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墨,你醒醒,你看看媽……”溫晴搖晃著顧北墨的胳膊,喑啞著聲音,哭的撕心裂肺。


    江向晚被關皓軒扶起來,看著失態的溫晴,心裏更加難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是她的丈夫,溫晴的兒子,於她們而言,都是最重要的人,用語言描述顯得蒼白的痛楚,她們心有靈犀。


    “媽,你別太傷心,北墨……”江向晚走上前去,強忍住抽噎勸說溫晴。


    卻不料被溫晴一手甩開,“你走開,別碰我。”


    “小嫂子。”關皓軒眼疾手快,穩住踉踉蹌蹌的江向晚,歎了口氣,開口說道,“溫姨,你別太激動,醫生說老顧已經脫離危險,隻是失血過多暫時昏迷。”


    溫晴沒有回頭,還是怔怔的盯著顧北墨,此時,顧北墨臉上的油彩剛剛已經被江向晚輕輕擦拭幹淨,露出一張俊顏,卻是更顯得臉色蒼白,了無生機。


    “你們都出去,我想單獨和北墨呆會。”溫晴下了逐客令,關皓軒眉頭微微一皺,似乎有些不太讚同,下意識看向江向晚,江向晚衝他輕輕點了下頭,兩人才一起出去。


    偌大的病房裏隻剩下母子兩個人,八年來頭一次,母子兩人單獨的如此安靜的待在一處,卻是顧北墨沒有意識的時候,溫晴覺得這真是諷刺。


    “小嫂子,溫姨也是著急,你別跟她生氣。”關皓軒看著一語不發的江向晚,想了想,也隻是說出一句話,再多一句,唯恐自己都不信。


    “我明白。”江向晚感激的朝關皓軒點點頭,“麻煩你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關皓軒略微思索一陣,若有所思的朝裏麵望了望,不太放心的交代道,“老顧醒來告訴我一聲。”


    “好。”江向晚答應下來,由衷的說了句,“辛苦了。”


    關皓軒前腳剛離開,江向晚沒想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溫柔姐。”


    溫柔剛要飛意大利,登機前的一刻突然接到溫晴的電話,讓她請假回來,到醫院照顧顧北墨,一問才知道,顧北墨竟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受傷了。


    “小晚,表哥怎麽樣了?”溫柔邊說著邊隨江向晚進了病房,把手裏的東西遞給江向晚,“肯定沒顧得上吃飯吧,喏,路上買的。”


    “謝謝。”江向晚現下雖說沒有心情,可又不好意思拂了溫柔的好意,隻拿出一個小蛋糕,食不知味的幹咽著。


    溫柔輕手輕腳的進了病房,正好溫晴要出來,“柔柔,你跟我過來。”


    好巧不巧,恰恰見到江向晚在吃東西,溫晴冷哼一聲,不悅道,“你倒真有雅興,丈夫在裏麵昏迷不醒,你還吃的下去東西。”


    江向晚手一抖,差點將本來就沒吃幾口的小蛋糕掉落在地上,微微垂首,眉眼低垂,嘴角緊抿,也不為自己反駁。


    “我把柔柔放在這裏,幫你照顧北墨,你也別不樂意,柔柔會照顧人,指定比你強百倍,凡事你都聽柔柔的意見,知道了嗎?”溫晴站在江向晚麵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樣分毫畢現。


    她知道溫晴說的雖然不用聽,可是也是實話,隻好乖乖的點頭,不想管溫晴有什麽想法和打算,她隻要顧北墨平平安安。


    溫晴接著又交代了幾句話才離開,等到身影完全消失,溫柔才過去陪著江向晚一起坐著,勸慰道,“姑媽關心則亂,你別放在心上。”


    江向晚點點頭,又起身進了裏間。


    ……


    李政委到達雲城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鍾,也是雲城的一天之中最熱的時候,隨便走兩步,已經是滿頭大汗。


    出了飛機場,門口已經有專車等候,李常州看到一張熟悉麵孔,三步做兩步奔過去,“老趙啊,找到我們倆營長了沒?”


    趙毅曾經是李常州在軍校裏的老同學,畢業後被分到雲城來的,算起來兩人也有十五六年沒見了。


    “老李啊老李,你們那倆營長個頂個的脾氣倔的比驢都厲害。”趙毅佯裝生氣,一拳打在李常州的肩膀上,“他們故意傷人被當地警方拘留了,等到我們趕去的時候,說明了情況,警察好不容易同意讓我們把人帶走,那兩個倔驢倒是說啥都不走了。”


