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喪盡天良,把家裏能搬走的都搬走了,還打我爸爸。我媽被嚇壞了,得了重病都沒錢去醫院。後來……後來他們揚言要把我賣了。爸爸實在沒辦法,就帶著一家人躲起來避風頭了,躲了好多年才敢出來。”


    “為了躲高利貸的人,換了手機號,也不敢回家,所以聯係不到你。姐姐對不起,這些年讓你一個人孤零零的。當時情況緊迫,我們也是沒辦法啊。”


    夏以馨聽著眼圈也紅了。


    當年那場噩夢突然降臨,夏家一夜之間一無所有。她多年後再次提及,依舊能感受到當年如麵臨天崩地裂般的無助感,讓人窒息、讓人昏厥。


    “以沫,別這麽說,你們沒有受到什麽傷害就好。讓你們受連累,是夏家對不起二叔,對不起你。不過,我倒是沒聽說有高利貸。都是我太不關心公司了,那時年輕,隻顧得玩。都是我不好,害你們麵對那麽大的危險。”


    聽說因為公司的債務牽連了二叔一家,夏以馨忍不住自責起來。


    “姐,不要說了,我們都是一家人,本來就要同甘共苦。而且,苦難的日子終於過去了。我也不敢太惹眼,接些小片子賺點錢養我爸媽。平平淡淡的也挺好的。”


    夏以沫像小時候一樣,還是總表現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樣。


    夏以馨更加內疚了,因為聽到以沫不能出名是受高利貸連累。


    “以沫不要怕,姐姐都回來了,你盡管圓你的演員夢。就算被認出來,讓他們來找我,我不能再連累你了。”


    夏以沫做出一副深受感動的樣子,拉起夏以馨的手,表現出對這個孤獨無依的姐姐萬分關心疼惜。


    “好了好了,我們不說這些過去的傷心事了。姐,你過得怎麽樣呢?”


    夏以沫轉移了話題,詢問起夏以馨現在的生活。


    “還好。”


    夏以馨不知道該怎麽描述現在的生活,並不糟糕,也並不多好。隻說了簡短兩個字。


    “你住在哪?”


    “祥源公寓,一處舊樓。”


    夏以沫心裏有些驚訝,大名鼎鼎的陳導——陳海豐戲裏的女二,竟然還要租房子住,看來她過得不怎麽樣。


    “那有人照顧你嗎?”


    言外之意就是:你嫁人了嗎?


    看到夏以沫緊張兮兮的看著自己的神情,夏以馨一時不知怎麽回答。和自己生活的是堇熙,卻無法解釋堇熙的來曆。當年的契約她要保密,不僅是夜奕臣的要求,她自己也不願提及這段出賣身體出賣骨肉的屈辱國王。


    姐妹久別重逢,夏以馨雖然知道夏以沫是關心自己,卻不想提及這個敏/感的話題。


    以沫對不起,我必須隱瞞事實,一切放到以後再說吧。


    “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你不用擔心。”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夏以沫表現得很關心堂姐,一直東問西問。


    曾經父母去世、二叔一家失蹤,夏以馨以為自己沒有親人了,重獲親情的夏以馨對這個難得的親人完全信任,幾乎是將自己近況全盤托出——除了契約和堇熙,毫無保留。


    夏以沫手機響起,看了一眼,神色有些緊張。跟夏以馨說失陪一下,到邊上接聽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溫柔的男聲:“以沫,下班了嗎?我在影視城路口。剛剛見客戶剛好路過,想等著你一起回家。”


    “哦,呃……我突然遇到一個老朋友,非拉著我吃飯。你就先回去吧。”


    夏以沫一邊打電話,一邊注意著飯桌上夏以馨是否有看過來。


    夏以馨獨自坐在桌邊,並沒有太在意夏以沫的電話隻是自顧自地吃飯。可能是劇組的工作餐不好吃吧,夏以馨看起來很餓,吃得很香。


    “什麽朋友啊?我認識麽?如果時間不久的話,我等你吧。”


    “不,你不認識,是我在國外認識的。那個……我這裏一時半會兒走不開,你先回去,我自己打車吧。”


    夏以沫對電話那頭隱瞞了遇到夏以馨的事實,並且催促他離開,不用等自己。


    “那你注意安全。如果太晚就打電話給我,我去接你。”


    聽著電話那頭溫柔的關懷,夏以沫臉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怕夏以馨看到,特意背過身去。


    “好啦,我知道啦。”


    說是需要很久,其實是假的。夏以沫正有意離開,和夏以馨呆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有種不安。


    夏以馨看出夏以沫的緊張,隻以為是姐妹間多年不見就顯得疏離了,並不多想。


    掛斷電話,夏以沫緊緊攥著手機,向餐桌走去。


    夏以馨,你不該出現。


    “姐,不好意思,我明天要用的劇本有些變動,現在得回去了。”


    “確實時間也不早了,我打車送你吧。”


    “不了,我自己打車就行,你也累了一天,早點回去休息。記得照顧好自己。”


    夏以沫的舉止言談在夏以馨看來都是那麽善解人意,讓夏以馨在這個偌大的世界裏,感受到一絲絲溫暖。


    道完別,夏以沫就離開了。剛要推門走出飯店,被夏以馨叫住了。


    “以沫!”


    夏以沫停住腳步,緊張地回頭,難道夏以馨發現了什麽?


    夏以馨對著夏以沫搖搖手裏的手機:“你又忘了給我留電話。”


    夏以沫愣了一下,一拍腦袋,故作尷尬地笑笑:“看我這腦子,最近真是忙暈了。”


    姐姐要聯係方式,妹妹沒法推辭。隻能返回,給夏以馨存了電話號碼才離開。


    夏以沫離開飯店,打了車直接到顧淩軒的私人住宅。


    這是一套位於商業區附近的高層景觀樓。


    顧淩軒打理公司的事,回家不方便,夏以沫陪著他挑了這套三居室高層景觀房。裏麵視野開闊,能夠俯瞰整個中心商業區。


    夏以沫一推門,就看到顧淩軒靜靜地站在落地窗邊,凝望著繁華的商業街裏亮如白晝的燈光和川流不息的車輛。


    純白色的睡衣,襯得那個瘦瘦高高的背影溫暖而迷人。


    看到顧淩軒,夏以沫抑製不住的幸福感洋溢在臉上,這一天的勞累和不快都拋在腦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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