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墨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夏意盎然,即使太陽落山,窗台上刮過的風依舊沒有完全消弭幹淨,正午的一絲絲燥熱,有溫度的拍在顧北墨臉上,好像世界都溫暖起來。


    醒來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握著自己的手,在床邊睡著的女孩,向來恬靜的睡顏染上了些許的不安,眉眼處微微紅腫,一副受苦受難的小可憐模樣。


    麻醉劑的藥力已經過去,疼痛感襲上來,縱然是鐵骨錚錚,曆經過千錘百煉,顧北墨依舊痛的頻頻蹙眉。


    他強忍住疼痛,抬起另一隻手,輕輕的撫摸著小丫頭散落在病床上的一頭烏黑柔軟的長發,屬於她的小丫頭特有的清香,沁入心脾。


    其實,本來江向晚是坐著的,握著顧北墨的大手,不停的在他耳邊說著話,醫生說他應該是可以聽到的。


    可是從淩晨到傍晚,江向晚一邊提心吊膽,一邊對於顧北墨的事情親力親為,不肯休息,終於體力透支,爬在床邊就睡了過去。


    即使困得厲害,江向晚也是睡的很淺,迷迷糊糊之中,感覺顧北墨的手指微動了一下,猛的驚醒,抬眸間,就看到蘇醒過來的顧北墨。


    顧北墨笑吟吟的看著她,縱使牽扯的胸口忍不住的痛。


    本來想著小丫頭會抱著他訴衷腸,可是沒料到,江向晚突然站起來,沒給顧北墨反應的機會,便衝出病房,一邊跑一邊大聲喊,“醫生,醫生,顧北墨醒了。”


    顧北墨微微蹙起眉頭,這丫頭至於反應那麽大嗎?


    不一會兒,主治醫生,護士,顧北墨的戰友聽到江向晚的聲音,都湧過來,擠在病房裏,原來空曠偌大的病房套間,顯得擁擠狹小。


    醫生檢查了傷口,又仔細的詢問了顧北墨一些情況,包括手術後的不良反應,得到顧北墨一切還好的回答後,也是鬆了口氣。


    顧北墨身體底子比常人要好的多,醫生們擔心的情況倒是都沒有發生。


    “情況很好,恢複的不錯,顧中校,接下來一段時間就好好歇歇,切記,不要太過勞累。”醫生交代完,走出病房的腳步看的出來,比來的時候沉穩了許多。


    醫生護士一走開,顧北墨的戰友們即刻將病床團團圍住,顧北墨隻能從小小的縫隙中,時不時的看著俏生生站在門口的小丫頭。


    “副團長,我們就說你肯定會沒事的。”


    “是啊是啊,你終於醒過來了,張帆剛才還說,誰敢收了咱們戰神。”


    “……”


    一群高大威猛的特種兵,你一言我一語,江向晚倚在門口靜靜的聽著。


    原來,顧北墨於他們,是戰神一樣的存在,是重於生命的信仰。


    “人質怎麽樣了?都救出來沒有?”隻要人質安全,不論怎樣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副團,你就放寬心好好養傷吧,所有人全部安全獲救。”為首的營長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證,心裏卻是在感慨首長們的料事如神。


    早先跟他們通好口風,一定不許說出簡淩風和莊嚴尚未回京的事情。


    一個看上去就頭腦機靈的小夥子,捕捉到顧北墨視線的方向,咳咳咳嗽幾聲,清了清喉嚨,一把推開身邊的人,給顧北墨留出一大片地方。


    “兄弟們,咱們不該呆在這裏了,該給副團和嫂子留時間了。”


    頓時,十幾個人的目光都在江向晚和顧北墨之間逡巡,顧北墨依舊麵色不改,恍若山崩地裂巋然不動。


    可江向晚臉皮薄啊,被他們一起哄,小臉爆紅,連耳朵根都漫染上一層紅霞。


    “我說,兄弟們,咱們撤吧。”剛剛說話的小夥子又開口道,隻是看向兩人的眼神,好是曖昧。


    一群大老爺們臉上都是一副我懂我懂大家懂的過來人的樣子,浩浩蕩蕩一陣過後,病房裏隻剩下兩人,四目相對間,空氣都甜膩起來,流淌著一種叫做幸福的東西。


    “過來。”顧北墨微微招手。


    江向晚伸著手走過去,做到床沿的同時,把手塞進他的大手裏。


    看著他下巴上微微露出的青茬,小手碰了碰,刺的手心發癢。


    顧北墨就著她手的位置印上一個吻,漆黑的眸子看著她,動情的開口說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江向晚點點頭,又使勁搖搖頭,整整一天的擔驚受怕,在此時全部湧上心頭,糯糯說著,“顧北墨,你說話不算數,你說一定會好好的,你知不知道,我都快嚇死了。”


    顧北墨心疼的看著她,想要起身緊緊抱住她,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隻是微微支起上身,便牽扯到傷口,冷不丁發出嘶的倒吸聲。


    “你別動。”江向晚長長的睫毛上還瀅潤著水珠,注意到顧北墨的動作,眼疾手快的製止,又氣惱他不把身體當回事,“顧北墨,你就不能老老實實養傷嗎?像隻猴子似的,怎麽就是靜不下來!”