    “故意傷人?”李常州不可置信,疑惑的看著趙毅,催促他說出事情的經過。


    原來顧北墨他們這次行動的失敗,最關鍵的一個人,是被挾持的其中一個老人的兒子,他信不過顧北墨一行人,或者說唯恐兩夥人火拚起來,無法保障父親的安全。


    所以,提前在紅燈區找到蒲中威的手下的一小嘍囉,主動供出他所知道的顧北墨一行人的計劃,將父親成功換了出來。


    莊嚴在枯井下救出所有人質的時候,仔細核查發現少了一個人,根據這條線索,簡淩風和莊嚴順藤摸瓜,最終查出了事情真相。


    兩人直接徒手到那人家中,不分三七二十一一頓狂揍,打的對方鼻青臉腫,多處骨折,而兩人也因故意傷害罪被當地警方拘留。


    趙毅和警方努力協商,警方才同意把人領走,可是簡淩風他們反而不樂意,非要將通風報信的那人繩之以法,和蒲中威手底下僥幸活命的小弟同樣判罪。


    雲城這裏剛好是多數民族混雜的地區,一件小事稍微處理不會,就會引起民族之間的關係糾紛,警方自然不會過於草率,可是兩人就是不依不饒。


    趙毅實在無法,隻好親自早早的在機場等著李常州,一邊是雲城的英雄,一邊是岌岌可危的民族關係,他完全不知所措,在這裏等著老同學出謀劃策。


    李常州差點被兩個混小子氣樂,“走,我也去看看。”


    一行人來到雲城警察局,趙毅說明白情況幾人才能夠進去。


    “老李啊,你怎麽來了?”簡淩風懶洋洋的坐在簡陋的椅子上,右手還被手銬銬住,這卻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心情。


    “簡淩風,你別在這跟我兩個嬉皮笑臉,你們的所作所為已經違反軍令,跟我回去受罰吧。”李政委臉色沉下來,忿忿然道。


    對於私人而言,他讚同簡淩風他們的做法,可是,他之身一人來到雲城,他代表的就是京城人民解放軍,一言一行,一舉一動,既是靶子,更是表率。


    見李政委嚴肅起來,簡淩風也斂住嘴角邪肆的笑意,這時,莊嚴也被從隔壁的審訊室,帶到這裏。


    “還記不記得我們的根本宗旨!”李政委突然厲喝一聲,驚住了在場的所有人。


    “為人民服務!”簡淩風猛的站起,手銬卡住手腕,硬生生勒出血跡,與此同時,怏怏而立的莊嚴也謔的一聲站直身子,不約而同的回答,洪亮鏗鏘的聲音在小小的審訊室中久久回蕩,不消弭。


    “出發前,顧北墨交代過你們什麽!”


    “一切以人民的利益為重!”


    “那還廢什麽話?回去軍法處置!”李常州向趙毅點點頭,趙毅會意,立刻讓旁邊的警察開了手銬,兩人這才明白過來被套路了。


    “我不走。”


    “我也不走。”


    兩人沒有了手銬的束縛,一左一右坐在審訊桌上,吊兒郎當,挑釁的看著當地警方,哪裏還有一點軍人的模樣。


    “你們……”李政委縱使脾氣再好,現下也是被激出怒氣,兩個堂堂的營長,意氣用事已經損害了他們的名譽,現在又公然違抗命令,絲毫不把軍令當回事。


    若是平時也無礙,眼下的情況是,這裏是雲城,背後一群意味不明的看熱鬧的人,無論如何,這一場,都不能輸,否則,丟臉的不是他李常州一人。


    李政委走近兩人,黑沉著臉,一字一頓的開口,“你們是顧北墨手下的營長,這次行動是顧北墨全權負責,所以,誰人都可以認定,你們的一切所作所為都是受了顧北墨的指使,你們就得眼睜睜看著顧北墨醒來後立刻就會被軍法處置!”


    “違抗軍令在先,故意傷人其次,擾亂公務為後,顧北墨會受到什麽處置?”李常州說到最後,已經是咬牙切齒的樣子。


    簡淩風微微思索,“李政委您放心,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們絕不會連累顧北墨。”


    莊嚴也隨聲附和,“對,我們不會連累顧中校的。”


    “你們已經連累了!”李政委壓抑著預要一吼而出的聲音,沉沉說道。


    “簡淩風,你的老婆你的兄弟,都剛從鬼門關出來,昏迷不醒,你卻隻是在這裏意氣用事,我真看不起你。”李常州忽然拉住簡淩風的衣領,在他耳邊一字一句的說道。


    簡淩風眼光一滯,緊接著拉住李常州就要離開他衣領的胳膊,紅著眼眶,聲音不自覺的發抖,“你說什麽?我老婆怎麽了?”


    李政委才反應過來,簡淩風還不知道唐糖出事,冷哼一聲,“唐糖出車禍,已經昏迷兩天兩夜了,哎,你幹什麽去?”


    一句話還沒說完,眼前閃過一陣風,再看去,已經沒有簡淩風身影。


    “老簡,你放心,我在這裏堅守陣地。”莊嚴對著簡淩風的背影喊著。


    “堅守你個頭。”李常州一腳把莊嚴從審訊台上踢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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