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醫生,知道醫學沒有絕對的道理,你隻是暫時的——”


    “夠了!”賀琉陽無情地打斷她的話:“現在的我什麽都不想聽,也聽不進去。你走,快點走!”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老實說,我也很難過,可是,事情發展到現在,我卻很慶幸,因為你還活著,隻要你活著就好。”


    隻要他活著,她真的無所畏懼,所有的困難都可以一起麵對,不管他現在是什麽情緒,她都可以承受。


    “可我是男人!”賀琉陽受傷的眸光落在薇薇姣好的身形上:“薇薇,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他抿了抿嘴巴,從來沒有過的沮喪:“如果你是我的妻子,將永遠享受不到歡愛的滋味。”


    這是事實,他必須正常麵對,就算是鐵打的男人,也會有脆弱的時候,又是這種問題,非常的難受。


    駱薇薇吸吸鼻子,忍住想哭的衝動。


    “我說了,醫學沒有絕對,也許隻是暫時的。琉陽,你不用太悲觀,真的。”她十分鄭重的口吻:“我會陪著你的,不管怎麽樣,隻要你需要我,我都會在你身邊!”


    這一點,她絕對可以做到。


    “你走,現在就走,我不想見到你!因為,看到你我就會想到自己的身體。我已經廢了,我是個廢人!”他雙手耙著自己的頭發,低頭的樣子很可憐:“駱薇薇,我們之間徹底完了,完了!”


    他忽然落淚,一顆一顆,滴在潔白的被套上。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這一次,他真的受傷了。


    駱薇薇默默地走過去,緩緩地摟住他,他抗拒了幾下,終究還是安靜下來,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就這樣摟著。


    終於,過了好久,駱薇薇再次開口。


    “賀琉陽,我告訴你,這輩子我隻跟定一個男人,那就是你!”


    賀琉陽抬頭望著她的眼睛,那麽真誠、那麽明亮。


    “薇薇,你別傻了,不值得的。我已經這樣了,我——”


    他說不下去,依舊沉浸在悲觀的情緒裏,很討厭這樣的自己,拿不起放不下,一點都沒有軍人的果敢英勇。


    “我不管,就算一輩子這樣,我也賴著你。”駱薇薇忽然認真地看他,一字一句地說:“琉陽,你休想甩掉我!”


    此時此刻,滿滿的感動縈繞在琉陽的心扉,他緩緩地拉過她的手,慢慢放在自己的臉頰上,感受她的體溫。


    幾秒鍾之後,他的眸光驟變,毅然放開了手,好像心意已決。


    “你越這樣,我就會越內疚,長痛不如短痛,你應該找合適你的男人,而不是我這樣的。”他說話的時候,感覺呼吸都是沉重的:“已經有個男人傷害了你,我不能成為第二個。”


    “我會當你在說傻話,我的話卻不是傻話。”駱薇薇異常冷靜地說:“我爸爸想把我推到殷家去。”


    “什麽?”賀琉陽的臉色越發陰鬱。


    駱薇薇看著他:“可我根本不樂意,我隻要你。為了你,我可以什麽都不要。”她更深沉地說:“琉陽,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不會放棄你,會一直等你。”她遲疑了一下,終於說:“因為在我的生命裏,你就是我的太陽。”


    因為在我的生命裏,你就是我的太陽,賀琉陽感動到無以複加,隻是,心情依舊沮喪,他都這樣了,怎麽做她的太陽?


    “你何必這麽傻呢,天下男人多的是。”


    因為身體受創,他看不到前方的路,隻能考慮放開她的手,這樣對誰都好,真的不能拖累她。


    試想一下,對著這樣勇敢而嫵媚的女人,卻什麽都不能做,他情願死在戰場上!


    “沒錯,天下男人是很多,賀琉陽卻隻有一個,就像小寶一樣,你們都是天下獨一無二的男人,都是我生命裏最重要的男人!”


    賀琉陽將頭壓得更低。


    駱薇薇沒有在意,摸著他的發頂,說:“我不會勉強你,我會等你自己振作起來。賀琉陽連上戰場都不怕,不該被眼前這小小的挫折所嚇倒。”


    一陣沉默。


    聽到外麵有腳步聲,駱薇薇這才閃開,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來的是賀百川夫婦,是來看兒子的。


    梁秀芝見駱薇薇也在,就對丈夫說了她的身份,賀百川隻是瞅了一眼駱薇薇,算是打了招呼,不喜不悲。


    “琉陽的情況已經穩定,請你們放心,我也該回部隊了。”駱薇薇顯得很有禮貌,說:“如果時間允許,我還會來關注賀隊的狀況,再見。”


    “慢走,駱軍醫。”梁秀芝回了一句,態度溫和。


    梁秀芝目送她離開。


    賀百川詢問傷勢:“幾天能好?很快你又能生龍活虎的。”


    “也就這樣吧。”賀琉陽還是提不起精神。


    知道他受傷一定會不自在,賀百川也沒多問什麽,站了一會兒就出來,和妻子走向電梯。


    “他的情緒不好,你留下來多陪陪他。”賀百川邊走邊說:“看起來,他好像有心事。”


    梁秀芝欲言又止。


    賀百川停下腳步,瞅著她,小聲問:“還有什麽情況是我不知道的?你要全都告訴我!”


    “這。”梁秀芝為難。


    賀百川拉她進了電梯,裏麵沒人,他催著她快點說,梁秀芝這才支支吾吾說明了原委。


    賀百川一聽,心就涼了半截,喃喃著說:“這對琉陽的打擊太大,怎麽辦?他估計已經知道了。”


    “這種事瞞不住的。我問了醫生,琉陽的身體素質這麽好,早上就會有反應,他很容易就自己察覺到。”


    “唉。”賀百川長歎一聲,說:“這都是造化啊。”


    “身體是重要,可孩子怎麽辦?”梁秀芝想得很遠:“要不,以後我們別在孩子們麵前提下一代的事兒,我怕琉陽會難受。”


    “好,回頭我和銘陽他們說一聲,既然發生了這種事,隻能想開點,兒子比我們更難受,我們就別讓他為難了。”


    梁秀芝鄭重點頭,下定了決心,再次回到病房,她見琉陽在沉默。


    “琉陽,早餐吃粥好不好?媽媽特意熬的,容易消化。”


    “我不想吃。”


    他本能抗拒,一反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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