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靜靜的聽著,江向晚清脆爽朗的笑聲充盈著空蕩蕩的屋子,甚至裏麵夾雜著幾聲顧北墨的低沉有磁性的笑聲,他,有多久不曾肆意開懷的笑過了。


    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個詞,偏安一隅,這個不足一百平米的兩居室,相比於溫家與顧家,竟是桃花源地。


    江向晚一身埋汰實在不好意思出去讓溫柔看笑話,幹脆坐在洗手台上麵等著他出來,裏麵嘩啦啦的水聲不斷,江向晚不由自主想到以前看過的漫畫裏類似的情節,顧北墨的身材應該比他們都好……


    想著想著便開始天馬行空,直到顧北墨推門,江向晚才回神,麻利的跳下來,站到他麵前。


    顧北墨發梢上墜著晶瑩剔透的水滴,依舊赤裸上身,下半身圍了條浴巾,鬆鬆垮垮綴在骨盆處,江向晚無意間瞥向浴室,轟的一聲腦子炸開了,兩頰染上紅暈,匆忙推開顧北墨跑了進去。


    倚在玻璃門上,江向晚還在不停的拍著胸口,剛剛她看到了置物架上麵那條黑色的小褲褲,也就是說,站在她麵前的顧北墨是真空的!真空的!


    平複了心情,深吸一口氣,才發覺狹小的浴室裏滿滿的都是顧北墨的氣息,不是古龍水的味道,清新爽利,就好像薄荷味的口香糖,沁人心脾。


    顧北墨回到臥室換好衣服,今天他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同時更是替溫晴贖罪。


    “表哥,吃飯吧。”溫柔拉開餐桌椅,對顧北墨笑了笑。


    顧北墨沒說什麽,過去坐下,看著餐桌上都是他比較喜歡,微微歎了口氣,有些話,該說,卻不知道怎麽說。


    溫柔難得見顧北墨欲言又止,饒有興趣的在他對麵坐下,“表哥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顧北墨拿筷子的手一頓,立刻又恢複原樣,“溫柔,一會我送你回家,或者回大院。”


    溫柔搖頭,“表哥,我想留在這裏,我保證我不會做對你和小嫂子不好的事。”信誓旦旦,有些祈求。


    “不行。”


    “表哥,你就不想知道小嫂子的心思?她會不會介意一個愛慕自己丈夫的女人住進自己家?或者進一步說,她心裏到底有沒有你?”溫柔一針見血,點出顧北墨內心的症結。


    “餓死我了。”江向晚小跑著坐到顧北墨身邊,看到桌上的三明治眼前一亮,抓過來咬了一口,“太好吃了,你真厲害。”毫不吝嗇的朝對麵的溫柔豎起大拇指。


    溫柔越發覺得江向晚沒有溫晴說的那樣不堪,她純真率性,蓬勃朝氣,倒是正好能配得上顧北墨這悶葫蘆。


    “很好做的,我可以教你。”溫柔看著她,眼神好像是關切的在看著一個小孩。


    “……”江向晚想了想,這樣的話豈不是又給了溫柔留下的理由,於是,沒點頭也沒搖頭。


    溫柔一陣好笑,這夫妻倆真有意思,明著暗著的都想讓自己走,果真是心有靈犀啊。


    “吃好了嗎?跟我出去一趟。”顧北墨端起牛奶一飲而盡,看著江向晚,問道。


    “好了。”


    ……


    “大叔,咱們這是去哪?”怎麽越走越偏僻了?


    顧北墨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注意了下時間,才告訴她,“去監獄接個人。”


    江向晚小嘴成o字形,仿佛不可思議,心裏疑惑,想著便問出來了,“接什麽人?”


    “一個長輩。”


    “什麽長輩?”


    “……”


    好吧,她問題是多了點,閉上嘴巴,專心致誌的看著兩旁的風景,還別說,這個地方雖然偏僻,風景還是挺美的,江向晚情不自禁哼起歌來。


    突然一輛出租車同他們擦肩而過,江向晚視線隨著出租車一直轉過身子,從後窗向外觀望。


    “怎麽了?”這丫頭就是到哪都安穩不下來,活像一隻猴兒,調皮多動。


    “我好像看到我……繼母了。”江向晚也不太確定,畢竟兩車逆向行駛,相對速度太快,她也隻是匆匆一瞥而已,“也可能是看錯了。”


    “下車。”顧北墨突然出聲,江向晚兩邊看了看,還沒到目的地呀,正待要問清楚,顧北墨已經下了車,徑直走向人行道上的一位瘦弱的老太太。


    江向晚跟上去,遠遠聽到兩人對話。


    “汪姨。”


    “北墨,你怎麽來了?”