    顧北墨一怔,然後低低笑開,這像猴子似的,分明是他說過她的話。


    “你還學會如法炮製了。”


    “哼,我這是學以致用。”


    忽然,兩人都不說話,房間裏陡然安靜下來,過了很久,江向晚抿著嘴唇說道,“顧北墨,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你不是一個人。”


    顧北墨動容不已,他又何嚐不知道他不是一個人,溫馨的家裏還有一個讓他朝思暮念的小丫頭,在中彈後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瞬間,他突然對死亡產生了莫大的恐懼。


    這是曾經的他做夢都想不到的並且以此為恥辱的。


    江向晚,就是他顧北墨的劫,顛覆一切也在所不惜的劫。


    “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的。”


    江向晚雙手撫上他的俊臉,手指在臉上輕輕摩挲,滿滿的情意不言而喻。


    顧北墨薄唇輕啟,深情的望進她純粹清澈的眸裏,“我答應你。”


    江向晚小嘴咧開,開心的笑著,兩隻胳膊也在不知不覺間撐在床上,忽然趁顧北墨不注意的時候,猛的低頭,櫻桃紅唇緊緊貼上他的唇瓣,學著他曾經的動作,緩緩廝磨。


    顧北墨沒想到額外的福利來的這麽突然,一瞬間的怔忡之後,即使手臂抬不起來,依舊占領了主導地位。


    一路攻城略地,勾起她的丁香小舌,一起共舞。


    “小晚,聽說表哥……”溫柔提著保溫桶,剛剛走到門口,就看到江向晚趴在顧北墨身上,兩人吻的正動情,難舍難分。


    老臉一紅,急忙轉身。


    這時候江向晚也手忙腳亂的從顧北墨身上爬起來,臊的厲害,反觀顧北墨,卻是一副被喂飽了的貓兒似的慵懶狀,噙著笑看她。


    江向晚嬌嗔的瞪了他一眼,咳嗽兩聲,才微微垂頭出去,“溫柔姐,你來了。”


    說話的時間大眼睛四處亂瞟,長長的睫毛掃過眼瞼,在殘留的最後一縷夕陽的照射下,形成兩扇小小彎彎的弧度。


    “我給表哥燉了湯,補血養生的,既然表哥醒了,你去喂喂他吧。”溫柔把保溫桶放在江向晚手裏,為免兩人尷尬,溫柔主動提出,出去走走。


    江向晚將保溫桶提進去,小心的倒出一碗湯,濃鬱的鮮香味撲鼻而來,不禁多聞了幾下,抬頭說道,“好香啊,溫柔姐好厲害。”


    隨後,把病床調高了一些,自然而然的坐在床邊,左手端碗,右手持勺,舀起濃白的湯放在嘴邊吹的溫度剛剛好,才送到顧北墨麵前。


    顧北墨乖乖張開嘴,任由她一點一點不厭其煩的喂著。


    第二碗的時候,江向晚明顯的胳膊酸了,顧北墨雖然很是享受小丫頭的照顧,可終究還是不忍心見她不停的抻胳膊。


    “飽了,你把剩下的喝了吧。”


    江向晚聞著這香氣四溢的濃濃骨湯,早就餓的肚子咕咕叫了,當下也就不客氣了,倒出一碗來自顧自的喝著。


    邊喝邊不停的誇讚溫柔的手藝。


    晚上八點多,關皓軒又回來了,下午聽江向晚打電話說顧北墨醒了,便急急忙完手中的工作,一溜煙跑過來了。


    “老顧啊,你丫的終於睡夠本了。”


    兩兄弟會心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淩風呢?”顧北墨心裏存有疑惑,按說他睜開眼就該見到簡淩風,可是竟然過去那麽長時間,都沒有看到他。


    關皓軒微微怔愣,眼神有些躲閃,“放心吧,明天老簡就來看你,今天也是累了,唐糖還在醫院裏,就沒過來。”


    顧北墨眉頭一挑,“唐糖在醫院?怎麽了?”


    於是關皓軒便把唐糖車禍的事情複述了一遍,說完兩個人都沉默下來,關皓軒明白,他和顧北墨肯定想到一塊去了。


    “控製住了?”


    “放心,盯的死死的。”


    顧北墨稍微頷首,想了想,又交代說,“最好瞞著淩風。”


    關皓軒有同感,“這是肯定的,老簡那樣的,胳膊肘向外拐,讓他知道肯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豈能便宜了她的蛇蠍心腸。”


    “你們說什麽呢?”江向晚刷完保溫桶,笑著從洗手間出來,“花蝴蝶,累了一天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那我先走了。”關皓軒走到門口,不正經的回頭交代一句,“老顧啊,傷還沒好,別逞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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