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莊欣幽的屢屢“失誤”,整個劇組的進度都被拖慢了。導演見狀自然是著急,但是礙於莊家的麵上也不敢得罪這個大小姐,隻能讓底下人默默從其他地方加快進度。


    這樣一來,工作量勢必要加大。大家嘴上不說,但是心裏頭卻默默有些怨怪起莊欣幽。


    莊欣幽卻還對此恍若不覺,隻覺得是因為夏以馨的緣故。每每逢著對手戲,莊欣幽總是想方設法為難夏以馨。


    “夏以馨,語氣這麽生硬,你以為在朗讀課文嗎?你這樣叫我怎麽接!”


    “……”


    “夏以馨,你這句話情感不夠,把我情緒都帶熄火了。我們現在是敵人,你上一句不夠憤怒,我怎麽對你發火?”


    “……”


    “夏以馨,我們現在隻是情敵,又不是殺父仇人,你眼睛瞪那麽大做什麽!嚇得我都不知道怎麽接了。”


    “……”


    每次忘了詞或者表演失誤,莊欣幽都理直氣壯地責怪夏以馨。


    莊欣幽總看夏以馨礙眼。戲份不如夏以馨多,閑著的時候就憋壞水,想方設法要讓夏以馨滾出劇組,拿到本來自己是女二號。仗著自己資曆略高,借口幫助夏以馨,表麵上照顧新人,暗地裏有意為難。


    夏以馨不願同她一般見識,對那些伎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莊欣幽隻能放了空炮。


    夏以馨並不是不委屈,隻是牽掛著堇熙,避免節外生枝,想盡快結束拍攝,逃離是非之地。


    從她成為母親後,心裏能裝下的委屈越來越多。最初總是接一些跑龍套的小角色,在外麵拍戲沒少吃苦受委屈。每每覺得撐不住的時候,想起堇熙可愛的小麵孔,就有了動力去為他爭取更好的生活。


    媽媽這個身份成了一種信仰,支撐著夏以馨走過六年的艱辛坎坷。


    雖不與莊欣幽衝突,卻也覺得她著實煩人,欺人太甚不說,嚴重影響了劇組工作進度。於是夏以馨提議導演,先拍其他的戲,與莊欣幽的對手戲先放放。


    陳導演聽到這樣說,也是豁然開朗。這些天,一個是自己看中的實力派,與夜總有些關係;一個有背景,又不能得罪。夾在中間進退兩難。


    劇組裏的人們私下議論紛紛,以為夏以馨畢竟是新人,看起來就是個文文弱弱的小姑娘,不敢與莊欣幽作對,現在連對手戲都不敢拍了,怕是在逃避。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被排擠出娛樂圈了。


    八卦之後,還不忘感慨一句,娛樂圈裏的生存法則也是弱肉強食!


    夏以馨不屑聽這些議論。對於自己的實力一向自信,並不受其影響。


    跳過莊欣幽故意設的絆腳石,夏以馨的戲進度很快,而且精彩絕倫。加上夏以馨本身就謙虛肯吃苦,拍攝結束後還常常留在劇場裏練習,所以很少有不過關的戲。


    終於該來的還是來了——與莊欣幽補拍對手戲。


    蘇洛擔心夏以馨被莊欣幽為難,問她準備怎麽辦。


    “小洛,你盡管放心。那個莊欣幽根本不能把我怎麽樣。”夏以馨笑得像個小孩子,讓蘇洛寬慰不少。


    片場裏,一切準備就緒,錄製一個爭吵激烈的場景。


    “姐,你費盡心機與我爭小柯,我以為你是真的愛他,我放手!我退出!我一次、一次信任你,可是……可是你為什麽又去破壞餘笙和她男朋友的感情?她是我們最好的朋友,你對得起餘笙、對得起小柯、對得起我嗎!”


