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流氓。”江向晚不滿的睇著顧北墨,臉上的紅暈尚沒有消散,眸子裏還是波光流轉,這樣看來,剛剛的一句話倒是有七分嬌嗔的意味。


    顧北墨摸了摸鼻子,好像不止一次被她罵過老流氓了,“流氓別人家的媳婦才叫流氓。”他大言不慚的說道。


    江向晚扁扁嘴,抬腳踢了他一下,沒好氣的說道,“我得回去了,手裏還有三個新聞稿呢。”


    她們小組長是出了名的滅絕師太,楊燕不一定能幫她把假請下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她的獎金就泡湯了。


    想到罪魁禍首就在這裏,江向晚不由得又狠狠瞪了他幾眼,丫的,燙著手就算受傷了,要是崴到腳還不得頒發給他二級殘廢證?


    “別生氣了。顧北墨難得這樣溫柔的說話,“餓不餓?想吃什麽?”


    不提還沒事,顧北墨一提,江向晚肚子不合時宜的咕嚕咕嚕唱起了交響樂,這讓還想耍耍脾氣的江向晚很是頭疼。


    想了想,“不是說軍隊都是吃食堂的嗎?這也可以開小灶?”江向晚眨眨眼睛,有些疑惑。


    “放心吧。”顧北墨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躺著,“政委肯定知道你來了,今晚上有人會專門給你開小灶。”


    江向晚樂了,“哎呀,我這麵子怎麽那麽大呀!”


    顧北墨瞥過她笑的花枝亂顫的小臉,“是臉大。”


    “……”她才發現,顧北墨不僅腹黑,還毒舌。


    “老顧啊,我聽說弟妹來了,這怎麽還藏著掖著的。”人未到語先聞,在李常州政委推門而進的一刹那,江向晚恰好從床上爬下來。


    “喏,來了。”顧北墨努努嘴,示意說自己剛剛的預言成真。


    李常州抬頭就看見屋裏麵俏生生站著的小丫頭,微微詫異,不動聲色的把目光平移到顧北墨身上。


    “政委啊,這是我媳婦,江向晚。”顧北墨大方的介紹,“那是李政委。”


    江向晚笑了笑,“李政委,您好。”


    李政委像進了自己家一樣,非常熟悉的找出凳子坐下,眼光在兩人之間逡巡,心裏卻在罵著顧北墨也真好意思老牛吃嫩草。


    “小江今年多大了?”李政委不齒的眼神掃過顧北墨,轉移到江向晚身上時,已經換成了關切的笑意。


    江向晚一愣才反應過來是問的她,忙回答道,“二十二了。”


    李常州雖是文官,但是也是個爽朗率性的性格,“二十二,還是個小丫頭啊,我家姑娘跟你差不多。”


    “……”李政委看起來也就比顧北墨大不了幾歲,這話江向晚不敢接下去了,求助的看向顧北墨。


    “得了吧。”顧北墨絲毫不給李政委麵子,“我媳婦二十二,你家丫頭才十二。”


    李政委絲毫不生氣,反而笑吟吟看著江向晚,“小江,晚上去我那裏吃飯,嚐嚐你嫂子的手藝怎麽樣。”


    “放心,一定去。”顧北墨不顧李政委調笑的眼神,徑直握住江向晚一隻手揉揉捏捏,弄的江向晚臉紅不已。


    “我就不耽誤你們了。”說著李政委站起來走向門口,若有所思的說了一句,“別忘記關門。”


    “都怪你。”江向晚氣鼓鼓坐下來。


    顧北墨自知理虧,也不辯解,隻是伏低做小道,“都怪我,是我的錯,這樣吧,寫報告站軍姿還是俯臥撐,你隨便選一個。”


    “寫報告,五千字的報告。”好不容易有個耀武揚威的機會,江向晚得好好使用一下來之不易的權利。


    “好,依你,下次回來帶給你。”顧北墨腆著臉湊上去。


    “這還差不多。”江向晚笑了,突然想到什麽,轉過頭去,“大叔,我有事想跟你說。”


    “嗯。”


    “我們台裏新來了副主編。”


    “我知道。”顧北墨不顧她的驚訝,繼續說道,“以後離他遠一點。”


    “啊?”江向晚十分不解,五分是因為顧北墨的消息靈通,五分是顧北墨不友善的態度,“為什麽,其實她人還是很好的。”


    顧北墨有些僵硬,黑著臉訓斥道,“我說離他遠點就遠點,哪裏有那麽多為什麽。”


    “你是怎麽知道的?”江向晚仔細觀察著顧北墨的臉色,果不其然,他神情有些不自在,漆黑的眸裏不是原來那樣通透。


    “問那麽多幹嘛!”顧北墨揉著她的後腦勺,還在計較她剛剛那句話,人好算什麽本事,好人多了去了,他算老幾。


    江向晚撇嘴,心裏有些吃味,他竟然如此密切關注著肖朵怡的事情,是不是代表著他對她的愛,絲毫不曾遠離呢?


