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墨腦海裏心裏都被江向晚的身影充滿,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思索為什麽偌大的院落,卻沒有一個人的身影。


    江向晚一天一夜滴水未進,退燒針隻管了一時的作用,藥效過了自然又重新燒起來,昏昏沉沉中,又渴又餓,隻好本能的不停舔舐著早已經幹裂出血的唇瓣。


    顧北墨刻意放低的開門聲和腳步聲,江向晚充耳未聞。


    當他一步步走近,江向晚的麵貌越發清晰,白皙的臉龐布滿道道傷痕,一邊的臉頰紅腫不堪,身上的連衣裙破碎零亂,泛著點點血跡,裸露在外的肌膚無一寸完好之地。


    顧北墨看著這樣虛弱的江向晚,想到她遭受的怎樣非人折磨,眼中一片潮紅,微微抬起手,緩緩更近幾步。


    江向晚微啟眼瞼,又看到顧北墨了,她一定還是在做夢,自從白天蒲中傑離開,她閉上眼睛就是顧北墨的身影,這次,又在做夢。


    “晚晚。”顧北墨半跪在床前,喃喃輕喚,伸手就要撫上那邊完好的臉頰,沒想到江向晚忽然閉上眼睛。


    “晚晚,我是顧北墨,你睜開眼睛看看,我來了。”顧北墨握著她的小手觸碰到自己的臉,“對不起,我來晚了。”


    聽到男人低啞溫柔的輕喚,江向晚睫毛微微顫動一下,眼睛緩緩睜開,毫無焦距的大眼一眨一眨,定格在男人臉上,依舊覆在男人臉上的手,不可置信的在男人剛毅的麵頰上遊曳一下。


    濕漉漉的眸子裏突然散發出光彩,幹枯如樹枝一樣的嘴唇輕啟,喑啞的嗓音不甚清明,開口間好像針紮一般的痛,“顧北墨?”


    顧北墨眼眶微微紅,死死的盯著江向晚,見她慢慢回神,卻又不確定的喚著自己,強製壓抑住心裏擰攪似的劇痛,溫柔耐心的回應她,“晚晚,是我,顧北墨來帶你回家了。”


    江向晚不顧滿身的傷痕,猛然坐起來,緊緊抱住顧北墨,眼淚頃刻間奪眶而出,簌簌打在顧北墨肩上,“你終於來了……”


    顧北墨緩緩收緊雙臂,將她圈在懷裏,聽到她喑啞的哭聲,心都要碎了。


    溫暖的胸膛溫暖的懷抱,江向晚終於安定下來,窩在顧北墨懷裏不停的抽噎,顧北墨下巴抵著她的發旋,情不自禁,一滴男兒淚從眼角滑落,瞬間隱入萬千青絲。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低下頭,稍微拉開兩人之間一點距離,顧北墨凝視著她,吻上她的眼角,未幹的淚珠蔓延在顧北墨的唇上,渲染化成鹹澀的疼痛。


    動作輕柔的掀起裙擺,一道道血淋淋的傷口豁然映入眼簾,有的傷口處血跡已經凝結,和布料緊緊粘連在一起。


    顧北墨兩眼噴火,拳頭攥的咯咯作響,心底深處迸發出不惜要毀滅一切的衝動。


    江向晚看到他眼中毫不掩飾的自責和心疼,小手拉拉他的衣角,沙啞著聲音安慰他,“別擔心,不疼。”


    “傻丫頭。”顧北墨輕輕擁住她,俊臉微微揚起,逼退眼眶處再次襲來的溫熱潮濕感。


    怎麽能不疼,他看的尚且心驚膽戰,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痕縱橫在小丫頭嬌嫩的身軀,他沒有勇氣去想象那個慘不忍睹的情景。


    “啪啪啪。”隨著開門聲緊隨而至的是一陣響亮的巴掌聲。


    “果真是好感人的一出戲啊。”蒲中傑說話間已經走到兩人跟前,看到江向晚情不自禁瑟縮一下然後在顧北墨懷抱中埋的更深,眉頭微微一皺。


    此時,顧北墨已經斂起兒女情長的情緒,環著江向晚站起來,絲毫不懼的正麵迎上蒲中傑的眼神。


    “顧中校既然來了,我蒲某定要盡一下地主之誼。”蒲中傑慢條斯理的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語調輕緩,若不是親眼見識過他的狠厲嗜血,江向晚一定會誤以為他是個君子。


    陸陸續續,院裏響起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隨即進來六個殺手,呈一字排開,顧北墨清楚,外麵的人手會更多,蒲中傑要的,就是插翅難逃的效果。


    感受到懷中的小人又往自己懷裏拱了拱,他強忍住傷口處的疼痛,輕輕撫了撫江向晚的後腦勺,才眉頭一挑,目光不經意掃過窗外。


    “這就是蒲先生的待客之道?”顧北墨若有所指,蒲中傑明白裏麵的語帶雙關之意。


    幽幽一笑,接過手下遞過來的茶水,輕輕將茶葉吹到一邊,小飲一口,長長的歎口氣,“沒辦法,這個丫頭不聽話,總是喜歡說些我討厭的話,做些我討厭的事。”


    顧北墨不知是不是自己過於敏感,蒲中傑的稱呼從電話裏麵你的女人突然變成現在的這個丫頭,他捕捉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微弱情愫。


    “至於這些……”蒲中傑沉吟一下,指著身後一排裝備精良的殺手,聳聳肩,“沒辦法,顧中校的本事蒲某略有耳聞,鄙人比較喜歡先小人後君子。”


    顧北墨冷嗤一聲,一個會打女人的人,也配得上稱君子?


