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高考成績出來的日子,也是考生的大日子。


    但今天無論是不是考生或者考生家長,幾乎都在關注這件事。


    隻因一個人——薛雪。


    薛雪似乎符合別人家孩子的所有優點,善良、聰慧、家世不菲,另外還有一張得天獨厚的臉龐,讓人想要找到缺點都難,但因為無良媒體人的刻意抹黑,眾人似乎終於能從這個女孩身上找到某個缺點——成績。


    就算薛雪考到中上,也難免會有些閑言碎語,畢竟她的人生軌跡太漂亮,漂亮到讓人覺得隻有第一這個名號才能配得上她。


    曲野今天都沒敢去找薛雪,在家唉聲歎氣。


    她屬於不需要參加高考的類型,曲家就算再重男輕女,也不可能真的對曲野不管不顧。


    何況隨著曲野與薛雪的交好,曲家父母也不是沒有眼色的,對她也比以前和藹許多。


    從一早上起來她就坐在電腦跟前等著查看成績,查看小雪的成績,那串準考證號就連她向來不記事兒的腦子都可以倒背如流,隻是一直沒刷出成績。


    “幹嘛呢?一早上起來也不玩遊戲,我還等著你上了幫派帶我呢。”


    曲青上樓沒好氣地說著,看起來滿腹怨氣。


    “沒心情。”


    曲野簡單利落地回著,懶得搭理他,曲青看了眼電腦屏幕的界麵,冷笑了聲。


    “看薛雪成績呢吧,別傻了,她就算考零蛋又怎麽樣,該去的學校還能去,你替她操什麽心。”


    曲野惱了,“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會閉嘴吧?小雪的成績就算在全國也是名列前茅的,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似的?”


    平常曲野雖然喜歡損他,但難得生氣,曲青撇了撇嘴。


    “懶得搭理你,那你看著吧,我自個兒玩遊戲去。我還真不信她成績有多好,又管公司又談戀愛,還經常要照顧你,超人都做不到吧。”


    “滾滾滾!”


    曲野作勢欲踢,曲青急忙下樓。


    曲野拖著腮幫子,看著電腦屏幕歎了口氣。


    希望這件事不會給小雪的人生中留下汙點,但事實是諾頓商學院和全國統一的教材並不一樣,參加全國考試的學子們不知道做過多少套針對練習,日日夜夜都練習同樣的題型和類似的題目,但小雪可沒有這方麵的經驗。


    另一方麵,曲野心中卻隱隱期待著什麽。


    ——


    不但和小雪要好的朋友,就連大街小巷也有不少人談論這件事。


    “嘿,聽說了嗎,今兒成績就出來了?”


    “我鄰居家孩子也在等成績了,據說沒考好,這段時間鄰居家天天吵架,夫妻兩人互相埋怨呢。”


    “現在誰關心這個啊,大家都想看薛家小姐的成績呢,就是和姬家訂婚那個!”


    “哎呦喂,那還用想?人家可是根正苗紅的富二代,需要學習麽?別傻了,成績出來能過得去就不錯了。”


    “以前不都說那位是學校裏的第一嗎?”


    “名聲不都是吹出來的?誰讓她非要能耐參加高考呢,牛皮吹破了吧。”


    以往每次高考的時候,大家最關心的當然是各省各市的狀元,還有那些藝考明星的分數,但這次薛雪的消息卻淩駕於所有人之上,這裏麵除了無良媒體故意將薛雪推到風口浪尖上以外,薛雪本身太過完美的形象也是一個爭議點。


    ——


    某娛樂公司,記者雙眼通紅興奮地一遍遍在電腦上刷著,看下麵對薛雪質疑的評論,一邊狠狠吐了個煙圈。


    “薛家小姐是吧?任你是誰還不得聽輿論的擺布,讓你之前囂張!”他始終記著之前校門口的事,平常的人怕他們筆杆子,誰對記者不都是客客氣氣的,這次薛雪卻不吃這套,那個司機甚至差點拗斷他的手,讓男人頗為惱怒。


    旁邊的女記者看不下去,“行了啊,鼠標都要被你按壞了,到時候可是從你工資扣。”


    男人輕蔑一笑,“我這次製造出的大新聞,主編隻會給我升工資!”


    那小人得誌的模樣讓人蹙眉,女記者看著手裏稿子,猶豫道。


    “你可想好了,這個稿子發出去就沒退路。”


    上麵的標題正是《薛大小姐考試失利,完美形象終倒塌》。


    文章中故意扣著分數不放手,從以往薛雪在學校第一為突破口,暗指她的成績造假,乃至於平常的慈善事業和自身形象也純屬造假,文章中雖然一處明確的證據都沒寫出來,但含沙射影的功夫卻不見少。


    “少廢話,讓你發就發,現在媒體人們都等著拿薛雪成績的第一手資料,我們文章要比他們還快!”


    反正文章裏也沒說多少分,隻說薛雪考試失利,就算她考地中上又怎麽樣,隻要不是前幾名,就是失利!


    “責任你擔!”


