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向晚小臉微燙,在老人善意的目光中點了點頭,你來我往的問道,“您們現在才吃早飯嗎?”


    “是啊。”老婆婆遞給旁邊悶聲不語的老伴一碗麵湯,“慢點吃。”


    旁邊的小男孩突然站起來,用袖子胡亂抹了把嘴,“婆婆,我吃飽了。”


    老婆婆笑著點點頭,關切的交代道,“快回家吧,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小男孩最後也沒有付錢,一蹦一跳的穿過了眼前一條馬路,江向晚微微有些詫異,卻不妨顧北墨突然出聲,“婆婆,你們家的孩子嗎?”


    老婆婆緩緩的揮揮手,江向晚才注意到,她右胳膊的大臂好像抬不起來,隨後聽老婆婆歎了口氣,“虎子是個苦命的孩子啊,去年他爸出車禍沒了,車輛肇事逃逸,沒得到一分錢的補償,這孩子他媽神經本就不太好,經過這事一打擊,成了失心瘋,唉,這孩子可憐呐。”


    “那虎子每天都會來吃飯嗎?”江向晚對眼前一對花甲老夫妻油然而生了一股敬佩之感。


    “咱們能幫的就幫一把。”老婆婆話說的樸實,不邀功不炫耀不以此為傲,如此平凡,又如此不平凡。


    江向晚若有所思,捧起一旁的豆漿自顧自喝著,又聽老婆婆說,“以後要是想喝豆漿了,就早一會過來,熱乎乎的更好喝。”


    “婆婆,你們什麽時候就得開始準備了?”江向晚環視一周,注意到旁邊幾個很有分量的桶,有些詫異。


    老婆婆飯量很小,吃了一根油條喝了半碗麵湯就夠了,腿腳不方便的緣故,想要從後麵臨時搭起來的櫃台上拿毛巾就得坐在凳子上趔趄著上半身去夠,江向晚連忙遞過去。


    老婆婆感激的一笑擦擦嘴,才回答江向晚剛剛的問題,“每天也就是三點左右開始準備,約摸六點就陸陸續續有人來了。”


    淩晨三點左右,是這個城市最安靜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安眠在夢中,卻沒有人知道在城市的一個角落,已過花甲的老人蹣跚著腳步為生計奔波忙碌。


    一樣的生命不一樣的生活,一樣的努力不一樣的收獲,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有人謳歌有人怒罵有人鬥誌昂揚有人消極離場,總之,你眼中的風景怎麽樣,生活就會過成什麽樣,你心裏有夢想,生命就會為此燃燒,照亮前路,擁有希望。


    “呀呀呀。”


    老爺爺一開口,江向晚驚呆了,老爺爺竟然是個啞巴,因為多年的習慣和默契,老婆婆懂他的意思,笑著搖搖頭,“我吃飽了。”


    原來剛剛老爺爺把自己麵湯碗裏僅有的三個餛飩放到了老婆婆麵前,讓老伴吃。


    興許老婆婆好久沒有和陌生人聊過天,話匣子打開就收不住了,“就想著多賺點錢,等兒子回來娶個媳婦,我們兩個老的就沒有牽掛了。”


    顧北墨大手一抖,手裏的一次性筷子掉在腳邊,江向晚從旁邊的桌上又拿了一雙遞了過去,還開玩笑,“婆婆,呆會別忘了多收一雙筷子錢。”卻沒注意到顧北墨的失神。


    好奇心被勾上來,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婆婆,您兒子在哪兒呢?”


    隻見老婆婆笑意越發加深,帶著真切的自豪,江向晚感覺突然到了夏天,見了瑾年。


    “我兒子在部隊上當兵,今年二十六了,當兵也有七年了。”


    江向晚興奮的看著顧北墨,“大叔,你們會不會在同一個地方?”


    顧北墨狠狠瞪了這不知好歹的小丫頭一眼,江向晚心裏發毛,怎麽不按套路出牌呢?


    “孩子,你也是當兵的?”老婆婆急切的問麵前這個儀表堂堂的男人,“我兒子叫王中謙,你認識嗎?”


    顧北墨薄唇動了動,看著眼前破敗的小攤,羸弱的老人,濃濃的愧疚蔓延在心頭,婆婆縱使急切,也還是依舊溫和的笑著,迎著早晨的太陽,既有母親的意恐遲遲歸,又有軍屬的胸懷寬廣大家為先。


    “我認識,婆婆,你放心他在團裏表現特別好,很受領導賞識和戰友們的歡迎。”顧北墨撒了人生中的第一個謊言。


    老婆婆欣慰不已,嘴裏念念有詞,可是江向晚沒有聽清楚。


    顧北墨再也待不下去,正要付錢,老婆婆見狀急忙腿腳不利落的走過來推搡著,“你是中謙的戰友,咱們怎麽要你的錢呢。”


    江向晚把錢塞到婆婆圍裙上的口袋裏,“婆婆,他們當兵的可不能拿百姓一針一線,否則是要受處分的。”


    果然一句話嚇住了老人,隻得收下了錢。


    ……


    “大叔,你怎麽又不開心了?”兩人一前一後上了車,顧北墨一直在沉默,從江向晚的方向看過去,俊臉緊繃著,似乎整張臉都蒙上了一層冰霜。


    “你以後多來這裏吃早飯。”


    江向晚忽然想起顧北墨掉筷子一瞬間的失態和他們每個人說過的話,心裏現出一個大膽的猜測,可是潛意識裏卻不想去相信,嘴唇也在顫顫發抖。


    張口說話,從嘴唇顫抖到聲帶,“婆婆的兒子……出事了?”