    “蒲中傑,你打算怎麽辦?”蒲中傑就是一條毒蛇,顧北墨不想同他繼續虛與委蛇下去。


    蒲中傑哼一聲,收斂起嘴角的笑意,換上一副冷冰冰的麵容,看向顧北墨的眼神帶了一抹狠厲不甘,“上次雲城一戰,殺了我多少弟兄,想必顧中校還沒有忘記吧,你覺得,你還能活著走出這裏?”


    顧北墨深邃犀利的目光掃過全場,低沉的聲音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傲氣和蔑視群雄的霸氣,“就憑這些人,想要留住我?”


    老六接著舉起手槍,黑洞洞的傷口正對上顧北墨的腦袋,側首請示蒲中傑,“大哥,你看他傲的,讓我一槍斃了他。”


    蒲中傑緩緩起身,手掌心貼在槍口上,用力握住,直到老六不甘心的放下。


    “顧中校,果然是名不虛傳。”蒲中傑從容不迫的拍了幾下手掌,嘲諷道,“真的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了,上天入地了?蒲某絲毫不懷疑你現在可以迅雷不及掩耳掏出槍斃了我,和身後這些人。”


    說到這裏,蒲中傑用手指做出一個開槍的姿勢,最後還輕輕在食指上麵微微一吹。


    “可是,你能逃出這個院子?恐怕,你和這個小丫頭下一秒就會變成馬蜂窩。”蒲中傑嘖嘖有聲,似乎感慨那個血腥的場景。


    顧北墨心裏清楚蒲中傑說的沒錯,他們都是刀尖舔血的亡命之徒,每個人身上都或多或少背負著幾條命案,興許他可以生擒了蒲中傑,可是他料不到蒲中傑是否事先交代過,萬一蒲中傑也是早已將命置之度外,無論如何,最後他都逃不掉。


    他一個人自然會拚死一搏,可是,他不會拿晚晚的安全來冒險。


    他和小李的二十四小時之約,本來就做好了二十四小時沒有音訊就是是被蒲中傑滅口的準備,但是事情發展到這裏,似乎蒲中傑暫且沒有讓他償命的打算。


    所以,他要爭取時間,為今之計,他隻有主動投降,撐過十九個小時,隻要沒有死在蒲中傑手下,到時候奮力保全兩人,就一定可以得救。


    “顧中校,識時務者為俊傑。”蒲中傑適時提醒一句,意味深長的掃過顧北墨腰間,顯然,他知道顧北墨單槍匹馬闖上來,不可能不帶家夥。


    顧北墨按住江向晚後腦勺的手慢慢移到腰間,深入外套裏麵,摸索出一把手槍,微微露出一角,後麵一排殺手同時舉起手中的狙擊步槍,不約而同對準顧北墨。


    顧北墨微微一笑,揚了揚手裏的槍,用食指挑著,緩緩扔出去,恰好被蒲中傑踩在腳下。


    蒲中傑生性陰狠毒辣,性格方麵有很大的缺陷,以至於他的手段頗為變態,顧北墨有十成的把握,蒲中傑會慢慢折磨他,看到他生不如死的模樣,應該是蒲中傑最滿足的快感。


    隨即,隻見蒲中傑小臂一抬,所有人嚴陣以待的狙擊槍緩緩放下,“這就對了嘛,顧中校果然是個爽快人。”


    “蒲中傑,我留下,你把她放了怎麽樣?”雖然知道機會很渺茫,但是顧北墨,仍然想試一試。


    蒲中傑食指微微一搖,語帶不屑,“你覺得,就憑你現在,還可以跟我講條件?”


    “不,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顧北墨感覺到胸膛上麵微微潤濕,然後聽到小丫頭嘶啞的低聲哀求,安撫性的摸了摸她的後腦勺,微微啟口,“好,不走不走。”


    蒲中傑閉上眼睛,揉了揉額頭,狀似無意說道,“顧中校的本領大,我等早有耳聞,不知顧中校可否賞光,同我這些兄弟較量較量?”


    可,否,都是躲不過,目前的局勢太明朗,根本容不得顧北墨拒絕。


    “可以!”


    “不行!”兩道聲音一同響起,江向晚腦海這才略微清明,忽然想起顧北墨也是身受重傷,急忙開口替她拒絕。


    “晚晚,不用擔心,沒有關係。”安撫性的吻落在她的鬢角,對上她擔憂的目光,心裏微微一動,“打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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