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


    大清早,江甜甜躲在衛生間半個多小時沒有動靜,楊柳在門口逡巡半晌,終於忍不住心裏的疑惑敲門,“甜甜,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沒事。”江甜甜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將手中明明白白顯示出兩條紅杠的驗孕棒驚慌失措的扔進馬桶,狠狠的按著衝水按鈕,親眼看到它順著水流流走。


    全身無力的靠在牆角,閉著眼睛不停的喘著粗氣,在食指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牙印。


    “沒事就快點出來。”楊柳又開口催道,江甜甜順了順毛躁的頭發,掬了把水隨便衝衝臉,才應聲開門。


    楊柳狐疑的目光在江甜甜臉上停留了許久,江甜甜一臉不自然的推開她,“媽,你這是幹嘛呀。”


    楊柳歎了口氣,“媽這不是看你最近氣色有些不太好,挺擔心的。”說著楊柳走進衛生間,在門口頓了頓,瞥見正打算出門的女兒,製止道,“今天別出去了,呆會跟我去敬老院看看你姥姥。”


    江甜甜無奈的撇撇嘴,踢掉剛要穿上的高跟鞋,返回到客廳窩在沙發上。


    獨自坐了一會,心裏越發煩悶,一把扯過自己的包包,從裏麵拿出一個空的粉底盒,打開蓋,裏麵赫然躺著幾片白色的藥片,江甜甜忿忿的將它們一股腦倒進垃圾桶。


    從楊柳的化妝盒裏偷出來的幾片避孕藥,根本不管用!吃了那麽多片還能懷上,她也真是倒了血黴了。


    楊柳看著鏡子裏略微發黃的臉,輕輕摸了摸,今非昔比,如今連去美容院的錢都省不出來了。


    “媽,你好了沒有?”江甜甜不耐煩的聲音傳過來。


    “來了來了。”


    ……


    江向晚懶洋洋的靠在顧北墨肩膀上,悠悠睜開眼睛,眉眼彎彎,決定了一天的好心情,“早啊。”


    顧北墨寵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提議道,“繼續睡會?”


    這一周,小丫頭公司醫院兩頭跑,著實辛苦了,好不容易熬到周末,自然需要好好歇歇。


    江向晚搖搖頭,揉著眼睛坐起來,“不睡了。”


    誰知顧北墨一把將她拉下,重新躺下來,“陪我躺會。”


    江向晚嘟著小嘴,卻是滿臉笑意,倚靠在他旁邊,空氣裏緩緩流淌著的,是甜蜜味道的幸福。


    就像五顏六色的彩虹糖,不僅有多姿多彩的斑駁,最重要的是可以清晰的觸碰到,品味到,不同於天邊彩虹的夢幻,它,伸手就能抓到。


    “顧北墨。”江向晚微闔著眼,像慵懶的貓兒一樣,撒嬌軟糯的喊著他,尾音不自覺的升起,顧北墨心裏好像被羽毛掃過,所到之處,酥酥麻麻。


    “嗯?”


    “沒事,就是想叫叫你。”江向晚狡黠一笑,睜開一隻眼睛,俏皮的衝顧北墨吐了吐舌尖。


    有一個詞,叫做,一眼萬年。


    就像現在這樣,調皮的江向晚睜著一隻眼睛和嘴角不經意就一直上揚的顧北墨靜靜的對視著,什麽都不說,便注定了是一輩子放不開的牽掛。


    “老顧。”關皓軒大大剌剌的聲音穿過兩道門,傳進來,下一瞬間,江向晚聽到他敲門的聲音,還不停的叫嚷,“老顧,身體還沒好,這是幹什麽呢。”


    江向晚小臉一紅,她可不想讓整個住院部都知道她和顧北墨在病房裏幹了什麽,雖然真的是什麽都沒幹。


    手腳並用的爬起來就要去開門。


    “等等。”


    江向晚下意識回頭,疑惑的看著顧北墨,無聲的詢問。


    顧北墨無奈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直接無視門外不停響起的砰砰敲門聲,“我去開門,你,進去換衣服。”


    這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還穿著睡衣,撓了撓頭發,衝顧北墨嘿嘿一笑,轉身走進洗手間。


    顧北墨愜意的繼續躺在床上,欣賞著昨晚程家明送來的大束康乃馨。


    等江向晚收拾完畢出來後,十分鍾已經過去,依稀聽得到關皓軒不放棄的敲門聲,瞪了顧北墨一眼,小跑著去開門。


    江向晚在關皓軒揶揄的目光中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花蝴蝶,快請進。”


    “老顧。”關皓軒斂起滿臉的戲謔,麵色凝重的看著顧北墨,“梁文靜被人弄出去了,今早的事。”


    “誰幹的?”顧北墨麵不改色,隻是眼神開始變的深邃,這一趟趟渾水,似乎摻和進來的人更多了。


    關皓軒為難的搖頭,“問不出來,一個個嘴巴閉死,我把老陸搬出來都不管用。”


    陸自橫!