    “汪姨,上車再說。”


    然後江向晚就看到顧北墨攙扶這老太太朝這邊走,老太太佝僂著腰,顧北墨又太高,隻能別扭的將就,江向晚立刻上前,接過差事。


    顧北墨衝她一點頭,大步向前去打開了車門,江向晚攙扶著老太太上車。


    “這丫頭是?”汪姨讚許的看著江向晚問向顧北墨。


    “汪姨,這是我太太。”顧北墨嘴角噙了一抹笑。


    汪姨笑著拍了拍額頭,“你瞧我,腦子都不靈光了。”頓了頓,繼續說道,“北墨,你不該來的。”


    “汪姨,別說了,我們顧家欠你的,一輩子也還不上了。”顧北墨看著遠方,似乎又回到了那年夏天,他還能記起令人作嘔的濃厚的血腥味,那個無辜逝去的小生命,那具黃蠟蠟的屍體。


    江向晚聽不明白他們的對話,她卻可以感受到車內壓抑的氣氛,讓她透不過氣,她看到顧北墨握著方向盤的大手微微顫抖,她甚至猜測到他的神色,曾經,到底發生了什麽?


    “孩子,別這樣。”汪姨枯瘦如柴的手拍上顧北墨的肩膀,“這些本不該你來承擔,一報還一報,都該結束了。”


    “你也別怪你母親,她……也是為了你們的家好。”汪姨的聲音很是沙啞,就像鉛筆磨在砂紙上麵的那種聲響,鈍鈍的,擊在心上。


    不知道顧北墨走的那條路,拐了幾個彎,到了一棟居民樓下,“汪姨,你以後就住在這裏,裏麵收拾的差不多了,如果缺什麽直接告訴我就好。”


    汪姨有些怔忡,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呐呐問道,“原來的家呢?我想回去,我想回那裏。”


    顧北墨滿臉自責,掏出一張卡,放到汪姨手裏,有些難以啟齒,“汪姨,抱歉,西平區那邊前幾年拆遷,正好趕上我執行任務,我回來的時候已經……都夷為平地了,這是補償款,你收好,密碼是您的生日。”


    汪姨顫抖著捏住薄薄的一張銀行卡,老淚縱橫,“家沒了,他們回來找不到落腳地怎麽辦啊。”


    不知道天上是不是飄過了雲彩,總之本來陽光明媚的天突然變的昏暗。


    江向晚找出紙巾過去給汪姨擦淚,“汪姨,咱們先上樓好嗎?”


    汪姨又抹了把眼淚,看著忙前忙後的小夫妻倆,頗為自責,北墨這孩子做的夠多了,她怎麽還能讓他平白無故承受這些本該老一輩就完結的恩恩怨怨。


    幫汪姨又收拾了一番,兩人正打算回去,汪姨卻突然叫住江向晚,“小晚,汪姨有句私房話想說,北墨,你先下去等會。”


    “孩子,阿姨給你講個故事。”汪姨摩挲著江向晚的手背,手心裏的老繭撫過的瞬間微微有些刺痛。


    “我的丈夫,是顧司令的軍校同學,兩個人關係特別要好,勝似親兄弟,有一次在執行任務中,我丈夫不幸被流彈擊中,彌留之際把我和孩子托付給了顧司令。”


    “那一年,北墨二十二歲,我大女兒倩倩二十四歲,結婚一年多了,也有了四個月身孕,我女婿也是兵,特種兵,我和顧司令一商量,決定瞞著倩倩。”


    “顧司令因著我丈夫臨終前的委托,對我們娘倆頗為照顧,可是卻不料,這也惹怒了顧太太,屢次三番來家裏找麻煩,什麽髒話都往我身上潑,念著我丈夫和顧司令的兄弟情我都忍了。”


    “後來,她更是變本加厲,那天,她突然帶著娘家人來到家裏,正趕上倩倩在家,我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不能讓倩倩知道她爸爸去世的事情。”


    “就在樓梯口同顧太太吵起來,倩倩聽到聲響出來,眼見顧太太口不擇言就要說出來,我急忙去捂住她的嘴,就這樣我倆扭打起來,顧太太突然喊了一句,趙倩,你還不知道你爸爸已經犧牲了吧。”


    “瞬間,我的倩倩愣住了,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顧太太要推我的手落了空,打在倩倩背後,倩倩……就在我麵前,滾下樓梯。”


    說到這裏,汪姨已經是泣不成聲,江向晚緊緊握著她的手,企圖給她一些微不足道的鼓勵。


    “結果,一屍兩命。”


    “女婿剛剛得知這件事,沒來得及請假又接到任務,誰知道這孩子,是一去不返。”


    “我徹底沒有了希望,我想去陪她們,可在這之前我想為我的女兒和未出生的外孫報仇,於是我拿著水果刀守在顧太太公司門口,傷了她。”


    “故意傷害罪,七年有期徒刑,聽說顧司令和北墨求著顧太太出具原諒聲明,她死也不同意。”


    江向晚終於明白顧北墨緣何對溫晴那樣冷淡,原來如此。


    “孩子,北墨心裏有結,他自己解不開,反而會越纏越緊,阿姨覺得你能幫他,幫他走出陰霾。”汪姨很瘦,笑起來臉上滿滿的是縱橫交錯的皺紋,卻讓江向晚感到安心。


    無論她與顧北墨以後會如何,此刻,對於老人寄托的願望,她不能也不會拒絕。


    “汪姨,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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