    臥底的身份本不該暴露,更何況實在屍體沒有見到的情況下,說到底還是心裏存在一絲僥幸,或許依舊活著,或許隻是失蹤。


    顧北墨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可江向晚已經知道答案了,兩個老人所有的希望和心血都在唯一的兒子身上,若是他們知道了,會怎麽辦?


    “我從來沒有想到過和平年代也會有犧牲,還離我那麽近。”


    “我也不知道這城市裏還有孩子和老人活的那麽艱辛。”


    還沒有真正踏入社會,又怎麽會見到種種人情冷暖,顧北墨覺得江向晚的夢想變的可行,或許她可以成長為一個優秀的記者。


    折騰了一上午,回到家已經接近中午,江向晚長了記性,不敢再開口問顧北墨什麽時候回部隊,可是兩個人這樣待在家裏又十分別扭,直勾勾盯著自己的手機,多希望有個人能把她從籠子裏拎出去逛逛。


    沒想到江向晚真的就走了狗屎運。


    顏一一具有穿透力的嗓音傳來,江向晚下意識把手機遠離了耳朵半米之遠,還依稀聽得到那邊的吼叫,“小晚,我被耀天公司錄取了,我被耀天錄取了!耀天啊!”


    一瞬間,江向晚忽然覺得耀天公司好熟悉,好像有人在她麵前提到過,可是也沒多想,打心底替顏一一高興。


    “小晚,你快出來,今晚我請客,請你和果果吃火鍋。”顏一一頗為豪爽的放言,最近運氣不是一般好,甩了外國佬,有了好工作,終於可以在京城立足了,雖說隻是一小步,但也足夠揚起她的鬥誌。


    “好,那我去你家找你們。”顏一一送來的這個好消息無疑讓江向晚從低落中走出來,哼著小曲打算去房間裏找顧北墨報備。


    江向晚垂頭靠近顧北墨,小手背在身後,突然就像回到了中學時代向班主任請假的小毛孩子,“大叔,我下午要出去。”


    其實顧北墨沒有想到江向晚會事事都來征求他的同意,他是娶了個老婆,又不是關了個犯人,但是這種感覺好像也不錯。


    顧北墨發現他特別喜歡看小丫頭炸毛,好像骨子裏所有的劣性全部用在了江向晚身上,每次小丫頭被弄的啞口無言他就特別開心。


    就像現在,“不行。”


    江向晚驀然瞪大了眼睛,恨不得下一秒就撲上去吃了他。


    “把眼珠瞪出來也不管用。”顧北墨沉聲一喝,江向晚不曾防備,嚇得向後跳了兩步。


    “顧北墨,你這是非法拘禁,是犯法的。”江向晚試圖跟他講道理,君子動口不動手,動手她也打不過,“一一麵試通過了,說要請客吃頓飯,很快就會回來的。”


    “就是不行。”


    “顧北墨,你丫的究竟想幹嘛?”江向晚從來就不是個軟柿子,之前將就著他,因為他的確幫了自己很多,可不成想,這老男人,還被慣出脾氣來了。


    小野貓終於爆發了,顧北墨斜斜一笑,“那麽想出去?”


    江向晚萬分無語的白了他一眼,這不是廢話嗎,可是似乎事情有了些轉機,算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隻好耐著性子回答,“想出去,做夢都想。”怕老男人又找茬,急忙添上一句,“當然,醒著更想。”


    顧北墨暗忖,小丫頭聰明了,“那你答應我一件事。”


    “說。”


    “親我一口。”


    江向晚錯愕,懷疑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麵前的顧北墨一改穩重冷清的形象,痞痞的含笑看著她。


    她這是被調戲了?


    “不要。”幹脆利落的拒絕,皺著鼻子看著耍流氓的某人,絕不能向惡勢力低頭。


    顧北墨接著閉上眼睛,胳膊墊在腦後,一副恣意的快活樣,“那就一百個俯臥撐。”


    “大叔,要不你通融通融,二十分鍾軍姿怎麽樣?”江向晚諂媚的笑意盈盈,心裏卻暗誹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顧北墨你丫的給我等著。


    “再加一百個仰臥起坐。”顧北墨睜開眼輕輕掃過江向晚,清明的眸子好像能看透她心裏的想法。


    江向晚哀嚎一聲,撲在床上,顧北墨就是吃飽了撐的,可勁的玩自己呢。


    心裏很是鬱悶,不再將就他,說話的口氣自然也變的不好,恨恨道,“不去了,不去了,陪你在家裏吃飯睡覺上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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