    安悅哭得梨花帶雨、聲淚俱下,質問破壞別人友情、愛情的姐姐。抑製不住憤悲傷,又流露出失望,聲音哽咽得不能自已。最後對姐姐良心的質問,聲音一句提高一個度,情感一句增強兩倍,到最後一個字簡直是火山般噴發的憤怒。


    “我……我就是要你們痛苦,你欠我的,你……”


    不算很難的詞,莊欣幽突然大腦空白,想不起來了。怎麽都想不起來。隻有“對得起我嗎”這幾個字來回遊蕩在腦海。


    她被安悅震住了。


    忘了這是夏以馨。徹底被演技征服。


    所有人都看出明顯是莊欣幽忘詞了,導演皺著眉叫停:“卡。”


    隻能再來一遍。


    夏以馨依舊是剛才的氣勢:“……對得起我嗎!”


    “我就是要你們痛苦!你欠我的!你們……你們……”


    起初還怒目相對不能輸氣勢,可是一說詞就底虛了,第一遍忘詞第二遍到這就緊張了。


    第三遍、第四遍詞還是說不對。


    第五遍終於說對詞,情緒很不到位,反派惱羞成怒咄咄逼人的氣勢丟了,沒有張力。


    陸陸續續拍了十幾遍。


    導演有些不耐煩,叫了停。


    “那麽簡單的一句話,‘我就是要你們痛苦,你欠我的,你們都該嚐嚐失去所愛、求之不得的滋味,都該嚐嚐我都孤獨痛苦’。我都記住了,莊欣幽你是怎麽回事!到底有沒有用心記台詞?”


    莊欣幽咬著嘴唇,不知道怎麽解釋,羞怒漲紅了臉。


    仗著自己出道多年且後台硬,她一向不怎麽用功,台下功夫能省就省。可是從沒有出現過今天這樣的狀況——竟然覺得大腦被掏空了似的。


    眼前這個丫頭到底施了什麽咒,竟然讓自己三番五次接不住,甚至有一種快要窒息的壓迫感。


    在一邊看戲的蘇洛見莊欣幽被夏以馨碾壓得精疲力竭,心裏的興奮解氣溢上眉梢,隻恨不能拍案叫好,有衝上去鼓掌點讚的衝動。


    第一遍被夏以馨演技大爆發驚到了,沒想到這個丫頭還能演出這麽強悍的一麵。後來幾遍純粹是在欣賞莊欣幽忘詞卡殼、花樣出醜。


    不禁默默得意自己眼光獨到,夏以馨的演技飆起來,十駕馬車都拉不住,這閨蜜遲早得紅。想想都替夏以馨開心。拍攝結束後必須帶夏以馨小酌一杯,慶賀完虐大反派莊欣幽。


    莊欣幽的助理見她臉色不好,上前來詢問是否要休息一下。


    “不就忘個詞,至於嗎?忘詞都要休息,那這戲就沒法拍了。”蘇洛不禁想起以馨被扇耳光那天。


    “你沒看到她臉色不好嗎?”小助理顯然護主心切,轉而問莊欣幽是不是這幾天勞累過度發燒了。


    “嗯,臉色有點紅,正好演吵架啊!吵得麵紅耳赤效果最真實。”蘇洛快言快語搶在莊欣幽前麵開口,噎住她。


    莊欣幽確實沒辦法開口,蘇洛敢這麽說,那天夏以馨被扇腫臉也是腫著臉拍戲的——說的就是效果真實。


    導演看出演員們都疲憊了,尤其是夏以馨。十幾遍的情感爆發戲,嗓子有些沙啞。於是讓其他人休息,莊欣幽一個人重新錄這段台詞。


    夏以馨的表現近乎完美,直接用剛才的剪接就行。


    所有人都看出了是誰的演技不行。


    莊欣幽沒有理由再找夏以馨的茬,拳頭握得指節發白,憋了一肚子火卻沒處發,一把甩開小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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