    女記者搖頭,讓助理去做文字編排工作,隻等在成績出來的第一時間發送。


    ——


    對眾人的嘲諷、期待薛雪心知肚明,在一個娛樂導向的時代,名人再小的汙點都有可能被放大出來,何況她以前的形象太好,薛家因為姬家而成為一流家族的時間又太快,暗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紅嫉妒。


    這次輿論的導向變成這樣,不但是因為那些無良媒體人,也因為許多被薛家或者薛雪分了蛋糕的人在暗中操縱。


    不過越是如此,薛雪越是淡定。


    不但是她,就連薛家的人好像也沒什麽情緒波動。


    薛老爺子看著報紙,目光偷偷從紙麵上沿看著孫女,說不緊張是假的,隻是他不能給孫女太多壓力啊。


    媒體現在隻盯著孫女成績,卻有意無意間忽略雪兒根本不是從應試教育的學校出來的,諾頓商學院出來的孩子百分之九十都不需要高考,老師也是按照學校而非全國統一的教材來教導學生,這種情況下雪兒隻要考個能過得去的成績,就已經相當不錯了,但現在的局麵是,隻要雪兒不在頂尖,似乎就有人能說閑話。


    薛楠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在旁邊暗暗捏著衣擺的妻子,也不由得緊張起來,但麵上當然還是做出一副輕鬆模樣,不敢主動問小雪。


    薛雪忍不住笑了。


    “你們都看我幹什麽?”


    以為她沒有發現嗎?爺爺、大伯和伯母已經盯著自己很長時間了。


    “沒看啊。”薛楠急忙解釋,“我看你身邊的男孩呢。”


    薛雪輕輕撫摸著湯姆腦袋,男孩已經不會再逃避來自薛雪的觸碰,反倒抬頭朝她笑了笑。


    “他很乖。”薛雪溫柔地說著,用帕子擦了擦湯姆剛抓完糕點油膩膩的手。


    “這孩子心裏好像有什麽疾病,沒帶去給褚勳看看?”薛渠放了報紙,目光嚴肅地看著湯姆,又似是不經意般移到孫女新換了紗布的手腕。


    薛雪將手腕放在桌上,利用桌沿擋住爺爺的目光。


    “沒關係,他隻是受驚狠了,過會就好。”


    褚勳是個太高明的醫生,隻要經過催眠診斷就能判斷出湯姆已經並非正常人。


    就算到時候薛雪想要留下湯姆,按照褚勳作為醫生的醫德,恐怕也要用其他辦法治療。


    但那些辦法對於一個變態來說,很有可能會加重病情。


    這一點作為同類的薛雪再清楚不過,至少她是絕對不會接受任何一個心理醫生的治療甚至檢查。


    何珊珊終於忍不住咳嗽一聲,問道:“小雪——今天好像是出成績的日子?”


    從她當秘書的時候就知道薛雪的聰慧非同一般,她絕對不相信媒體所說成績造假這種事,隻希望小雪能用成績狠狠打那些人的臉。


    環顧爺爺、大伯和伯母的表情,薛雪微微笑了笑。


    “也是,的確該去看看了。”


    算算時間差不多成績也出來了,那些媒體人恐怕正在等著看笑話,隻希望他們不要驚掉下巴才好。


    “快去快去。”薛渠催促著,末了又有些許擔心地安慰,“不過成績怎麽樣都無所謂,我的寶貝孫女永遠是最優秀的。”


    “當然。”薛雪淺笑,揚起的唇角帶著絕對自信。


    她一站起身要上樓,湯姆就自發地跟了過去,牽住薛雪衣角。


    薛雪笑著去捉他的手,牽著湯姆一起上了樓。


    老爺子看在眼中,麵上有幾分笑容也有幾分擔憂。


    算一算又要到小雪生日的時候,隻是就算過了生日,孫女也才17歲,但看她牽著孩子嫻熟又溫柔的模樣,姬家那邊不會也想早早要個孩子吧。


    一方麵擔心孫女年齡太小,一方麵又有種想要看到重孫子出生的衝動,老爺子憂慮著,一時半會反倒將高考成績拋在腦後。


    事實上若非小雪的堅持和媒體的推波助瀾,若是放在別的和薛家差不多的家族,誰會在乎一個小小的成績?


    上了樓,薛雪打開電腦,輸入準考證號,點擊查詢。


    就在這一瞬間,成績兀然跳了出來——


    某娛樂公司,男人看了看手表,冷笑道。


    “時間差不多了,我看你怎麽翻身。”


    一邊說著手指一按,按下發送鍵,已經排板校對好的文字就這樣發送出去。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旁邊打電話查詢成績的女記者臉色忽然變了,頓時尖叫一聲。


    “別發,稿子不能發!”


    男人叼著煙轉頭,忽然間像預感到什麽,麵色瞬間變了,聲音顫抖。


    “你……你別告訴我。”


    “狀元啊!薛雪考了狀元!”


    男人瞪大了眼,煙頭上忽明忽暗的煙灰兀然墜下,落在他手臂上,但男人卻似是感覺不到疼一般,癡癡傻傻地愣住。


    狀元……怎麽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一個在私立貴族學校,沒有經過應試教育的學生,怎麽可能比得過如過江之鯽的學子們。


    而且——而且還是狀元?


    他猛地扭頭,但文章已然無法撤回,正大刺刺地顯示在媒體網站的屏幕上,似是對他赤裸裸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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