離開,疾步到院子裏,才粗魯的罵了幾句。


    “先喝點粥。”顧北墨端過白瓷碗,舀了一勺,放在嘴邊輕輕吹涼,遞到小丫頭跟前,江向晚窩在他懷裏順勢張嘴,咕嘟一聲咽下去。


    從被綁架過來,江向晚一直滴水未進,雖然隻是毫無味道的白粥,也吃的滋滋有味。


    “水性楊花的女人,你有什麽權利命令我!”


    聽到蒲中傑這聲怒吼,顧北墨和江向晚不約而同的默默對視一眼,顧北墨做出一個噓的手勢,把碗輕輕放下,無聲無息的走到門口,耳朵貼在門板上。


    “肖朵怡,我就告訴你了,人在我手裏,你他麽用不著指手畫腳。”顧北墨眉頭微挑,大腦高速運作,故而腦海中一閃而現的那串亂碼。


    當時,他隻是翻譯過來,月亮頭上三根草,下意識認為這是謎中謎,可是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尋找江向晚上,沒有細細探究。


    如今看來,謎底是肖,絕對不錯了,二號啊二號。


    果真是士別三日,即更刮目相待。


    悄無聲息的退回來,將江向晚抱在腿上坐下,輕飄飄的重量,這一頓折磨下來,小丫頭更是沒有幾兩肉了。


    顧北墨透過窗欞,看了看太陽升起的程度,大約還有兩個小時。


    就在這時,吱呀一聲,門被推開。


    “早啊。”蒲中傑恢複往日模樣,謙謙君子模樣噙著一抹笑,玩味的睇著兩人。


    江向晚撇撇嘴,直接別過頭。


    “大哥,不好了。”老六火急火燎的跑進來,憤恨的看一眼顧北墨,焦躁不已,在蒲中傑耳邊急聲道,“大哥,咱們被包圍了。”


    與此同時,顧北墨貼近江向晚耳垂,呢喃道,“呆會一定要跟緊我。”


    蒲中傑一怔,而後竟然微微一笑,閑庭信步走近,“顧中校,你竟敢使詐。”不疾不徐的語氣,卻是給人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錯覺。


    顧北墨勾勾食指,蒲中傑垂首,“跟你這種小人,玩什麽君子之道?”


    蒲中傑眼冒火星,恨不得將顧北墨灼燒殆盡成灰。


    顧北墨輕放下江向晚,忽然站起來,在蒲中傑反應過來之前,槍孔已經抵上他的太陽穴。


    “大哥!”老六驚慌失措吼道,頓時引來無數手下。


    “帶我們出去!”顧北墨手下用力,蒲中傑腦袋偏向一邊,依舊麵不改色的斜斜掃過顧北墨,自負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顧北墨不置可否,目光示意江向晚記住剛剛交代過的話,這才挾持著蒲中傑,通過蒲中傑手下兄弟自發讓出來的道,按著來時的記憶,穿梭在樹林中尋找出口。


    直到一個岔路口,顧北墨微微鬆口氣,轉過身,三人麵對著數十人,數十個槍口一致對準顧北墨。


    食指緩緩覆在扳機之上,命令道,“所有人把槍放下!”


    看到老六他們咬牙切齒,心不甘情不願的垂手,顧北墨稍微側臉,“晚晚,順著左邊的小路,一直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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