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依舊微微涼。


    江向晚從家裏跑出,緊了緊身上單薄的衣服,淚眼朦朧的看著路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櫥窗裏燈火通明,流光四溢,喧鬧的城市不遺餘力的襯托著她的悲傷。


    天空飄起了雨點,傾盆的趨勢,似乎更應景了些。


    微微揚起嘴角,輕笑出聲,輕輕揚起頭,任雨水打在臉頰,和著鹹澀的淚水交錯縱橫。


    滿滿的苦澀,在心頭如野草一般,肆意的蔓延。


    雨,像斷了線的珠子,毫不留情的打下,瞬間濕透了她所有的衣衫。


    媽媽,你看見了嗎?小晚不幸福,一點都不幸福。


    十幾年的小心翼翼,換來的是句句錐心的說辭。


    她甚至已經原諒了婚內出軌的爸爸,接受了繼母楊柳,疼愛著隻比自己小一歲的妹妹江甜甜。


    可是換來了什麽?


    耳邊倏地又響起那個女人溫柔卻刺心的話,“向晚,算媽媽求你,這一次就再讓妹妹一次,都到了那一步了,若是沒有家明,你妹妹以後怎麽辦啊?”


    又一滴淚滑落,讓的,不再是童年的洋娃娃,蝴蝶結,漂亮裙子和舞鞋,而是男朋友啊。


    雨水似乎在眼前勾勒出一個威嚴的麵孔,還記得剛剛,他把水杯摔在自己腳邊,一改往日慈父形象,說自己不懂事,沒教養。


    江向晚一直朝前走,沒有目的,沒有希望,她絕望的不是放棄了程家明,而是被她曾經視為最親愛的家人的他們的步步緊逼。


    走了很久,隻覺得很累的時候,才抬頭,環顧四周,看到了一家小店,直挺挺的走進去,“老板,來一打啤酒。”


    有人說,不要為不值得的人買醉,可是醉了,總比清醒著要好。


    江向晚在靠窗邊坐下來,很快,一打啤酒搬上桌,隻見營業員嘴角微微翕動,似乎想說些什麽,最後卻沒有開口。


    那營業員是名臥底,再過兩個小時,這裏將會有一場大型的毒品交易,他們已經在這個點蹲守了半個月。


    很遠處的廣播台的頂層窗口處,一襲黑色皮衣皮靴的男人,手舉望遠鏡,看到店裏的情況,眉頭一皺,反手從腰間取下對講器。


    “什麽情況?”


    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在暗夜裏響起。


    “正常顧客。”營業員隻是稍稍低頭,借著搬桌子的空,對著領口的隱形通訊器小聲說,不禁回頭看了眼江向晚,“情緒不好。”


    顧北墨聞言擰起眉頭,抬腕看了下時間,群眾,永遠要比任務重要,“等我過去,其他人,照原計劃行事。”


    倒酒,端杯,一飲而盡,江向晚一直機械的重複著三個動作,入喉處,發嗆發苦,卻又舍不得放下,漸漸的,開始迷離。


    顧北墨站在她跟前時,江向晚完全醉了,大眼睛裏含著將落未落水珠,直勾勾的盯著站在自己麵前的男人。


    顧北墨習慣性的皺皺眉頭,看著渾身濕透醉醺醺的女人,竟然破天荒的生出一種不知所措。


    “小姑娘,快些回家。”


    一聽到家這個字,江向晚怔了怔,尤自嘟囔了一句,轉頭繼續跟酒奮戰。


    顧北墨沒有耐心陪她耗,一不做二不休,拽著她纖細的手腕,朝門外走去。


    一個大男人,還是當兵的,手勁可想而知,江向晚頭腦發懵,想停下,怎奈男人絲毫沒有放手的念頭,隻能踉蹌著跟上。


    走了不到百米,江向晚一狠心,使勁咬上箍住自己的大手,顧北墨吃痛,猛的轉身,冷冷的目光看著她。


    “屬狗的!”


    被冰冷的雨水一澆,江向晚清醒了些,扁扁嘴唇,抬起另一隻手揉了揉眼睛,剛要看清眼前的麵孔。


    誰知就在這時,一輛越野車飛速向二人駛過來,眼看就要撞上。


    “小心。”顧北墨順著拉住江向晚的胳膊,將她牢牢的保護在懷裏,身影利落的轉了幾圈,穩穩當當站立。


    很快,四輛黑色轎車緊跟其後,隨越野車在店門口停下,久久沒有人下車。


    “該死。”顧北墨暗罵一句,情報有誤。


    “放開我。”江向晚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正被男人曖昧的圈外懷裏,他的皮衣敞開著,男性身上獨特的溫熱氣息將自己團團包圍。


    顧北墨正要放開,抬眸卻見車裏下來人,朝這個方向走來,感覺懷裏的小人掙紮的越發厲害。


    果斷抬起她小巧精致的下巴,江向晚隻看見一雙發亮的眸,眼前便是一片黑暗,而自己的唇,被狠狠的碾住。


    “呦嗬。”


    那兩人走近,對著吻的火熱的鴛鴦吹口哨,“要辦事趕緊滾回家,別礙老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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