    顧北墨猛的想到,即使棄軍從商,陸自橫在警界的地位依舊是不可動搖的,一天的時間,梁文靜就被放出來,很有可能就是陸自橫的傑作。


    可是陸自橫冒著暴露的危險救出梁文靜,這又是為了什麽?


    顧北墨的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床單,沉思半晌,“隻能說明梁文靜對於他們還有用,先不要輕舉妄動,盯死她,靜觀其變吧。”


    關皓軒讚同的點頭,隨即想起了什麽,拍了拍腦門,“莊嚴,讓我弄到公司了,和小嫂子的一個朋友開了一新的新聞板塊。”


    旁邊一直摸不著頭腦,呆呆聽他們說話的江向晚這才插上話,“花蝴蝶,謝謝你,蘇可姐能力特別強,我保證你肯定不會吃虧。”


    顧北墨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附和道,“莊嚴也不錯。”


    在生意場浸淫時間長了,關皓軒看人自然不會走眼,夫妻倆推薦這倆人,的的確確是兩員猛將,隻是脾氣一個比一個急躁。


    “那我回去了。”關皓軒罕見的打了個哈欠,眼瞼下微微有一圈青色,“公司裏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我處理,你好好休息。”


    關皓軒走到門口,轉身,“對了,老簡追媳婦去了,讓我給你請個假。”


    沒等顧北墨回答,江向晚開心一笑,拍了拍手,“浪子回頭金不換啊,好樣的。”


    “出去走走。”兩人注視著關皓軒離開後,顧北墨突然開口,而後更快一步的下床,朝江向晚伸手。


    看了看窗外,早晨的太陽正懸浮在地平線之上,金色光芒籠罩大地,同前幾天的悶熱相比,今日倒是時時有微風拂過,法桐葉隨著風向嘩啦啦唱著,朝氣蓬勃的民謠。


    隻是,“身體還沒有完全好,要不坐輪椅吧,我推著你。”江向晚瞥見旁邊的輪椅突然提議道。


    顧北墨眼瞼微動,傲嬌的抬起下巴,俊顏上寫滿了我不同意,上前一步,抓過江向晚的小手,“步行。”


    江向晚自然是萬萬不敢拿喬的,甚至於她步履輕快的跟上顧北墨的步伐,唯恐他一個用力,不小心扯到傷口。


    兩人走到昨晚江向晚和溫柔呆的草坪,京城的夏季,也就隻有早晨清清涼涼,故而與昨晚寥寥無幾的人的情況不同,現下,滿滿當當都是出來透氣的病人和家屬。


    江向晚眼尖,看到一平滑的石墩,按著顧北墨的肩膀讓他坐下,自己則同旁邊幾個孩子一般,直接盤腿坐在草坪上。


    小腦袋靠在顧北墨的膝蓋上,看著兩個穿著小號病號服的小孩打打鬧鬧,偶爾和顧北墨的視線在空中交匯,濃情蜜意,歲月靜好。


    忽然,一個不知道從哪個方向飛過來的小皮球直直打向顧北墨前胸,江向晚大驚小怪的慌了神,直到看見顧北墨伸手穩穩接下才鬆了口氣。


    誰家的熊孩子幹的呀!


    探尋的目光掃視一周,發現兩人斜對麵站著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雙手背在身後,骨碌碌的大眼睛四處亂瞟,就是不敢看向他們的方向,一副做了壞事的樣子。


    一看便知,孩子想跑,可是又舍不得顧北墨手裏的皮球。


    就在這時,小男孩旁邊一個女人推了一把,溫柔的語氣哄著孩子,“快去給叔叔道歉。”


    小男孩頗為不情願,一步一個踉蹌,走的險象環生,兩分鍾後,俏生生立在兩人跟前,低垂著頭,組織語言。


    “叔叔,對不起。”小男孩對著顧北墨深深鞠了一躬,“都怪我沒有看好小皮球,讓它差點打到你。”


    小孩子的嗓音軟軟糯糯,江向晚趁機捏了一把人家胖乎乎的小臉,滑滑嫩嫩,手感真好,情不自禁母性大發,心裏化成一汪水。


    從顧北墨手裏接過皮球,意料之中,小男孩的目光凝在皮球上,跟隨皮球轉移到江向晚身上。


    “小寶貝,以後不能對著人扔哦,記住了嗎?”江向晚又一次揩揩油,揉了揉人家小臉蛋,才把小皮球物歸原主。


    “記住了,謝謝姐姐。”小男孩興高采烈的抱著皮球,靠近江向晚幾分,吧唧一聲,親了江向晚一口,嘴甜的補充一句,“姐姐真香。”


    江向晚再看向人家娃,大眼睛裏滿是粉紅色的小心心,誰家孩子怎麽那麽惹人喜愛呢!


    “叔叔再見,姐姐再見。”邁著小短腿朝剛剛那個女人身邊跑去,江向晚一直注視著小娃娃的背影,直到孩子安全到達,才和那個女人相視一笑。


    轉身,“大叔,你怎麽了?”不明白為什麽顧北墨臉色莫名其妙變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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