    “又想什麽呢?”顧北墨輟了下她的小鼻子,沒注意到她的眼睛,也就錯過了一些東西。


    “收拾一下,咱們到政委家蹭飯去。”顧北墨挺著胸脯說的理所應當,十足的剝削勞動人民的地主樣讓江向晚感到好笑。


    “你經常去人家蹭飯嗎?”江向晚白了他一眼。


    顧北墨認真的想了想,才開口,“每當逢過年過節,政委都要來請我。”好像不來請他就不會去一樣。


    江向晚也看得出他和家裏人的關係不是特別好,看來是寧願待在部隊上也不願意陪著家人一起過節。


    跟家裏人關係那麽僵,是因為肖朵怡吧。


    江向晚心裏又不太舒服,顧北墨高大的身影在自己斜前方,擋住了光線,她微微有些晃神。


    來到李政委家裏,剛進來,還沒看到人影,就聽到裏麵房間裏傳出來的爭吵聲,一道聲音粗渾有力,一道聲音稚嫩尖銳。


    江向晚下意識的抱住顧北墨的胳膊,顧北墨微微揚唇,被她這樣依賴的感覺好像……特別棒。


    拍拍她的手權當安撫,又低頭解釋說,“政委和家裏的瘋丫頭,父女倆整天針尖對麥芒,湊到一塊就掐架。”


    這時,穿著圍裙的李月華,也就是李政委的老婆,從廚房裏出來。


    “嫂子,我帶媳婦來蹭飯了。”顧北墨微微一笑,對來人說道。


    “嫂子,你好,我叫江向晚。”她忙跟在顧北墨後麵打招呼。


    李月華顯而易見,十分高興,“快坐快坐。”從顧北墨手裏搶過江向晚,便拉著她坐下來,盯著江向晚一眨不眨的看著,還不住的點頭,讓江向晚有些不好意思。


    “來了啊。”李政委從裏麵屋裏走出來,本來陰沉著臉,看到江向晚兩人立馬笑起來。


    “咱們很快就吃飯,老李,你陪著北墨和向晚坐坐,我去廚房看看排骨。”李月華風風火火的把李政委推到一邊,“哎呀,你別擋路啊。”


    “嫂子,我去給你幫忙。”江向晚也跟著笑起來,就要跟著李月華進廚房。


    李月華連忙攔住,“別別,嫂子自己一個人就行。”


    江向晚隻得坐下來,轉頭對上顧北墨揶揄的眼神,微微一囧,差點忘記廚房殺手的名號。


    被顧北墨嘲笑心裏還是不舒服,於是偷偷的揮起小拳頭衝顧北墨揮了揮。


    “哎呀,老顧,你來了。”一個紮著馬尾辮的清秀小女孩跑出來,繞著顧北墨轉了一圈,故作老成的說道。


    顧北墨沒理這瘋丫頭,長腿一跨坐到江向晚旁邊,引的小丫頭視線跟著移過去,突然看到一張生麵孔,生龍活虎的躥過去。


    “你擋我路了。”小女孩一把推開李政委,坐到江向晚另一邊,“姐姐,你就是叔叔的媳婦啊,你長的真好看。”


    江向晚一囧,這稱呼是不是有點別扭?


    李政委在家裏的地位就這樣暴露了,咳嗽了一聲,掩飾不自在,說道,“月月,這是你嬸……”


    突然,李政委覺得嬸嬸兩個字卡在了喉嚨裏,說不出來了。


    小女孩名叫李清月,跟江向晚挺投緣,也可能是比較有共同語言,總之小丫頭霸占了江向晚一晚上。


    飯桌上,李月華不停的給江向晚夾菜,熱情程度讓江向晚受寵若驚。


    “嫂子心裏替你們高興,我們兩口子認識北墨八年了,眼看身邊的小子們一個個都成家了,都是明著暗著的都替他著急。”


    李月華跟一群老爺們呆習慣了,說話也是直來直去,“沒想到這小子還挺有本事,悶聲不響就領回來個小媳婦。”


    ……


    從李政委家裏出來的時候,天就已經黑了。


    小丫頭吵著鬧著非要跟江向晚在一塊,李政委軟硬兼施都無濟於事,最後讓李月華一嗓子吼回去了。


    兩個人在月光下悠悠步行,銀色的柔光鋪滿大地,爬上發梢。


    偶爾拂過一陣陣微風,路旁的樹葉嘩嘩作響,訓練場裏不時傳出幾聲哨聲,顧北墨告訴她那是在晚上夜訓。


    “我今天說的事情你考慮了沒有?”顧北墨突然打破了寧靜。


    “啊?”江向晚一臉迷茫。


    顧北墨敲上她的額頭,“回老宅的事。”


    江向晚哦了一聲,看著自己在昏黃色燈光下的影子,忽高忽矮,忽前忽後,忽多忽少。


    歎口氣,實話實說道,“其實我不想去,可是如果你想讓我去,那我就去。”


    “那就不去了。”顧北墨想也沒想,一句話脫口而出,去了老宅肯定多多少少會受委屈,她可以為了他忍受,他卻舍不得了。


    “要不請個阿姨?”顧北墨問道。


    江向晚不讚成的看著他,“不請不請,小資生活我可過不了,再說,請了阿姨是可以給我做飯了,但是恐怕到時候我連菜都買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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